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土澤王兩麵推天魁
作者:可能是閑的      更新:2021-07-22 13:53      字數:3313
  他喃喃道,“掃喂雚疏”。

  ??站在帳內左邊的侍從,終於聽清了索納在低語什麽。

  ??“掃喂雚疏?”,他在心裏暗想,“索納將軍一生英勇善戰,獲譽無數,今日喀申謀罰他掃喂雚疏,他當然會在意……”

  ??這侍從自從跟了索納,隻是遵從索納需求,為他倒酒添火,其實他曾是蠻族弱裔中的一員,隻是他先前是別的申王下的弱裔,被當做奴隸對待,喚他作獸役。也就是給上一任主人牽雚疏,喂雚疏,打掃獸廄,當作腳凳被踩踏,被隨意使喚。

  ??索納早些年征戰時,將這仆人的主人殺了,他也就從那時起,跟隨索納,可索納對他還算不錯,隻教他做些侍從做的活,作為一個弱裔能受到這種待遇,還在將軍的左膀右側已經算是他前幾世修來的福分。見索納如此酩酊大醉,侍從替他難受,終於忍不住想要勸他。

  ??“酒呢酒呢,拿酒來。”索納從石凳上舒展身體,向前靠了靠,又開始嚷嚷著叫酒來喝。

  ??“將軍,不能再喝了,您要注意身體啊!你已經喝了五十壇了,”說話的正是那左側的侍從,帳內的其餘三個侍從都懼怕於索納,怕他已經喝醉發怒,勸阻還要牽連責怪自己,而默不作聲。

  ??但他不同,他受索納之恩,即便是被怪罪,他也要出言阻攔。索納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地扭過頭去,他見眼前裂分為幾道人影晃來晃去,索納眯緊了雙眼定睛細瞧,“你是何人敢管我喝酒?”

  ??侍從連忙雙膝跪倒在地,拜道:“將軍,小人索厄…”

  ??“索厄?怎麽你也隨我瘴澤王下姓氏?”

  ??“不,不敢。小人的姓氏是將軍所賜。”

  ??“嗯?你抬起頭來。”

  ??索厄顫顫巍巍將額頭抬起,眼睛仍直視著地下,不敢看索納。索納再向他靠近一些,隨即又朝後仰去,

  ??“我認得你,你就是那,虎丘王家的弱裔。”

  ??索厄嚇得不敢回他,虎丘王已死,自己若承認,就表明還記得從前的主人,是對索納大大的不敬,他又不敢不回,一時局促間,不知如何是好,說不出話來。

  ??索納晃晃悠悠地從椅上站起,進一步退兩步,繞到了索厄身邊,

  ??“來,起來,你為什麽要這麽拘束?”他一隻手將索厄從地上托起,接著對他說道,

  ??“你不要這麽拘謹,我也是弱裔,從明天開始,我要去雚疏廄中掃喂雚疏一月,我也是若裔,以後我就和你稱兄道弟,咱們平起平坐,你也,也不必拜我。”

  ??索厄嚇壞了,想要就地跪下去,嘴裏說著小的不敢,可是雙腿卻使不上力,已經被索納提到半空,無法再拜。

  ??“小的是弱裔,怎能和大王稱兄道弟?小的知錯了,小的不該多嘴,將軍息怒,將軍息怒。”

  ??索納突然性情大變,攥著索厄的那隻手,加大了力道,大聲怒道:

  ??“什麽你是弱裔?你瞧不起弱裔嗎?本將軍要去掃喂雚疏一月,與弱裔有何區別?”

  ??索納將索厄扔在了地上,索厄被摔得生疼,卻不敢出聲叫喚,趴在地上也不敢起身。

  ??“你是怕本王,還是怕你心中的奴性?弱裔就該被踩在腳下,就該低人一等嗎?”

  ??索爾哪裏敢接話,他不過不忍看著索納如此自暴自棄,想要勸他。可他卻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弱裔的自己,哪有在申王麵前開口的權利。即使是自己的忠心,也無從表露,恐怕隻有用尖刀剜出,才能讓人明白。

  ??“沒錯!弱裔就是低人一等。我能感受到羞辱,而你不能。因為你早已經沒有了尊嚴,你不會懂得尊嚴被肆意踐踏的感覺,你從來都沒有過!”

