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生意回生
作者:
馮欠欠 更新:2020-03-06 09:09 字數:3403
“免費”兩個字一出來,就像是一枚巨石投進了湖中一樣,頓時在圍觀的人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真的免費?”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瘦弱書生,身著灰色的長袍,麵容清秀,卻透著種病態的蒼白,此刻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看向布告欄上的字,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
“哎——你不怕嗎?前幾天不是喝死人了,怎麽還敢進去?”有那不知情的人好心拉住他問道。
那書生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想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混成了個秀才,卻在此刻得了重病,大夫說他沒有幾天好活了。他從小無父無母,從小省吃儉用,都用來念書。到頭來卻什麽都沒得到,此刻看到這張布告,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來,聽說這家酒樓裏的酒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何不趁自己臨死之前,好好喝他個一醉方休,也算是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幾日審判結果已經出來了,跟人家天香樓沒關係,是那兩個人故意鬧事,想訛上一筆錢來著。”有那知道真相的市井之人輕蔑地看了哪個好心拉住大漢的男子一眼,開口說道。
他們市井之人,逢熱鬧必湊,京城裏的大事小事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其威力可與現在的朝陽群眾們一比。
“話是這麽說……”那好心人如何聽不出來市井之人語氣中的譏諷,一時之間有些鬱悶,氣急敗壞地瞪著他。
“這裏麵到底死了人,你們不怕呀!這位公子,我跟你說——那位公子?”他轉頭正準備去勸告那位可憐的公子,一轉頭身旁哪還有那個身影呢。尋不到公子,他隻好在心中歎了口氣。
柴傾城跟白展風說話的當兒朝外麵瞟了一眼,看到越來越多的人朝布告欄圍過去,偏頭對著駱掌櫃說道:
“駱掌櫃,今日的客人應該會很多,周師傅心思縝密,就叫他來招呼兩天吧,您好好休息,以後,有的忙呢。”
客人會很多?
駱掌櫃一愣,朝著前廳環視一圈,此刻雖然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很多,就算是快要把門擠爆了,可還是沒有一個客人敢邁腳進來。
外麵浩浩蕩蕩,一群吃瓜群眾,裏麵卻是冷清蕭瑟,除了他們幾人,剩下的就是白展風了,幾十張擦得幾乎要反光的桌椅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他眸子不由得一暗。這也難怪,雖然他們天香樓是無辜的,可到底是有人死在了他們樓裏,犯了忌諱。一般人都會顧忌這個,不願意沾染了晦氣。
然而——
就在他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抬眼就看見柴傾城的目光落在了門口。
下一刻,他便聽到了一聲十分輕微的腳步聲。有些意外地轉過頭去,一隻穿著幹淨黑布鞋的腳邁過門檻走了進來,弱弱地問道。
“聽說你們這裏今天酒水免費,可是真的?”
駱掌櫃一愣,看了看來人,見他身型瘦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好似一陣風過來就會被吹倒。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隨即看了看布告欄的方向,隻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柴傾城剛才做了什麽,轉頭看向了柴傾城,似乎
也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驚訝。
柴傾城當然也注意到了來人的異樣,她半斂著眸子,原本以為第一個進來的回事一個不講究這些忌諱的粗漢呢,沒想到居然是個一看就生著重病的文弱書生。
不過……這樣也好。
她看著麵前的文弱書生搖搖晃晃坐到了中間的桌子上,四周的小二全都看著,沒有一個人敢湊過去。
駱掌櫃眉頭一凜,掃視了一圈,門外聚集的老百姓越來越多,大家的目光顯然都放在了坐在中央的那個書生身上,竊竊私語起來。
“哎呦,這人一看就是個病秧子,怕是不想活了吧,要不然怎麽敢進去,不怕沾染了晦氣嗎?”
“依我看呐,這人說不定是為了死在天香樓裏,訛點銀子。”
不管是出於對天香樓隱隱的擔憂還是隻是單純想要看熱鬧,總之這件事成功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似乎在期待著事件的發展。
駱掌櫃也聽到了外麵的竊竊私語,眉頭蹙起,臉色凝重。現在正是他們天香樓起死回生的關鍵時期,要是再有人死到了他們天香樓的話,那他們天香樓再要想翻身可就困難的多了。
柴傾城站在一邊,看著駱掌櫃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麵色凝重地朝著那名文弱的公子走了過去。
“公子——”
他剛說了兩句話,卻被柴傾城打斷了。隻見她徑直朝著那位公子走了過去,笑臉盈盈地看著他。
“這位公子,想喝點什麽?”
