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函穀，無上道德。

  在姬考未穿越的那個年代，《西出函穀》是道教極為有名的一個典故，說的是……

  春秋末年，老子騎一青牛，從洛陽向函穀關而來。

  函穀關守吏尹喜，平日裏喜好道學，頗有些道根。

  老子到來之前，尹喜觀星象、望氣，就看見一股紫氣從東方冉冉而來，他於是推算出必有真人要來。

  因此，當老子駕牛車過關之時，尹喜認定老子就是那位真人，跪地挽留老子留下，希望老子在隱世前能給他們講經說道，給後世留下著作。

  老子大笑，盛情難卻，就給尹喜留下了史上有名的老子五千文，也就是後來著名的……

  《道德經》。

  而今日，東方秦國之內，盛世京城當中，這一幕再現人間。

  ……

  傳法之前，老君吃了一碗麵。

  麵是瀧月做的。

  雖然味道不怎麽樣，曾經吃吐過諸葛亮，楊戩，甚至連通天教主都吃得直犯惡心，但老君卻是吃得很香。

  他用黑木筷尖，把麵條從紅油裏挑出白生生的腰身，微微卷動成一團一團的小麵圈，然後再在麵湯裏蕩蕩，沾上些蔥花紅油，再美美的送入唇齒間，細細咀嚼著，半晌之後吐一口熱氣，麵上回味良久，竟像吃鮑魚龍蝦一般享受。

  看他如此模樣，瀧月的雙眼明亮些許，顯得很是高興。

  因為，老君吃麵的姿態，很像她父親姬考。

  老君吃得秀氣，速度卻也不慢，不一會兒功夫麵碗也見了底，他端起碗來，一仰脖將碗的剩麵湯一滴不漏的喝完了。

  乖乖的看著他，瀧月溫和的笑道。

  “老頭，要不要再來一碗？！”

  說完這句話，她又嘟囔起來了嘴巴，看著自己的母親齊琪，以及陸雪琪等人，有點不開心的說道，“還有，老頭，你能不能讓他們都醒過來？！”

  老君微微一笑，開口道，“他們沒事。”

  陸雪琪等人，的確沒事。

  他們隻是限於太上老君的時間境界當中。

  換句說話，他們隻是在某種奇妙的境界之下，度過了一秒，甚至是更短的時間，因此看起來像是靜止了一樣。

  而老君，卻是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有功夫像是個虔誠的愚婦那般，碎碎說了不少過往的事情，甚至還有功夫吃一碗麵。

  “噢！！！”

  瀧月應了一聲，睫毛微垂，然後突然抬頭，聲音平靜的問道。

  “你剛剛說想收我為徒？傳我……嗯，那什麽什麽之術？！”

  老君看著她微眨的眼睫毛，心中無比喜愛，點了點頭說道：“太極之術。”

  “噢！！！”

  瀧月低著頭吐了吐舌頭，翻了翻白眼，很明顯不敢興趣，但還是禮貌的接口道，“這什麽太……太極之術，很厲害麽？”

  老君看著她，越發慈愛，開口道：“非常厲害。”

  瀧月很明顯不信，在她的感覺當中，麵前這老頭和禿毛鶴差不多，都是喜歡吹牛的那種，即便他很厲害，也不會太厲害。

  要不是他喜歡吃自己的麵，自己才不會搭理他呢。

  不過，心底善良的瀧月，不知道為何，有些可憐麵前這個老頭，此刻看他興致頗高，也不好拒絕，隻是低聲說道。

  “我父皇也很厲害，我要是學了你這太極之術以後，能幫著他去打人嗎？”

  “哈哈哈哈……”，老君大笑了起來，眼中都笑出了淚花，點頭說道：“肯定能！！！”

  瀧月眼睛裏麵，突然閃爍出調皮，樂道，“我學會之後，能打贏你麽？”

  “哈哈哈哈！！！”

  老君笑聲不停，看著小姑娘的小臉蛋，看著那兩汪像清泉般的眸子，直似要看到清透泉水的最深處，還是沒有看到一絲雜質，隻有透明，絕對的透明，忍不住在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歎息，以一種預言般的莊嚴口吻說道。

  “一定能。”

  能夠讓一名聖人，說出這樣的評價，何等榮耀？！

  隻可惜，瀧月小小姑娘，卻是不懂。

  她隻是吐了吐舌頭，高傲的揚起小臉，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好吧，那我學學吧！！！”

  話語何其勉強！！！

  老君還是笑著，隻是雙眼深處的神情，卻是突然凝重了起來，開口道。

  “太極太極，講究是感知，然後操控天地之間的無數氣息，不論水火，不分陰陽。清晨醒來，你可控朝陽之力，暮時閉門，你可引月光之力。在火中你可禦火，在水中你可運水。”

  瀧月微微蹙眉，吐了吐舌頭，嫌棄道，“怎麽這麽麻煩？！我都不想學了。”

  “簡單，非常簡單。”

  老君大笑著，突然拉起瀧月的小手，走出大殿。

  此刻，偌大皇宮，一片幽靜，好似所有人都陷入了時間境界當中，靜止不動。

  甚至於，就連天穹之上的烈日，也都靜止了下來。

  老君拉著瀧月走到門口，抬手一揮，立即，熾熱的陽光灑下，讓瀧月俏臉瞬間密布汗水。

  但下一瞬，老君抬手輕輕一揮，立即的，繁星出現似錦，黑夜立即降臨，又有冰冷月光透空而下，一掃酷熱。

  這一瞬，太陽和月亮並起，於宇宙誕生一來，第一次……見麵。

  兩者的光輝之下，老君站在大殿門口，緩緩攤開雙臂，在他身上，月光陰冷、陽光酷熱，原本衝突排斥，此刻卻是合二為一。

  “這，便是……太極！！！”

  話音落處，月亮、太陽瑩光匯聚於老君體內，由內而外緩緩釋放綻發，使得老君好似一朵光明之花，整個人聖潔乳白，令人心生敬意。

  看著他，看著天際的月亮和太陽，瀧月若有所思。

  下一瞬，突然的，她向前一步，也像是老君一樣抬起雙臂，左手引月，右手攬陽。

  然後，一抹黯淡微弱的聖潔光線，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遠遠看去，就仿佛是風中的一盞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然而終究是亮著的，終究未曾熄滅。

  看著如此一幕，老君癡了，像是沉醉的仿佛酣醉，不願醒來。

  不禁的，兩行濁淚，從他枯瘦的臉頰上麵滴落，讓他更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