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天魁戰啟雙星殞命
作者:可能是閑的      更新:2021-07-22 13:53      字數:7972
  轉營處,悲風起,長袍飄,煙塵烈,片鴉嚎枝。

  ??羔蟒獸頭骨懸掛於大帳之頂,一弓背黑影擋住帳外之光。帳深處夔王正閉目養神,微覺之際,緩緩睜開虎眼。帳前黑影已矮了半截,那將雙膝跪倒在地,烈風卷起他的棕發,胡亂飄搖。

  ??“夔申!瘴澤王索納跪見!”

  ??夔王已猜出七分他來此處的目的,他將雙手扶在雙腿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的靜聽著。

  ??“瘴澤王索納,邱澤險瘴林之主,對山巒、川流、生獸、先民起誓。我將以我瘴澤王,蠻夷戰士的榮耀,向夔發出挑戰。若生,則保蠻族大澤安順,豐食廣代,萬世不竭。若死,則部族死侍夔王,肉化林肥,甘守蠻土,保王安民。”

  ??索納每一字每一句清清楚楚,徐徐而出,他的堅決不止在誓言中,更在自己心中。他直視著夔,雙眼中不是憤怒和悲壯,而是堅毅。沒有燃起的鬥火,隻有不留退路的肯定和堅決。

  ??那是天魁戰誓言,蠻族以強者為尊,若蠻王已立,在任期間,有任何人有膽量有能力挑戰蠻王的,皆可開啟天魁戰,若勝則接任新輪蠻主之位,不計前嫌過往,所犯罪過一筆勾銷。索納已無退路,在他麵前,沒有屈辱的活著,隻有高傲的死去。

  ??“你不肯受喀戎之罰,或是你真想做這蠻王?”夔望著眼前跪著的人,那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邱澤何其廣大,統一千百部族何其不易。瘴澤王索納為自己左膀右臂,同他並肩收複了這廣袤的邱澤,建立大都,曾經舉杯邀飲的戰友,如今真要刀槍相見,拳腳相加?

  ??“我欲殺喀戎,亦欲做蠻王。”索納聲音沒有絲毫變化,隻有一如既往的堅定。

  ??夔的喉嚨動了動,向著索納走了幾步,又道:

  ??“欲殺喀戎,必先稱王,瘴澤王不願受喀戎之罰,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索納雙眼移開夔,低下了頭去:“本王並非不願受罰,隻是不願受辱。”

  ??他又抬起頭來:“望夔王應戰!”

  ??“你可知喀戎為何如此做?如今南夷邱澤雖一統,八王卻不齊心,蠻族內部暗流湧動,若不及時處理,隻會一朝崩於蟻穴。喀戎此舉,一定不是有意為難索……”

  ??“我不知八王關係如何,如果為了蠻族齊心,要索納去死,我義不容辭。但若要受此侮辱,索納難以死見先祖,更無臉麵活在泱泱蠻胞眼前。要有棋子作為蠻營前進的代價,選我,隻是喀申謀選錯了棋子。”

  ??夔心頭一凜,的確,若是非犧牲不可,又為什麽是他索納呢。為什麽要讓昔日的摯友來承擔這份痛苦。喀戎並沒有與他定謀,罰索納之事,或許隻是出於對他貽誤戰機的憤怒,夔無法揣測喀戎的意圖,但他知道,他是那個完完全全為蠻族未來謀想的人,如果沒有他,蠻族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麵。

  ??不忍又怎樣,在蠻民和私情之間,夔必須做出抉擇。他的抉擇對於索納是殘忍的,但他抉擇的後果不是由他自己一人來承擔,因此他無法遵從自己的內心,更無法輕易做出抉擇。

  ??“或許是喀戎掂輕了榮譽在你我心中的份量,他還能被諒解嗎。”

  ??“原諒隻會縱容一錯再錯,無法挽救任何事情。瘴澤王若操戈倒向,夔王也能原諒我嗎?”索納言出帶著殺氣,不容餘地。

  ??“你在威脅我?”夔知道,他不過求光明公開一戰,守住他最後的尊嚴,隻是這尊嚴的代價……

  ??夔緩移目光,將索納打量一番,他看得出那渾身的倔強和不屈,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眼前人,他閉眼咬牙轉過身去:

  ??“來人!鳴角令!”

