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昭雪
作者:馮欠欠      更新:2020-03-06 09:09      字數:3504
  柴傾城還未說話,身後的小廝卻都一個個怒目直視,直直瞪著麵前的徐大人,極不客氣地說道:

  “徐大人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成了?我們掌櫃的今日可是差點要人頭落地了呢!”

  雖然莽撞,但一片赤誠之心,柴傾城隻是淡淡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然後轉過頭直直對上了徐大人的目光。

  “無礙,隻是希望徐大人日後辦案時,能謹慎些,莫要再添冤魂。”

  這番話看似溫和客氣,實則暗指他是非不分,冤枉好人。

  果然,那徐大人一聽,臉色憋得通紅,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

  柴傾城也沒有準備等他說什麽,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之後,就轉走,對著白展風點了點頭,輕笑一聲,“這件事多謝你。”

  說完,便帶著駱掌櫃和幾個小廝一齊回了天香樓。

  目送柴傾城走出衙門的門外後,白展風緩緩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徐大人,前夜他在劉府遇到柴傾城之後回去,分明向他匯報過案件的疑點,當時他也答應了會給他多一些時間,好好調查,為什麽一天之後,又這麽急匆匆地要斬首。

  怎麽想都覺得蹊蹺,自他認識徐大人這幾年以來,徐大人一直是一個正直清廉的官員,白展風百思不得其解,終於下定了決心張口欲問:“大人,——”

  徐大人靜靜地接受著白展風帶著審視的目光,見他張口,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今天大家都累了,快回去吧。”說完,便不等白展風說話,直接起身離開了。隻留下白展風一個人站在公堂之上,旁邊是軟軟倒下去的阿福的屍體和他身下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血跡。

  ——

  天香樓中。

  幾人剛推門進去,有小廝連忙搬出軟墊靠在椅子上,跟在柴傾城身後的三個小廝小心翼翼地扶著駱掌櫃坐了下來。

  “快去請大夫!”柴傾城擺了擺手,立刻有小廝應聲退了出去。

  一杯熱茶被遞到了駱掌櫃嘴邊,駱掌櫃艱難地張了張發白幹裂的嘴唇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足足用了一刻鍾的時間,才將小廝手中的那杯茶喝完。

  似乎是恢複了些許體力,駱掌櫃的麵容似乎紅潤了不少,艱難地轉動頭部,看向柴傾城。

  “今日……多謝……柴……小……姐了……”他艱難地囁嚅道,甚至猛地一鼓勁,整個身子動了動,似乎是想隔空站起來,但奈何身子太弱,隻拱起了一點點就沉沉坐了下去。麵色似乎十分痛苦。

  柴傾城見狀,直接一把將他按住,衝著他搖了搖頭。“別起身,好好休息。”

  一個眼神無形中告訴駱掌櫃他想說的一切她都懂。

  夜深了下來,柴傾城呆在二樓的書房中,遲遲沒有入睡。

  “啪——”

  一絲火光在黑暗中亮起,柴傾城小心地點燃了床邊的蠟燭,然後小心揮了揮,輕輕吹滅了手中的火折子,掀開被子下了床,披起外衣踱步走到書桌前,伏案坐了下去。

  現在阿福已經死了,案子的線索就算是斷了,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呢?究竟是誰一直在對付他們天香樓?今日在公堂之上看到的那個背影又是誰?

  這一連串的問題在柴傾城腦海之中不斷閃過。

  外麵夜色正濃,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叩叩叩——”

  柴傾城一愣,這麽晚了誰在外麵敲門?

  “柴小姐,是我。”

  柴傾城目光一凜,連忙跑過去,將門打開,伸手將站在外麵的人攙扶了進來。

  “駱掌櫃,您身上還帶著傷呢,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才是。”柴傾城皺著眉頭,降落掌櫃小心地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去床上拿了個軟墊,墊在他背後,這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麵前麵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駱掌櫃,語氣中有些責怪之意。

  “柴小姐——”駱掌櫃緩緩開口,語速極慢,嗓子有些嘶啞。

  “怎麽?”柴傾城看著駱掌櫃衝著她虛弱地招了招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連忙側耳過去。

  “怎麽?”

  “柴小姐……昨天……夜裏,徐大人……似乎是接到了一個什麽人……的命令,才臨時去牢裏提審老夫……”短短一句話,他說的極其艱難,中間還停頓了好幾次。

  柴傾城從桌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側著頭耐心聽著,待聽完最後一個字後,麵色沉重了下來。徐大人是大理寺少卿,這裏又是在天子腳下,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能力,居然能指使得動徐大人。

  難道是滿江樓?老實說,天香樓最開始出事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滿江樓。一來,兩家酒樓素來不和,恩怨頗多;二來,她之前派人調查過了,在天香樓出事之後,滿江樓的生意的確好了很多。

  “這樣,找個小廝盯著滿江樓,看那邊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若是這次的案子與他們真有關係,總該有些蛛絲馬跡。”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眼下的危機是解決了,但是隻要幕後黑手一天沒有就揪出來,就像一個掩埋起來的地雷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把他們炸得粉身碎骨!