  ??索厄同侍從整個身子貼在地上,不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真的不懂得尊嚴被踐踏的感覺嗎?他們隻是把它弄丟了。他們也許曾試圖挽留過屬於自己的東西,隻是沒有能力留住它們,它們便從他們身上流走,再也無法挽回。或許那些被踐踏的東西不屬於他們,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得到的東西,就算不曾擁有,也不會感到痛苦。因為每個尊嚴都是獨立的,沒有人能插旗標杆,告訴你什麽是尊嚴。

  ??索納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那枚帶血的骨令,

  ??“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你們那姓喀的申謀用這令箭教我去掃喂雚疏,我索納是何人?瘴澤王,瘴澤王啊!”

  ??話到氣頭,酒翻血湧,索納又回想起出議事營後那兩人的譏笑竊語,再望著手中的骨令,他雙拳齊下,將麵前的桌子拍做兩節。帳中侍從無不嚇得魂飛魄散,立即撲倒在地磕頭賠罪,“將軍息怒,將軍息怒。”

  ??營外帶兵刃看守的蠻兵,也即刻下跪,不敢入帳,不敢出聲。

  ??索納連同自己撲倒在了那張斷開的桌子上,過了半晌,他又緩緩爬起,大叫道:“來人!”

  ??帳外的兩個蠻兵匆匆趕進來。

  ??“集結將士,準備作戰,跟我殺了喀戎老賊,喀戎老賊是北境的賊黨,左右我蠻軍動向,遲遲不肯踏平北境,還要羞辱於我。我堂堂瘴澤王豈能屈身去掃喂雚疏,我可戰死在沙場,亦可受罰被砍,可我怎麽能受此羞辱?去把人獸都集結起來,快去!今日一定要喀戎首級。”

  ??兩個蠻兵領了命,同聲道“是”。退出了帳去。

  ??絲絲黑雲爬上了白月,帳外的風呼呼作響。“去給我拿酒來。”

  ??帳內的四名侍從也紛紛退去。我今日定殺此賊,為我蠻族掃平北境大業除去禍患。

  ??不一會兒,索納帳外六七個披掛戰甲的蠻將求見,他們收到衛兵的消息,趕忙從夢中驚起,披掛了戰甲前來索納帳中集合聽候調遣。

  ??索納叫他們進去,東首一將開口問道:

  ??“將軍,深夜忽喚我等,有什麽要緊軍務?”

  ??“有,”嗩呐聲音低沉,環顧了四周帳中的將士們,接著說道:

  ??“本王今日領了喀戎申謀的責罰,爾等可知?”

  ??眾將士誰都不敢說話,臉色十分嚴肅。

  ??“不錯,我看出你們心中想法,正因此,我今夜就要殺入喀戎帳中取他首級,你等願不願同我前往?”

  ??眾將齊聲:“願聽瘴澤王差遣!”

  ??“好!哈哈哈哈,你喀戎做事太絕,果然不得人心,今夜就動手,各自回去準備,稍後集合。”

  ??“且慢!”帳外傳來一人篤定的聲音,眾將回頭時,方見此人正是土澤王哈剛達。眾將皆知,此乃反叛大事,既然給外人聽了去,那是決計不能留活口的。

  ??當下帳中六人均拔出兵器,圍住了哈剛達。

  ??“閃開!”索納將眾人拉開,眾將士列在兩邊,哈剛達大步向前靠近索納耳畔而去,

  ??“你要做什麽?”

  ??“殺了喀戎那個老賊,實在不行,就連夔王一起殺了,他們這般唯唯諾諾,怎麽能蕩平北境?這蠻王還是由你我兄弟來做。”

  ??哈剛達使勁拍了拍索納後背,低而有力地說道:“糊塗啊!你這不是造反嗎?”

  ??索納一臉不屑,“造反怎麽了?喀戎匹夫那樣羞辱於我,今日在帳內,你不是也瞧見了嗎?我索納憑什麽聽命於他?”

  ??“你要造反,要殺了喀戎和夔王,那你要用什麽來殺?說來聽聽。你這區區幾名部下的性命嗎?即便賠上他們的性命,恐怕都還不夠吧。喀戎手中,即使不算你我,也有六位偏申王的兵力,就算你殺了喀戎,其他六位申王也不會放過你的。你能做的了這蠻營之主嗎?”