  ??盤踞一處的蠻營大寨上空,傳出了聲聲嗚鳴,長白獸角所製的角令之聲低勁悠遠,回蕩在各個部落營寨。

  ??鳴聲一起,寂靜的蠻沸騰起來。除去瘴澤王索納,其餘七王盡皆率部下前往練刀場。

  ??“這被喀申謀調遣,一覺還未安眠,怎麽又是吹又是敲,又要集合聽廢話了。做個蠻將不容易,生在亂世不容易了!艾切!”叱吒邊往練刀場走去,一路不忘抱怨。

  ??“不知夔王又有什麽大事公布,怎麽不先通知老夫,老夫縱橫沙場幾十年,稍加點播,對夔對戰局乃是大大的好處。”木隆一手揚舞,一手護著寬劍,侃侃而道。

  ??“是啊,有這種大事,應該先同雨澤王商議,行事才能周密。”呼巒崖在他身旁,二人一同前往。

  ??雷澤王花雄棘路遇土澤王哈剛達,示意問好,後閑談問道:“哈首領昨夜在營中伏擊北賊,空守一夜,但也比我們這些在外麵的強啊。”

  ??哈剛達擠出笑臉:“哪裏,擔驚受怕,隻可惜北賊未至……”

  ??花雄棘朗聲笑笑:“無妨,今日怕是要交代昨夜之事,我們前去便知。”

  ??風澤王黑疾已近練刀場,手中狼骨珠飛盤,腦中更是不停:我要看你喀戎作何解釋,今日失信於九軍,此後如何立威?

  ??那雲澤王石拓野聽號角之時,還在安頓勞累軍士,關心處理營中瑣事,不慌不忙向練刀場漫去。

  ??七王齊聚練刀場,相互寒暄,隻見練刀場之上,遠立著二人。

  ??“艾切!我說這八王總是不齊,前日伏兵營外嶺少了兩個,不知道收了什麽秘密任務,隻剩六人在外挨凍一宿,今日七王在此,卻還短了一個,又是被卡申謀安排了什麽機密。我叱吒什麽時候能有這種榮幸,能接到申謀的秘密任務?”他邊說著,臉朝著哈剛達的方向,任誰看都是說給土澤王聽的。

  ??哈剛達還未開口,木隆搶口道:“依老夫看,稍後就會真相大白。”

  ??“艾切!雨澤王說得好,稍後便見分曉,艾切,雨澤王說了什麽嗎?我怎麽沒得到一點啟發啊。”

  ??木隆已然麵露慍色,呼巒崖忙對二人道:“夔王還在等候,我們速去才是。”

  ??七王來了練刀場,見那二人正是夔王、索納。二人相對而立,相距不過三丈。

  ??一時間,隨號角聲而聚集的蠻兵緩緩匯入廣場,七王到練刀場,擂台之下擺著七把椅子,夔轉身麵向眾人道:

  ??“雨澤王木隆!”木隆上前一步,心中竊喜,夔王心中還是以老夫為八王之首。

  ??“風澤王黑疾!”夔念到諸王時,誰便上前一步,報出到場。六王心中皆知,這是什麽場麵。索納站立台上,今日必是有一方倒下。

  ??點齊了七王名號,夔繼而道:“七王入座,天魁戰將啟,眾將肅穆!”聲落時,那沸騰的蠻軍陣中,竟再無絲毫聲響。唯聽得耳畔烈風呼呼,練刀場大旗招展。

  ??眾王皆知,這是索納不堪掃喂雚疏之辱,要向夔王發起天魁戰,爭奪蠻王之位。隻是此刻各懷心思,又肅穆不言。

  ??“瘴澤王索納,邱澤險瘴林之主,向我邀戰。邱澤大都之主,蠻申王夔,對著山巒、川流、生獸、先民起誓。我將以我蠻王,蠻夷戰士的榮耀,接受瘴澤王的挑戰。若生,則保蠻族大澤安順,豐食廣代,萬世不竭。若死,則部族死侍瘴澤王,肉化林肥,甘守蠻土,保王安民。”

  ??練刀場內,蠻兵大駭,此時此刻索納竟向夔提出天魁戰,蠻軍之中不免一陣騷動。索納手下將士卻已早知此事,索納帳下嬰、熋、肋、祀、螟、炙六將懸心提膽,此戰若不勝,索納必死,一族之落,怎能無首?