“來點……酒……咳咳……”那公子剛說了三個字,就猛烈地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整張臉憋得漲紅。半晌之後,才緩緩恢複了過來。
柴傾城看他那副樣子,心下有了計較。
笑容可掬地問道:“要我看您十分容易咳嗽,要不要試一下我們店裏之前推出的果酒,可以很好的緩解咳嗽?”
緩解咳嗽?
那公子一愣,還有這樣的酒嗎?罷了罷了,反正他都是將死之人了,什麽樣的酒不行。於是他點了點頭。
柴傾城笑了笑,直起身子衝著外圍的小廝招了招手,“給這位公子上一壺咱們之前釀的刺梨果酒。”
“好嘞。”那小廝笑嗬嗬地退了下去。
不一會,一瓶通體明黃的酒被端了上來。
柴傾城笑盈盈地揭開上麵封口的黃色綢布,一股濃鬱的酒香混合著果香飄了出來。輕柔從桌上拿出一個小碗,倒了一杯放到那位書生麵前。
“請。”
柴傾城看著他。
那書生從前埋頭苦讀,喝酒作樂這樣的事情向來與他無關。此刻看著柴傾城遞過來的酒,猶豫了片刻,然後就接了過去,正準備送入口中。手中的酒碗卻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
“咳咳……咳咳……”
隻見他臉上忽然湧上來一陣顯得十分病態的酡紅,隨即胸口劇烈震動起來,整個人身子抖動得像是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碗中的酒搖晃地厲害,書生不得不將碗放下,右手的手指緊緊摳在桌子上,喉嚨裏不時發出幹燥嘶啞的聲音,仿佛溺死之人。
柴傾城見他那副樣子,一愣,忙蹲下身子伸手在他背上拍著,幫他順氣。可是似乎還是無濟於事,那書生咳嗽地一聲比一聲更嚴重,嗓子像被人扼住了一樣。
“這位公子?”柴傾城試探著開口叫道,對方的咳嗽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樣子,一聲又一聲。
柴傾城見他那副樣子,直接端起桌上倒滿酒的酒杯仰頭給書生灌了下去。
“唔……唔……”感受到自己的嘴被人強硬掰開,那書生嗚咽著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喉結上下滾動著。
“咳……咳……”那書生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了力氣,忽然猛地將身前的柴傾城大力一推,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愣住了。
“誒——我的喉嚨?”他一愣,猛地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覺正在喉嚨處擴散開來,原本又幹又癢的嗓子忽然變得舒服起來。
柴傾城被推了一下,杯中沒有喝完的酒濺在她的裙擺上,她的臉上也絲毫不見惱怒之色,隻是立在一旁,手中的酒杯傾斜著,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酒,眼睛直直地看著麵前麵露驚奇的書生,眼中帶著笑意。
“哎,你們看,他是怎麽回事?好像真的不咳嗽了哎……”
“不會吧,難道是這酒……”
耳邊傳來圍觀老百姓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柴傾城唇邊勾起一抹笑意。
是時候了。
她俯身將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後輕咳了一聲,對著那正摸著自己的喉嚨狂喜的書生開口說道:“這是我們天香樓自己釀造的果酒,給客官您的是裏麵加了刺梨的。這是一種隻有在極寒地區才會生長的小果子,對緩解咳嗽有用。要不要再喝一點?”她笑著將拿起酒壇又倒了一杯,覺得自己比現代那些國際名牌店裏親切的女導購也不遑誠讓。
“哎,這裏的果酒居然能治病啊!我要嚐嚐!”
“這麽個病秧子都沒事,咱們還怕什麽呀……”
外麵又爆發出一陣議論,然後一大波人在短暫的猶豫之後衝了進來,三三兩兩坐了下來,不消半刻鍾,天香樓從裏到外,坐了個滿滿當當。柴傾城在擁擠的人中衝著駱掌櫃一笑,遞了一個“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白展風從頭到尾靜靜看著,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微笑來,然後忽然一愣,因為遠處的女人轉過頭來,正朝著自己招了招手,隨即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柴傾城將他引到了二樓書房中,不同於外麵的喧鬧,裏麵顯得則有些安靜,柴傾城命人上了兩杯熱茶,然後請白展風坐下。
“白大人,關於昨天那件案子……”柴傾城端起一杯茶,揭開茶杯,吹了吹上麵漂浮的茶葉,然後低頭喝了一口,緩緩開口問道。
白展風正準備端起茶杯的手一頓,然後抬眼看了立在窗邊的柴傾城一眼,眉頭一皺,“你知道些什麽?”
柴傾城一愣,似乎被白展風的反問問住了。差點忘了,白展風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子,這點前因後果怎麽可能想不到。
“那白大人都知道些什麽?”柴傾城打了個太極,又將問題丟給了白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