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之前夥計提供的地址，二人來到了一處宅院。

  隻見宅院大門緊閉，門口還貼著一個封字。

  莫非真的因言獲罪，被朝廷抄了家？

  曹軍眉頭緊鎖的在附近尋了一處酒肆，打算先找人問問情況再說。

  “你想問柳知縣的事兒？”

  掌櫃見曹軍打聽已獲罪的前知縣，馬上將酒肆的門給隱上。

  他們來得早，這會酒肆也沒什麽客人。

  掌櫃關上門後，就和一名夥計站在一邊不停打量曹軍和南山道人一行人。

  越看越覺得奇怪，二人不僅服飾怪異，且口音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忍不住問道“請問客官和那柳知縣是何關係？”

  曹軍眼珠子轉了轉，給自己編了一個新身份，“我是他家未出生的小孩舅舅，聽聞妹妹有了生孕，特從老家趕來，沒想到大門都被封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給的地址出了錯？”

  “那你就是妙觀人的兄弟咯？嘖嘖，說起來，你還是那柳知縣的小舅子咧，為何你們現在才來？若是早幾個月……”

  掌櫃知道曹軍身份後，眉頭往上挑了挑，反而多了一份戲謔的調調。

  “那妙觀人在被柳知縣抬進柳府前，可是這方圓幾個縣裏的頭牌，曲兒唱的特別好，就是收費太貴，進去聽一次曲兒就得一兩白銀，那妙紅院隻提供清茶一杯，糕點一盤，連肚子都吃不飽……”

  掌櫃說得眉飛色舞，曹軍和南山道人則麵麵相噓。

  原來這懷有生孕的妙觀人，嫁給柳知縣前是一位尚未出閣的青樓清倌人。

  因柳知縣單身上任，未帶家眷，就從妙紅院將對方給買了回來，納為妾室，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後來柳知縣獲罪，家眷都被充入教坊司，那妙紅樓也不知咋想的，又用銀子將對方租回去，依舊在樓中接客。

  隻是這‘接客’也有學問，清倌兒本就是賣藝不賣身，她們不光有清麗脫俗的外表，也會讀書寫字、吟詩作畫。

  妙觀人便是此中的佼佼者，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柳知縣看中。

  此番繼續從事老本行，在妓院中彈曲兒，不同的是，已經大了肚子，且多了知縣的妾室這層光環。

  奇怪的是，生意與未出閣之前相比絲毫不遜色。

  可見妙紅院不僅眼光準，還打了一手好算盤。

  問清楚妙觀人的地址後，曹軍當下吃了些酒食，直往妙紅院而去。

  妙紅院在這黃山縣也算是知名會館，這還不到中午，一樓大堂中就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兩人現身後，馬上有茶壺過來打招呼。

  “兩位貴客，可有想熟的姐兒？”

  “我們是來找妙觀人的。”

  “原來是聽曲的。”茶壺連忙將二人往樓上領。

  到了二樓大廳，人是少了一些，不過依舊有十多人。

  茶壺將二人領到一處空桌子上，又低頭哈腰的問道“妙觀人要到中午才會出來，客人不如先點一杯清茶慢慢等，一人半錢銀子，兩人共一兩紋銀。”

  曹軍心頭一愣，原來是薄利多銷，難怪這會才中午，就有了這麽多上門客，看來這位妙觀人在這裏相當受歡迎。

  曹軍也不廢話，直接交了茶錢，不一會，就有小廝給二人各上了一杯熱茶和兩盤糕點。

  隻是熱茶快要喝完也不見妙觀人現身，曹軍等得有些不耐煩。

  他左右望了望，發現二樓大廳中有穿著書生服飾的士子，也有大腹便便的老板，還有衣衫襤褸的乞丐，往日各不相幹的一群人竟為了妙觀人齊聚一堂，也算是一件趣事。

  等下妙觀人出來，自己何時才能同她搭上話？

  曹軍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直接起身領著南山道人向裏間去闖去。

  還未進走廊，就被一名侍女攔了下來，“這位貴客，裏麵是小姐們的閨房，還請在外間稍後，若有相熟的小姐，我可幫你前去通報一聲，至於見不見，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曹軍眉頭皺了皺，直接說道“我是妙觀人的本家弟弟，你可前去通報，就說我有要緊事與她相商，請務必一見。”

