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異常
作者:馮欠欠      更新:2020-03-06 09:09      字數:3421
  “是我。”

  她歎了口氣,從打開了半人寬的門縫裏側身走了進去,剛進去,身後的門就被一旁的小廝立馬帶上了。

  “柴小姐,怎麽樣?怎麽樣?”

  小廝們像一團馬蜂一樣湧了上來,將柴傾城團團圍住,急切地問道。

  眾人的今後命運都和天香樓緊緊拴在一起,這一刻柴傾城感受到了上下一心的感覺。若是他們這次可以把眼前這個難關挺過去,那麽以後一定會更好。

  “暫時沒有被定罪,但隻要我們一天揪不出凶手,駱掌櫃就一天沒有辦法脫離危險。”

  柴傾城望著眼前那一張張臉,心中滿是迫切,指著站在最前方的賬房先生吩咐道:“先生,您人脈廣,麻煩去打聽打聽死的到底是什麽人?家住何方?家中尚有幾人等等……”

  那賬房先生應聲走了出來,套上外衫走了出去。

  “你們,將天香樓裏裏外外打掃一遍,不能出了事,我們就自亂陣腳。天香樓的牌子沒這麽容易倒下去!”

  那小廝們應聲四散而去,有人拿起了掃帚,有人甩起了抹布,一樣的是,所有人都沉默著幹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為什麽會是這樣?

  眾人忙碌的時候,柴傾城找了個桌子坐了下去,一隻手的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敲擊著,一下又一下。

  是誰要害他們天香樓?誰跟他們有仇?或者……天香樓倒了之後的最大獲益人是誰?

  電光火石間,柴傾城就想起了一個名字,她眼神一凜,叫住一個剛要去後院換洗抹布的小廝問道:“最近滿江樓的生意如何?”

  “滿江樓?”那小廝一愣,繼而仔細想了想,答道:“自從咱們酒樓出了事,大家就很少出去,不過聽采買的夥計說,最近他們滿江樓生意不錯,很多咱們之前的老主顧都去了他們那邊……”那小廝越說越覺得哪裏奇怪,待說到“老主顧都去了他們那邊時”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抬頭看向柴傾城,問道:“柴小姐難道是懷疑……滿江樓……”

  柴傾城擺了擺手,“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什麽也不能確定。”

  “那我們……天香樓還能挺過去嗎?”年輕的小廝低著頭,憂心忡忡。

  “當然會。”說完對著那年輕的小廝一笑,揮了揮手,“你去忙吧。”

  小廝走後,柴傾城臉上的笑容慢慢散了下來。

  午後,出去打探消息的賬房先生神色匆匆地回來了,柴傾城一見,立馬站起來,迎了上去,“怎麽樣?”

  那賬房先生對著小廝端過來的水搖了搖頭,伸手拒絕了,隻是直直看了柴傾城,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說來。

  “柴小姐,我打聽過了。死掉的那兩個人,一個叫劉全勝,四十三歲,家中還有妻子和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的已經出嫁,男的是去年才生的,不到兩歲。”

  “那另外那個呢?”柴傾城抬眸。

  “另外那個叫吳豐,五十四歲,家中有一妻一妾,孩子四個,三男兩女,除了最小的一個,其他的都已成親。”

  似乎沒什麽特別的?

  柴傾城沉了沉眸,站起身來,說道:“我親自去看看。”

  她特意換了一身男裝,束起頭發藏在冠中,此時的自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那家的俊秀公子呢。

  坐上馬車約莫走了有兩個多時辰,柴傾城才聽到勒韁繩的聲音。

  “柴小姐,到了。”

  小廝從車上跳下來,柴傾城伸手揭開簾子,扶上小廝的手,緩緩走了下來。

  若不告訴柴傾城這裏是京中,她或許要以為這是哪個小鄉村了。

  入眼的是一排排七零八落的低矮房子,每間不過二百平米,在這個時代裏算是蝸居了。路麵也是雜草叢生,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穿著粗布麻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半蹲於一株大柳樹下雙手交叉插進棉衣中,說著閑話,說出的話變成白氣緩緩升到空中。

  “柴小姐——”

  柴傾城回頭警示地看了他一眼,那小廝連忙改口,“公子……您確定要去嗎?還是讓小的去吧,這些個野民,不講理的,萬一要是被他們知道,您是天香樓的主事,那……”

  柴傾城搖了搖頭,迎上了蹲在村口那幾人看向“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轉頭對著小廝說道:“你不說我不說,他們怎麽會知道。好了,傍晚來這裏接我,回去吧。”她衝著立在身後的小廝擺了擺手,“這樣的馬車停在這裏實在惹眼。”

  小廝最終點了點頭,跳上馬車,一揮鞭,馬車叮叮當當地走了起來。

  柴傾城則掏出胸中的扇子,拿在手裏,換上了一副憂心的表情,朝著村口那幾人走了過去。

  “幾位大哥——”她故意放低了聲音,以此顯得像男人一些。探頭湊到那幾人之間,放低了姿態,問道:

  “你們可知吳豐家住在哪裏?”