  ??七王坐椅而觀,練刀場上二人已拉開戰事。左右各列兵器架,索納始終沒有朝著自己部下望去,他隻是從陳列兵器的木架子上取下一柄獸骨錘。

  ??見夔隻是站在麵前不遠處,毫無動作,也不挑揀兵刃。索納嘴角動了動,要收回話去,卻還是說了出來:“讓我,戰個痛快。”說著,將右手中的骨錘亮出。

  ??夔終於轉身去,拿了一件相同的兵器。狂風卷起碩大的砂石,朝著練刀場撲去,二人立在煙塵中,凝固著殺氣。

  ??七王端坐於台下,沒有人再敢分神,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台上二人。

  ??索納知夔不會先動手,一指指扣緊了錘柄,握在拳心。風中嘶吼瞬間襲遍全營:

  ??“小心了!”聲起時,索納已骨錘拖地,朝著夔正麵奔去。逆風呼呼之聲隨即襲來,近距夔一丈時索納拖錘騰空而起。他右腿弓步,左肩後斜,將右手上的骨錘連同右臂掄起,向著夔麵門砸去。

  ??方才手握骨錘之夔,此刻卻沒有做任何的格擋閃避,任由那急錘撲麵而至。

  ??眾人愕然,七王心中一陣動蕩。

  ??索納招式間未留餘地,這一錘乃是全力而出。骨錘到時,夔下頜受創,被這躍起一錘砸得向後仰去,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轟然倒在地上。

  ??索納也吃驚不小,這一錘夔不避不擋,生生受下,夔倒地之時,索納已經躍回原處。

  ??“這一錘,了斷你我半生戎馬。”聲音從練刀場台麵傳來,夔雙肘撐地,慢慢站了起來。他嘴角留下了索納這猛烈一錘的傷痕,滲著黑血。

  ??椅上七王驚動不小。黑疾暗思:夔啊夔,你能讓他到何時呢?呼巒崖有心勸和,隻是眼下情勢,實在不好出頭露麵。木隆隻是連連搖頭,果真熱血青年的腦中,就隻有打鬥爭強嗎。

  ??“好!那再吃我這一錘。”索納霸氣側漏,集力於臂。他也知道二人曾經並肩生死,隻是他如今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沒有退路了。索納心一橫,雙手舉錘,又奮力揮去。

  ??夔不再靜立不動,他雙臂交於顱頂,格擋一錘。

  ??夔身材高大,索納要攻他頭部,須得躍將起來,半空不便施展,隻有一招一式揮砸。招招狠命殺錘皆被擋下,夔王看來並不費力氣。拆解許久,隻見夔不斷招架,不見攻勢。

  ??索納氣沉腹中,疾打多攻,雖處處能夠得手,可不破夔王防護,隻是徒勞。他越戰越急,顧不了什麽往日情分,隻是招招見血,錘錘奪命。他心裏清楚,今日便是死鬥,為自己不遵軍令,為維護最後的尊嚴。若力鬥夔而死,總比受辱而活好一萬倍。

  ??他下了決心,起了殺念,手上之錘變得不再沉重緩慢。忽而攻上,忽而盤下,變化多端,使夔應接不暇。

  ??夔本無心殺他,隻是眼下局麵,既啟天魁戰,便不能同活。他看出索納一心求死,錘法淩亂,招招逼命。

  ??“動手吧,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今日亡於你錘下,我便無怨無悔。”

  ??酣鬥之際,索納幾近懇求地對著夔低聲道。

  ??夔明白了,此刻若在天魁戰倒下,索納便能帶走他那份榮耀,而不是痛苦地活著。

  ??雙錘交匯之際,烈風作止,兩股颶風相交相滅,霎時蠻營一片死寂。索納與夔王雙錘奮力一擊,交匯間骨錘雙雙震裂,此時夔出右拳重擊,奔著索納正顱前去。

  ??隻在極端距離的拉扯,夔根本來不及卸力。他發覺時,索納已轉頭,將自己的太陽穴暴露在鐵拳之下,拳落之處,索納顱骨碎裂之聲已落。

  ??嬰、熋、肋、祀、螟、炙六將一齊跪地,將頭磕向練刀台。索納部下營族之人,盡皆悲不掩涕,伏地而哭。

  ??“夔王保蠻族大澤安順,豐食廣代,萬世不竭……”台下椅上七王起身再拜,異口同聲道。

  ??夔沉默不語,盯著自己右拳,隨即將雙手去扶倒地的索納,隻見他麵帶微笑,氣息已絕。夔將他輕輕放在地上,仰天長嘯一聲。

  ??那聲喉刺破蒼穹,掩過蠻營成千上萬人的嗚咽嘈雜之聲,跟比骨號低沉悲鳴,經久難絕。

  ??正此間混亂,於人群之中擠出一瘦弱人,嚎啕大哭,奔向練刀台。眾人聞聲時,便聽出了此人便是蠻王申謀——喀戎!