  ??“殺不掉也要殺,做不了蠻王也要殺,我索納是決計咽不下這口氣的。”

  ??“嗨!”索納與哈剛達乃是多年的戰友交情,哈剛達能在今日大帳議事之時,強壓索納控製了他的怒火,他也能料到,索納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才在夜間想起探索納大營。不探不知,一探卻探聽出了這麽大動靜。哈剛達背過身去思索,在帳中踱步。

  ??帳內六名索納手下,麵麵相覷,生怕哈剛達出得門去泄露了風聲。

  ??密謀造反也好,還有成功的可能,萬一讓喀戎做了準備,他們就隻有等死的份了。

  ??索納雖然氣憤,但思前想後還是把哈剛達的話聽了進去,白白賠上下屬的性命,不是他的風格。

  ??“我怕你做出衝動,莽撞之事,想起來一趟,果真被我料中,若我不來了,你恐怕是活不過明日的這個時辰了。”

  ??索納輕蔑一笑,“你覺得我怕死嗎?”

  ??哈剛達沒有理會他,又在帳中來回踱步。

  ??“你若放不下這張申王的臉麵,不肯受罰,那就去挑戰夔王。光明正大的跟他在擂台上戰一戰,比一比。若你贏了,你便能理所當然的做這蠻王,若你輸了,你就自己作個了結,這樣死也好過落個叛徒的名聲。”

  ??索納聽了此言,緩緩的坐下去,酒也漸漸醒了。沉默良久,他望著帳中的六名將士,對他們道:“都退下吧,今晚,不會再起事了。”

  ??六名將士領命退下,各自回營去了。

  ??“你是答應了?”

  ??索納點點頭,“隻能如此了,多謝哈兄。”

  ??“我隻不過幫你選了一條死路,一條不一樣的死路,有什麽好謝的?”哈剛達說罷,短歎一聲,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借著慘白的月光,蠻營窸窸窣窣有了動靜。六路蠻兵紛紛前後出了大營,朝著四周的山丘林側而去。已是深夜,四下一片寂靜,林深之處月光難以輝及,蠻伍行列之前,幾個蠻兵牽著灰狼樣貌,卻大出其兩倍的夜行猞在隊前探路,此獸一雙雙綠眼在暗林之中顯得異常幽訝,猙獰可怖,它們邁開大爪,在密林荊棘叢生之地如履平原,準確地找出行進的方向,領著一路路蠻軍前去埋伏。

  ??“喀戎未說明情報來源,隻說今夜北境劫營,早就安排布置,我等隻是照辦。從他以往計策來看,確實有一二謀略,隻是如今他指東我等申王皆趨之,乖得跟受訓的畜生一般,這樣下去,不論別人,還有我黑疾的機會嗎……”

  ??風澤王黑疾已經率領部下到了東首山,他立於山頭,盤著手中狼骨珠,心中暗想。

  ??“我族與北賊相貌差異巨大,甚至語言不通,喀戎卻能有北境情報,知敵而後動,這樣的對手,真是讓人感到可怕。他又是如何將眼線安插進了北營?”

  ??風澤王黑疾曾是一方部族首領,夔征統邱澤時,便是喀戎設計敗了他,他雖一直心有不甘,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夔王的對手,也歸夔麾下,卻從來都為自己盤算。

  ??“莫不是那時俘虜回來的北營小將,先後二人皆兵敗被喀戎所擒,後又放他們回去,若他們未被北賊處死,那就是做了喀戎了眼線。”

  ??風澤王黑疾裹了裹黑袍,目光凝視著蠻軍大帳中。

  ??“山王啊,你說這喀申謀怎麽算到北賊今夜會來襲營?”山澤王叱吒身旁一將輕聲問他。

  ??“當兵的好好聽話便是,那麽多廢話做什麽?”叱吒用手中鋼鞭敲了那將頭盔,瞪著右眼吼道。

  ??“艾切!”嘴裏罵著那名蠻將,自己心中卻是一陣氣憤:

  ??把我們八偏申王當做什麽呼來喝去,果然在夔帳下,我們何嚐不是些小兵小卒。申謀定了計策,我們就要認真執行,誰若不認真,就要遭那瘴澤王掃喂雚疏的下場。慘慘慘!

