第六十六章 惡梟出手神鬼驚
作者:柳生如夢      更新:2020-07-20 02:31      字數:3428
  連挨兩巴掌,秦駿方才清醒過來,同時也認出了來者,當下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指向宋琅,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當下是又驚又怒。

  “你,你敢打我?”

  宋琅聽了這話,冷笑一聲,道:“嗬,論官品,我乃三珠親王,天子任命的欽差,而你,不過區區一遊騎將軍,論輩分,你母親是我姐姐,我乃你舅父,打你又怎麽了?你小子敢來這鬧事,就該打!”

  秦駿哪兒吃過這種虧,尤其臉上還火辣辣的疼,顯然宋琅剛剛根本沒留手,一聽這話,眼睛都起霧了,伸手一指,氣急敗壞地大吼道:“上!上!給我打死他!打死他!”

  話音剛落,宋琅便將劍眉倒豎,一揚手,秦駿嚇得下意識閉上眼,更把腦袋一縮,用手擋著臉,往後退了一步。

  身後一眾惡仆,尤其是剛剛那脫了上衣,跟鍾子期露傷口,擺戰功的老兵更是激憤難當,正要衝上去時,卻忽聽得一道道寶刀出鞘聲響起,原來是一眾金吾衛們全都拔出刀來,對他們怒目而視,幾人頓時就不敢動了。

  沈川在上前扶起鍾子期後,也跟著拔出刀來,護衛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幾人。

  他在梁州時都敢殺人,如今更是不在話下,而這種無視後果的凶悍氣焰,也同樣出現在了陳靖等金吾衛的身上,也難怪連那經曆過慘烈戰役的老兵都停住了,因為像他這樣上過戰場的,最是看得出,眼前這幫人是真敢殺人的凶徒。

  宋琅的臉色冷若冰霜,徐徐轉動左手玉戒的同時,大喝道:“鬧事者,全部拿下!若敢反抗,殺無赦!”

  陳靖帶頭,一眾金吾衛們齊齊應聲。

  “諾!”

  攛掇秦駿跑來鬧事的眾人在一旁看得是驚詫不已,他們從未想過,這位沉寂了整整二十年的陳王殿下,一旦發起怒來,竟真有那石破天驚之威,連他們都被嚇住了。

  眼看已經穩住了局勢,宋琅方才朝一旁問道:“鍾子期,毆打朝廷命官,該怎麽罰?”

  鍾子期由沈川扶著,臉上明顯有紅腫的地方,此刻依舊保持著不卑不亢的語氣,回答道:“秦駿有爵位在身,不可罰,其餘奴仆,皆應領八十鞭!”

  話音剛落,宋琅便轉頭看向陳靖。

  “還愣著做什麽?給本王打!打得他們明白,我嘉國還有王法在!不是誰都可以為所欲為的!”

  卻不想,秦駿一聽這話,頓時又生出了些許勇氣,色厲內茬地輕喝道:“你敢?”

  宋琅眯著眼,霸氣外露。

  “秦駿,你記住了,本王今天是給你爹麵子,才對你網開一麵,可你得知道,這麵子本王可以給,也可以不給,你若想討打,本王也可以成全你!”

  秦駿站在原地,氣得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可囁囁嚅嚅了半晌,卻又不知該如何接,畢竟眼下形勢比人強,他剛挨了兩巴掌,知道宋琅這話不是在唬人,自然害怕了。

  宋琅在剜了他一眼後,一轉身,看向那幫先前一直在看戲,甚至是推波助瀾者的老將或二世祖們,此刻眾人竟紛紛心虛地低頭,全然不敢直視他。

  宋琅話說的很慢,可一字一句,全都結結實實地撞在眾人的心口。

  “我這侄兒,雖然年輕不懂事,但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又何以會帶著人,來戶部鬧事呢?依本王看,這必是有心人在背後攛掇所致。”

  一眾人聽了這話,更是噤若寒蟬,不敢抬頭,畢竟這事兒可大可小,若真被宋琅捅上去,他們可討不得好。

  宋琅在掃視了眾人一番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道:“不過,本王還有其他事要忙,那些有心人,本王可以暫不追究,但若是,再有人敢抗旨,鬧事,或是攛掇他人,來本王這耍威風,那他們,就是榜樣!”

  話音一落,陳靖一腳踹在一個趙王府惡仆的腿窩處,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倒在地,卻又被陳靖一腳給蹬倒在地,隨後陳靖便扯下自己腰間,一條皮革做的腰帶,往其身上狠狠地抽打起來。

  陳靖的力道之大,這腰帶簡直跟皮鞭沒兩樣,舞起來虎虎生風,一鞭子下去,直接連衣服都抽爛了,兩鞭子下去,身上就見紅了,疼得那惡仆當場鬼哭狼嚎起來,不停朝旁邊的秦駿求救,然而秦駿聽見了,卻是更加畏懼宋琅,根本不敢開口。

  “啊!少爺,救我!救我!啊!少爺!少爺!”