  ??一時間躁亂不止,蠻營炸開了鍋。索納手下將士嬰、熋、肋、祀、螟、炙六將已按耐不住,拔出腰間兵刃,躍躍欲試,就要拔腿上台,割下喀戎的首級。

  ??隻是他們尚還對夔王有所忌憚,何況七王在此,心中悲憤,卻是六人尚不敢輕舉妄動,隻看七王眼色。今日索納所受之禍,若追根溯源,乃是喀戎一手造成。往後七王,不知誰是下一個被逼死的對象。七王看似不合,實則利益攸關,如今喀戎做主,夔又十分信任於他,對七王來說,喀戎隻能是敵,不能為友。

  ??六將隻等諸王發作,便要衝上去將喀戎剁成肉泥。

  ??見喀戎搶步登台,伏倒在索納身上痛哭:

  ??“索將軍啊,索將軍,你何苦如此?我罰你掃喂雚疏,隻是磨你脾性,稍加懲罰,你又何苦如此?”

  ??喀戎悲戚痛哭,引得索納營下將士掩麵而泣,更是大怒:“既然知道我家瘴澤王是因為你而死,你又有什麽臉麵來此假惺惺痛哭?”六將中有人怒罵。拔劍就要上台。

  ??“瘴澤王已死,如今全不追究他如何放走北賊。隻是他罪不至死,如今卻被申謀逼死。軍中人人皆知。喀申謀難道還不給索納部下一個交代?”風澤王黑疾抬手製止了就要衝步而上的索納遺將,如是說道。

  ??“我看人都死了,還是安葬回邱澤,讓瘴澤王早日歸家。今日之事,日後再做計較,何必在此時,更添一亂。”呼巒崖賠笑,看看夔的臉色,仍是山一般威嚴。

  ??“不是本王論資排輩,倚老賣老。你們諸位曆事尚淺,碰到這些變故,隻是一時血氣衝昏頭腦,不知做長遠打算,依老夫看,火澤王說得不錯。”

  ??木隆長篇大論還未出口,山澤王叱吒便一腳站在了椅子上,打斷他道:

  ??“艾切,艾切!你這一對你捧我舔,聽得本王甚不暢快。說什麽日後再議。嬰、熋、肋、祀、螟、炙六將已經要衝上去圍剿我們的喀申謀,這事還拖得起嗎?喀申謀罰什麽不好,罰人家去做弱裔,這下索老弟倒是死明誌了,誰來給他的部下們一個交代?”

  ??哈剛達靜觀局勢,不敢妄言。隻聽身旁的花雄棘道:“今天我站獨眼輪,喀申謀得給索納手下將士一個交代!”

  ??狼骨珠咯咯作響,黑疾又打破了短暫的沉寂:“喀申謀或許也該為昨日教我六王伏兵山外徒勞,作個解釋。”

  ??喀戎全然不去理會七王言語,隻是哭得撕心裂肺。“索將軍,若今日之局不是喀戎願意見到的,你還能在九泉下原諒我嗎。八王之隙,危機方現,內憂輒變,外憂則亡!”喀戎伏在索納屍體之上,哭得啞聲。

  ??叱吒方才不敬之語,氣得木隆瑟瑟發抖,木隆怒目回敬時,叱吒又朝他道:“艾切!叱吒忘記了是老前輩,方才出言多有冒犯,多有冒犯。不要氣到您老人家。您可要保重貴體,為夔王分憂。”

  ??靜默的夔終於開口:“諸王稍安,索納營下將士節哀莫怒。喀申謀罰瘴澤王並不是有意羞辱,索納之死,錯不在他。若你們還要追究,那是我親手送走他,你們便來找我理論。瘴澤王死於天魁戰中,是蠻族勇士的榮耀,他無任何怨言,你們又在不滿什麽?”