  那侍女疑惑的望了望兩人，隨之轉身離去。

  不一會，就有一小巧女子出來，將二人領了進去。

  一麵走，一麵冷著臉打探曹軍身份，“我是小姐的貼身侍女蘭蘭，並未聽小姐提起過本家還有親戚一事，若客官有所隱瞞，小心惹怒了小姐，待會被人直接叉出去，這妙紅院自有背景，好叫客人知曉。”

  曹軍也未吱聲，直接悶著頭趕路。

  不一會，兩人被帶進了一間四五十平米的閨房中。

  曹軍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這閨房分為裏外兩間，中間隔著一塊極寬的屏風，打扮得倒是很古樸。

  屏風之後，依稀能看到兩個女子身影。

  不一會，蘭蘭陪著另一女子出現在曹軍眼前。

  曹軍隻是望了一眼，心中就忍不住感歎了一番，果然是一位佳人，以他的眼光看，在後世也能打個分。

  更難得可貴的是，這妙觀人眉宇間既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又有一股楚楚可憐的小女子姿態，極能喚起男人的保護欲。

  唯一不協調的是，此刻正挺著一個大肚子，破壞了大部分男人的幻想。

  就算用寬鬆的長袍遮擋，也無濟於事。

  曹軍還在沉思，妙觀人直接冷著臉皺著眉不客氣的質問道“我本家親人早已走散，就連是我，也記不得他們的容貌和聯係方式，你冒充我本家親戚尋來，有何企圖。”

  曹軍斟酌了一下，也不言語，直接將懷中的那張聶小倩畫像拿了出來。

  此時雖是白日，那畫像上的女子依稀間竟與妙觀人有幾分相識，更出奇的是，畫像上泛起一層微微的紅光。

  此番異響突顯，也讓一邊的妙觀人和侍女蘭蘭同時吃了一驚。

  曹軍又向旁邊的南山道人問道“她肚中胎兒，可是女嬰？”

  南山道人直接起身圍著妙觀人轉了兩圈，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分肯定的回道“應是女嬰，這就是你千裏迢迢來這裏尋找的人？”

  南山道人早斷定曹軍是氣運之子，還以為他千裏迢迢來此是為了異寶出世，哪知道是為了一女子，此刻也不免大失所望。

  兩人一個興奮，一個失望，又加上南山道人之前的一番作態，早將蘭蘭和妙觀人嚇得瑟瑟發抖。

  妙觀人也算見過一些大場麵，強裝鎮定的問道“客人還未回答我問題呢，門外就有院內養的打手，客人若有什麽企圖，請趁早收了才好，我權當不知，還請速速離去。”

  曹軍突然笑了笑，眉宇間變得客氣起來。

  他用手指了指侍女蘭蘭，緩緩說道“還請這位姑娘到門外守著，我有極其要緊的事要與你家小姐說，你放心，肯定是好事。”

  說完直接從懷中摸出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塞到對方手中，“隻需一刻鍾工夫，這銀子權當送與姑娘買些庸脂俗粉。”

  蘭蘭心頭一跳，忍不住接過銀子，又悄悄望了望自家小姐。

  見對方眉頭緊鎖，看似疑惑重重，並未出聲反對，心中不免湧出一股小驚喜，“這兩位客人雖看著古怪，出手大方的很，我就在門口守著，若他們對小姐不軌，我也好第一時間喊人，定不讓小姐受了欺負。”

  蘭蘭離開後，妙觀人也跟著淡定下來。

  先前畫中的異像她也看到了。

  長這麽大以來，三教九流的客人也接觸過不少，還從未見過能發光的畫卷。

  這般想後，對曹軍接下來要說的事兒也多了一絲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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