  其他金吾衛們也有學有樣,解下腰帶,開始抽人,一眾剛才還囂張無比的惡仆,如今隻能疼得在原地打滾,看得底下那幫人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尤其是那些自幼錦衣玉食,沒吃過苦的二世祖們,此刻更是嚇得兩腿發抖。

  宋琅側過身,看了眼秦駿,嗬斥道:“以後少給你爹丟人,回去!”

  秦駿真好似那聽話的晚輩般,低著腦袋,從宋琅身邊走過,其他人見狀,也都背過身,乖乖往回走,可就在這時,隻聽得宋琅又冷聲道:“今日來者,本王都已經記住了,最遲明日酉時,本王若看不到欠款,到時候,就別怪本王挨個來敲門!”

  一眾人嚇得一抖,卻根本不敢回頭,來時氣勢洶洶,如今就好似一個個乖孩子一樣往回趕。

  宋琅最後看了他們一眼,隨後轉過身,臉上卻沒了剛才的威嚴。

  “可有事?”

  鍾子期捂著傷處,搖了搖頭。

  “下官這把骨頭還算硬。”

  既然鍾子期無什大礙,宋琅才放下心,轉頭又對那兩個留守在此的金吾衛喝問道:“你們為何任由他們亂來?”

  二人低著腦袋,根本不敢辯駁,陳靖見狀,趕緊走了過去,喝罵道:“鍾大人受傷,乃你二人失職所致,縱使王爺寬宏大量,我也得罰你們!”

  說罷,便揚起腰帶,劈頭蓋臉地對二人抽了過去,二人也沒閃躲,強逼著自己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了。

  宋琅知道他這是做給自己看的,也沒在意,隻是歎了口氣。

  “忙活這麽久,也算不辱使命了。”

  ------

  一幫人灰溜溜地離開戶部後,才回過神來,旋即便罵了起來。

  “小兔崽子,太過分了!”

  “就是!”

  “必須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一定得給他點顏色看看!還敢打人,簡直沒王法了!”

  “必須的!”

  “必須的!”

  一眾人在這說了老半天,才總算有人出了主意。

  “咱們去找太子殿下吧?”

  就跟丟了魂兒似的秦駿,此時終於回過神來,可他全然沒記住宋琅說的“有心人在背後攛掇”,反倒對宋琅讓自己丟了臉的事憤恨不已,當即點頭答應道:“走!去東宮!我舅舅一定能治他!”

  一眾人眼睛一亮。

  “對!去東宮!找太子殿下!”

  “對!走!”

  “走,跟著小駿!”

  “去東宮!”

  ------

  一幫人迅速趕至東宮,卻沒能順利見著宋承乾,而是被一個叫程傑的小太監給引到了一處光線昏暗的房間,房間內,一身灰衣,好似披了層羽毛的陸元直正坐在凳子上等他們呢。

  雙方一見麵,陸元直倒是罕見得多了些真誠的笑容。

  “公子。”

  原來,陸元直之所以能得到宋承乾這多疑之人的絕對信任,不光是因為他對太子黨有功,對宋承乾忠心,更因為他是趙王府推薦來的,而秦惜年的妻子又是宋承乾的親姐姐,雙方本就是一家人。

  他原是秦惜年的軍中參謀,後來才跑到了長安,成了宋承乾的入幕之賓,但對秦駿這個趙王府的公子,還是有些情誼的,何況這中間又摻雜了大量的利益,對秦駿有笑臉,很正常。

  秦駿也認識陸元直,此刻趕緊走上前,對其哭訴道:“陸先生啊,您可得幫我討個公道呀!”

  陸元直麵不改色,隻吐出了兩個字。

  “你說。”

  秦駿趕緊把先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重點就是宋琅怎麽怎麽囂張之類的,當然,陸元直也知道,這二世祖的話,能信三分之一就不錯了,但他本就早有算計,當下聽罷,立馬道:“公子莫氣,我已想到了對付他的辦法!”

  秦駿聞言,頓時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真的嗎?那您快說呀!”

  陸元直抬起手,伸出兩根手指,幽幽地道:“兩點,第一,須得滅了他的威信,若能向陛下證明他德不配位,他自然不能再領這差事,而諸位到時候,自然也就不用再擔心欠款的事。”

  眾人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舒展開來,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還是陸先生有法子!”

  “陸先生說得對,就得滅他的威信!”

  “可是陸先生,具體,該怎麽做呀?”

  陸元直幽幽地道:“最快,也是最簡單的,當然是從他身邊的親信下手,而且還得是他身邊最親的人!如此,才能將禍引到他身上!”

  陸元直說話的時候,那陰騭凶厲的模樣,看得眾人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直到這時,他們方才想起此人在外麵的別號。

  惡梟!

  然而,秦駿卻不害怕,反倒聽得愈發興奮,趕緊又追問道:“那第二點呢?”

  陸元直盯著眼前眾人,突然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像那夜裏沙啞嘶鳴的烏鴉,難聽,詭異,可怕。

  “第二,就得麻煩諸位了。”

  一眾人情不自禁地一縮頭,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個的,如今都在心裏暗自尋思,自己是不是剛出虎穴,便又入了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