  那三個男人斜吊著眼,眼神不善地瞅著眼前人,似乎有些戒備。“你打聽吳豐做什麽?”

  柴傾城一愣,既然擠出一絲悲傷來,“在下曾受過吳豐的恩惠,此番知道他過世,特來吊唁。”

  “不知道!不知道!去去去!”

  那三人卻並不買賬,直接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柴傾城走。

  這是什麽情況?不是一個村的鄰居麽,對待外來人怎麽火氣這麽大?

  柴傾城細細觀察著眼前那三人,見他們一個個穿著粗布麻衣,眼神越過她,張望著村口,隻是其中一個……

  柴傾城眼神一亮,那人的眼神似乎有意無意瞄在自己腰間墜著的玉佩上,一雙三角眼隱藏不住的貪婪之色。

  柴傾城一笑,那隻玉佩也不值幾個錢,眼下最重要的是隻要這些人不是油鹽不進就好。

  於是她輕笑一聲,將腰間的墜子解了下來,伸手遞給了那個三角眼的中年男子。

  那人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嘿嘿一笑,伸手摸了過去,指縫間塞著厚厚的黑色泥,柴傾城眉頭一皺,不著痕跡地避開那人摸過來的手,提著頂部的錦繩,晃到那人手中,然後一鬆,

  那人立馬握住,攥了起來,眉開眼笑。

  柴傾城順勢蹲了下去,又向其他兩個大漢遞了兩錠銀子過去,隻哄得三人眉開眼笑,互相遞了個眼神,然後衝著柴傾城指了同一個方向。

  “就那!就那!吳豐家就在那邊

  ,門口貼著白對聯的那一家。”

  柴傾城順著他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一棟遠遠在半山腰上的房子,隱約能看到流動的小黑點,大約那就是今天的賓客吧。

  柴傾城側頭,脫口而出。“怎麽住在那個地方?”

  半山腰上,還是獨棟,生活起居肯定特別不方便。而且將房子蓋在半山腰上,泄了靈氣,這似乎也不符合中國古代的風水講究。

  “嗨,還是因為銀子鬧得唄!”那個三角眼男子將玉佩在手中拋了拋,不以為然地說道。

  缺錢?

  柴傾城眉頭一皺,立刻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之後,他們天香樓的酒一向是京城中所有酒樓裏最貴的。

  這麽一個連房子都沒錢建在風水好的地方的人,居然會去天香樓點酒喝?

  “老趙,你酸個什麽勁兒!人家不是立馬就要搬下來了嘛……”旁邊的大漢撇著嘴瞪著三角眼大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玉佩吊墜,怎麽看怎麽覺得比他們手上的銀子值錢!

  “搬?搬到哪裏去?”柴傾城一頓,轉過頭來問道。

  剛才說話的大漢又欲張口,三角眼大漢卻伸手在他背上狠狠一拍,那人似乎猛地身子一震,搖了搖頭,卻是什麽都不肯說了。

  柴傾城一看,更覺得事情有鬼,也不再追問,隻是朝著半山腰上那所屋子走了過去。

  枯黃的雜草瘋長到一人多高,掩住原本就狹窄細長的的山間小路。對於柴傾城這種從小在城市裏麵長大的孩子來說,找路都變成了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不過還好,此刻有人幫她帶路。

  柴傾城狡黠一笑,其實……美色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嘛,就比如現在,一位五大三粗的姑娘一聽說他也是來吊唁吳豐的,見她一個文弱“男子”在雜草叢中艱難地找路,不知道是勾起了她心中助人為樂的善心,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她十分熱情地跳到柴傾城麵前,自告奮勇地要替她帶路。

  正因為找不到路兒心急如麻的柴傾城自然不會拒絕。

  “你是……吳豐的?”柴傾城一邊伸手撥著周圍的枯草枝,一邊試探著開口。

  那女子原本臉龐肥碩而幹黃,此刻又染上了些許紅光,手中折了枝枯樹條在手中卷啊卷,放柔了口氣,說道:“我呀,我是吳豐的外甥女,今年二十了,還沒有……許配人家呢……”說完,斜眼看了看柴傾城,一揮手將手中的枝條打到柴傾城身上,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姑娘不會是有特殊癖好吧,怎麽抽了一下自己就樂成這樣?

  柴傾城默默汗顏,強忍著繼續問道:“聽說你舅父家要搬家了?”

  “噓——誰跟你說的。”那姑娘頓時什麽都沒說,隻是對上了柴傾城的眼睛,伸出手比在了柴傾城的嘴唇上,搖了搖頭,“這話可不能出去亂說——”

  罷了罷了,豁出去了!柴傾城咬咬牙,索性心一橫,看著對麵咫尺之間的大臉盤子,忽然伸手將她放在自己嘴巴上的手指拉了過來,看著對麵人先是一震,然後嬌羞地慢慢垂下頭,柴傾城緩緩將她的手捏住了。原本是想將他整個手掌包裹住的,奈何這女子手掌生得奇大,她根本包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