  ??山後伏兵一直等到天要破曉,埋伏了已有九個時辰,卻不見西方北營有任何動靜。蠻營倒是被蠻軍自己圍得水泄不通,不放任鳥獸飛入的鐵桶架勢,雖徒勞無功,山上蠻兵,卻都還在各自偏申王的帶領下堅守著。

  ??又熬了幾個時辰,仍不見北營有何動靜,此時東方已然破曉,金光緩緩自動而起,六位偏申王就這樣守了空營一夜。

  ??直到晨光完全破曉,天光大白之時,六王分別收到了來自喀戎的撤退命令。

  ??“原來是喀申謀閑來無事,想要消遣我們。”叱吒一麵說著,一麵用鋼鞭碰碰身邊蠻將。

  ??“你說是不是。”“是啊,這喀申謀道是有北賊來劫營,為何我們苦等一夜,卻不見半個人影……”

  ??這人牢騷還沒發完,叱吒的鋼鞭已重重砸下來,打向了那蠻將的頭盔。

  ??“對什麽對?喀申謀定的計策,保完全無失,你覺得他是在消遣你?”

  ??那蠻將還來不及疼得哀號,又嚇得跪倒在地:“小的不敢,小的絕無此意。”

  ??“艾切,走走走,去給喀申謀匯報豐厚戰果。瞧瞧你的出息!”

  ??六王回營時,各自一頭霧水,心中甚是不快,怎麽也要跟喀戎討個說法,周密部署卻竹籃打水,甚至要六申王親自出動,這樣的行動一無所獲,喀戎總歸要給個交代的。

  ??火澤王呼巒崖回營之時,恰巧撞見了哈剛達。

  ??“土澤王昨夜辛苦了!”呼巒崖朝他打招呼,提起昨夜之事。

  ??哈剛達心頭一驚,冷汗直冒。莫不是昨夜索納密謀造反之事泄露,我也牽連在了其中?他心下緊張,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再看呼巒崖時,隻見他雖略顯疲憊,可是麵帶笑臉。哈剛達素知呼巒崖不是勾心算計之人,絕無掩飾,隻是他的話叫自己摸不到頭腦,便試探著回應:

  ??“昨夜早早歇了,一般辛苦。倒是你為何滿麵疲憊,像是一夜未眠。”

  ??“看來留在營中果然比在外伏擊要強,石拓野還跟我說願意留守營中,守著自家的部族。我還勸他營中危險,看來是我失策了。”

  ??哈剛達一聽明白了幾分,察覺到昨夜呼巒崖和石拓野都接到命令外出,當下想套話問出詳細。

  ??“是啊,你們有什麽收獲嗎?”

  ??哈剛達上前幾步,靠近呼巒崖問道。

  ??“唉,說來也怪,喀申謀一向神機妙算,隻是這次大大的失策了。他派出了我們六王伏擊來劫營的北賊,可是噩我們守了一夜,連個鬼影都沒瞧見,更別說伏擊劫營北賊。”

  ??呼巒崖一臉無奈,擺手說道,轉身就要回營去。“我一夜沒有合眼,先回去休息了。”

  ??哈剛達聽不及後半句,沒作理會,整個人早已經僵在了那裏。呼巒崖等不到告別聲,徑自回去了。

  ??哈剛達站在原地半晌寸步難移,他隻覺心神不在,背後又是一陣涼意。

  ??昨夜喀戎調出六王離營,隻有我和索納不知此事。也就是說,此舉動並非呼巒崖所說的那樣,是為了伏擊劫營北賊,而是專為索納設下的殺局。

  ??哈剛達不禁感歎喀戎城府。他知罰索納掃喂雚疏必會將其激怒,以軍令威逼,又算到索納定不會服他,更不能咽下這被辱之恥,擔心索納起兵造反,因此才調開六王,早早做了準備。如此看來,六王不知昨夜索納欲反之事,還被蒙在鼓裏。但若昨日索納真要起兵,六王合圍,早已做好準備,索納是插翅也難飛的。