  ??語出時,眼神直視六將,嬰、熋、肋、祀、螟、炙。六將收下兵刃,暗暗忍聲。

  ??“倒在天魁戰中,是我蠻族戰士的榮譽,瘴澤王以此離去,想必心無遺憾。將他帶回邱澤安葬,才是要緊的事。”呼巒崖道。此時,卻再無任何異樣之聲,隻是這其中,還有人心懷不滿。

  ??練刀場上,傳來細弱的聲音:

  ??“瘴澤王之死,喀戎定一力承擔。但瘴澤王終究因為不服軍令才選擇啟天魁戰而光榮地死去,我喀戎,也一定會將這條命賠給他。他是因我而死而死,但如夔王所言,我並非出於害他本心。瘴澤王能為軍令而死,我喀戎不會苟活。八王若不齊心,蠻族無法一力破除北境之人,天火魔種隱患永不能除。”喀戎語出驚人,他緩緩從屍上起身,麵向蠻營眾人道:

  ??“南夷邱澤廣垠萬裏,先民與惡劣環境凶悍異獸搏鬥抗爭千年才得以立足。部落林立,強弱分散之際,是夔王率軍統一了邱澤大都,北人重祭魔劍,南陲戰場已有魔種滅營之禍。如今八王若各懷鬼胎,不能齊力抗北,他日天魔降世,火屠蠻營,我族將無生路可走。如果今日索納之死是為蠻族勇士之榮譽,那麽為了延續這份榮耀,我們首先要團結生存下去。今日喀戎願為索偏申作伴。雲澤王石拓野、雨澤王木隆、雷澤王花雄棘、火澤王呼巒崖、山澤王叱吒、土澤王哈剛達、風澤王黑疾,你們當明白,七王不齊,蠻族必敗!望七王及諸部落聯合一心,共圖強蠻!”

  ??蠻營中人將此語入耳入心,皆驚望著台上喀戎,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柄齊臂匕首,毫不猶豫地奮力插入自己腹中,匕入腹中,血如泉湧。

  ??夔回身發現時,早已來不及了,他飛身上前,隻接到了喀戎直直倒下的身體。

  ??“喀申謀!你這是作甚?”夔麵露惶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隻用大手捂住了喀戎傷口,隻是鮮血不斷噴湧而出,他已無力回天。

  ??蠻營將士皆盡被眼前一景看呆了雙目,曾經帶他們巧勝破敵的申謀,當麵眾人之麵死在了練刀台上。當然,有一部分人更是恨不能親手送走他,一如索納帳下將士,七王之中三兩或者還有更多。

  ??北風朔起,又將黃沙卷入營中。夔王抱起那輕弱的屍體,口中徐徐道:“回營去吧!”大旗烈烈,風已卷來暗雲,就要起雨。

  ??營中再無一股遊蕩的怨氣。畢竟,人都死了。

  ??夔安排人手,要親自帶索納、喀戎遺體返回邱澤大都安葬。

  ??夔王帶喀戎、索納遺體返回邱澤大都之前,命雷澤王花雄棘以鳲鳩攜絕憶水,偷渡北營,繞到南陲關口處。南陲關口乃是北境糧草援軍必經之所,夔王要回邱澤,若此去變故被北人所知,花雄棘率部可在南陲關口刺探情報,查看北人動向。必要之時,可以舍命製造禍亂,影響北境趁夔王回邱澤而發動的戰爭。

  ??此計,乃是喀戎在天魁戰前夜入夔營同他交代,當夜喀戎隻留下一隻錦囊,告訴夔王,明日此時,便可觀之。夔王信任喀戎無疑,雖不解喀戎用意,但還是收下錦囊,直到當日天魁戰折了索納,喀戎又在蠻軍之前自言謝罪自盡,夔這才恍然:喀戎所留,乃是絕命的錦囊。喀戎與索納之死,均不在夔王的意料之內。

  ??喀戎早料到今日局麵,早在夔與索納的天魁戰前夜留下部署,夔王才能安心回去。隻是蠻營之中悼念喀戎的,卻沒多少人。甚至更多的是那些索納的部下、對他心懷不滿之人的暗喜。

  ??“營中苦思運帷幄,身埋功後酒不知。

  ??曲眉展顏逢迎笑,刀下軍令不容情。

  ??赴死不悼快詭心,絕錦不負我王義。

  ??若有六月絮化雪,八軍不知天地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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