  已經過了午夜,外麵一片死寂,京城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柴傾城默默歎了口氣,他們現在就像是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鹿,又不知道黑暗中隱藏著多少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不管是狼蟲也好,是虎豹也罷,她總會把他們全都揪出來!

  翌日一早,天剛亮,柴傾城正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忽然外麵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喧鬧的人聲接踵而至。

  “外麵是怎麽回事?”柴傾城不耐煩地歎了口氣,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揭開被子,披上外衣,下了床。

  似乎有人快步從樓梯上走了上來,發出輕快的“蹬蹬”的聲響。然後在書房門口停了下來,“柴小姐!官府來送牌匾了!駱掌櫃叫您出去看看。”

  牌匾?

  柴傾城正在穿鞋的手一頓,“來了!”她應了一聲,然後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昨日他們天香樓平反之後,徐大人承諾會給天香樓送上一塊牌匾,以此來挽回此次事件帶給天香樓的負麵影響。

  隻是……怎麽來的這般快?!

  柴傾城皺著眉頭,推開門,下了樓梯。

  外麵敲鑼打鼓,人聲鼎沸。這樣大的動靜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老百姓,此刻將天香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二們個個喜氣洋洋,就連昨日還十分虛弱

  的駱掌櫃今日也強撐著走出來,麵色還是很蒼白,但笑容滿溢,心情很好的樣子。

  柴傾城眉頭一皺,“駱掌櫃,不是說好讓您休息幾天的嗎?怎麽今天就出來了?”

  “柴小姐,我沒事,您看……誰送牌匾來了?”駱掌櫃搖了搖頭,笑盈盈地往旁邊挪了兩步,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子從後麵露出頭來。

  “白展風?”柴傾城驚喜出聲,隨即指著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廝手上抬著的東西,驚喜叫道:“誒?是你來送牌匾啊!”

  那白展風神采奕奕,看起來也十分開心的樣子,輕輕一笑,揚了揚手,“不知道郡主歡迎嗎?”

  “當然,當然。”柴傾城連連笑道,對著眼前之人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

  幾人走到前廳之後便停了下來,白展風身後的小廝將抬著的還蒙著紅布的牌匾小心地放到桌上,然後退了下去。

  “你們說那牌匾上寫了些什麽呀?”

  “肯定是好話唄,要說這天香樓也著實倒黴,攤上那種破事兒!”

  圍觀的老百姓竊竊私語,愛湊熱鬧的人永遠都愛湊熱鬧,今天圍觀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昨天旁觀過衙門審訊的。

  “揭開吧,大家可都看著呢,這可是絕佳的挽回聲譽的機會。”白展風衝著柴傾城一笑,頭朝著外麵偏了偏。

  柴傾城順著他偏頭的方向看了出去,門口滿滿當當擠著無數的腦袋,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桌上的牌匾。

  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對著身後的駱掌櫃說道:“駱掌櫃,您去去揭吧。這次這件事多虧了您。”

  “老夫?”駱掌櫃一愣,看了柴傾城一眼,見她看著自己,臉上全是鼓勵的微笑。

  “是啊,掌櫃的,去吧去吧!”

  一旁的小廝簇擁著駱掌櫃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駱掌櫃顫抖著手將牌匾上的紅布輕輕揭了下來。

  “天下第一酒”五個大字龍飛鳳舞地纏繞在一起,筆跡蒼勁有力,而且是用金粉寫成的,此刻掛在大廳正前方的牆上,映著外麵初生的太陽熠熠發光。

  這是個絕佳的好時機。

  柴傾城清了清嗓子,招了招手,立刻從旁邊走過來一個小廝,隻見柴傾城附耳對那小廝說了些什麽,那小廝臉色一喜,走了出去。

  “柴小姐?這是……”駱掌櫃走到他身邊,蹙眉開口問道。

  柴傾城卻沒有解釋,隻是對著他指了指外麵,笑著說道:“一會您就知道了。”

  駱掌櫃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店裏的一個小廝左手漿糊,右手提著一張寫滿字的白紙,紙上凹凸不平,顯然還沒幹,隻見那小廝走到門外將手中的白紙貼在了布告欄上。

  這是——駱掌櫃心中的疑慮更甚,抬頭看了一眼柴傾城,見她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也並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

  然後轉頭看著門外,見陸陸續續有人往布告欄那邊看。

  “咦?這是什麽?”有人疑惑地叫了一聲,湊了過去

  “前幾日,因為一樁誤會導致許多天香樓的客人受到驚嚇,今日特此全天開放天香樓,所有酒水一律免費。”

  站在最前麵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看著布告欄上,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