  ??都是蠻家兄弟,何必做到這個地步,索納向來忠心,又何必苦苦相逼?喀申謀啊,本王看不透你啊。

  ??哈剛達一麵思索,一麵向喀戎帳中走去。

  ??索納兄弟,本王可對不住你了,本王已仁至義盡,隻能幫你到這。為了能在這亂世中生存,我必須為自己做些什麽……

  ??哈剛達腳下加緊,欲見喀戎。他在半路又慢下步子。為何喀申謀集合六王,卻單單不召見我,也將我排除在外。莫不是因為我在帳中撲下索納,叫他覺得我們串通一氣?若真是這樣,我便被視為反叛的同黨,這樣一來,我去見他不是自尋沒趣嗎。

  ??哈剛達猶豫不前,難以拿定主意。

  ??此時沒有選擇立場,再晚一時,我恐怕再沒了活命的機會。即便我不去,也會被當做叛徒,還不如冒險一試。如果是喀戎將選擇立場的權利給了我,我還有機會在這蠻營中有偏申之位。

  ??決心已下,哈剛達篤定地去見喀戎。

  ??“我本以為來的會是一群興師問罪的人,到沒想到會是你。”

  ??喀戎坐在石椅上,看著進帳的哈剛達。

  ??“喀申謀,我有罪!”哈剛達說著便拜了下去。喀戎起身走來,將他扶起:

  ??“哪裏的話,將軍何必如此。”

  ??“昨夜索納預謀反叛,我沒有早早察覺,向申謀匯報。”

  ??“哦?索納將軍果然還是不肯接受軍令懲戒 ,甚至要對自己人下手嗎?”

  ??哈剛達本想拆穿喀戎的心思,道他早知變故,說破他設計調六王出營,隻等索納上鉤。但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既然喀戎還裝糊塗,自己就不做跳梁小醜,顯自己的小聰明了。當下最要緊的,是表明自己的忠心立場,與叛徒劃清界限。

  ??“我也是今日才收到小的來報,昨日索納回營大醉,言語間有聚眾謀反之跡。喀申謀多多留心啊,我那日在議事帳中攔下他,全出於同族情誼,怕他做出蠢事,絕無他意。”

  ??喀戎向帳內退去,笑道:“同族情誼?那現如今,土澤王在做什麽?”

  ??哈剛達一時語塞,但他稍加思索,脫口而答:“我不願看到蠻族內部和諧被破壞,若索納起兵謀反,不論結果如何,都會對我蠻軍造成巨大的損失,以此我才以大局考量,前來匯報。”

  ??喀戎麵色溫和,任然笑著,“好!我蠻營就缺土澤王這樣能看到大局的人。我會注意索納將軍動向,小心提防他起兵謀反。土澤王立下大功一件啊。”

  ??哈剛達聽出言語間喀戎的肯定,自己已經戰明了立場,也被收容,不再有被扣上反賊的風險,便自己心裏長舒一口氣,臉上賠笑:“不敢,不敢。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土澤王不知昨夜雲、雨、雷、風、火、山六王都奉命外出了嗎?”

  ??哈剛達本想裝個糊塗,蒙混過關,喀戎不提昨夜之事,自己也權當什麽都不知道,可他現在突然發問,揣摩不清其中用意,哈剛達陷入啞口。

  ??“你說今日早晨收到情報,索納將軍昨夜欲反,那你可知道他為何不反?”

  ??“我不知。”

  ??“既然索納未反,你又不知其中原委,你怎敢來此說索納預謀反叛?”

  ??哈剛達自知理虧,說不圓通,卻還是要硬撐下去,他知道如果今日不得喀戎信任,此後便很難立足。

  ??“或許是索納收到風聲,知道了六王變故,因此作罷。但我的情報來源於索納帳中侍從,絕不會假。他昨夜見索納狂性大發,更要反叛夔王,因此早來報信,向我表了他對夔王之心。一個下人,被破牽連叛逆,他也身不由己。”

  ??“土澤王這話更像是在說自己?”喀戎笑笑,望著麵色鐵青的哈剛達。

  ??“土澤王不必緊張,你來此本是好意,是我多疑,還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哈剛達欠身拱手,推了一步:“不會,不會。”

  ??“土澤王還有別的事嗎,索納將軍密謀反叛一事我已經知道了,多謝將軍提醒。若將軍無事,就請自便,在下一夜未眠,稍後還要應酬六王,恐怕不能久陪。”

  ??哈剛達聽著,知喀戎下了逐客令。既然自己目的已經勉強達成,此時脫身也好,便道:“那我先離開。”出了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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