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百靈，見過老子老師。”

  百靈的姿態放得很低，聲音很是尊敬。

  畢竟，如今局勢之下，誰也不知道一名重傷垂死的聖人，會做出如何瘋狂的舉動。

  百靈身為秦國女帝，自然是不敢拿偌大京城，數千萬條人命來打賭。

  “請起。”

  老君微微一笑，麵色柔和，並無絲毫殺意，話語淡然。

  “老師，請！！！”

  百靈見狀，心中卻是不敢有如何鬆懈，依舊保持著尊敬的姿態，微微側身，以素手相邀老君。

  老君再度一笑，也不客套，抬步朝著秦國皇宮方向走去。

  待他走過身邊，百靈這才起身，女帝的無形威嚴立即湧上俏臉，微微揮手，立即的，黃眉大仙以及李元霸，包括四周方才前來圍殺老君的諸多強者，立即一一隱退。

  做完這一切，百靈似乎覺得還是不夠，心念一動，方才因她出現，而已經啟動，隨時可以暴起籠罩京城天地的周天星鬥大陣，也是立即歸於平靜。

  如此一來，現在的京城，可謂是完全沒有設防，要是太上老君突然發難的話，根本沒有半點抵抗能力。

  但不知如何，這樣做了之後，百靈反而心中鬆了幾口氣。

  畢竟，她知道，要是太上老君真的要出手的話，即便自己全力操控周天星鬥大陣，即便整座京城萬軍齊出，恐怕也不是對手。

  輕吐心中濁氣，百靈跟上了老君的步伐，兩人於京城街道一前一後，行向皇宮。

  ……

  老君是公認的道教始祖，即道教中具有開天創世，和救贖教化的太上道祖。

  太上老君者，大道之主宰，萬教之宗元，出乎太無之先，起乎無極之源，終乎無終，窮乎無窮者也。

  ‘道’無始無終，無形無名，無邊無際，無師無上。

  ‘道’者，虛無自然，難名之神，強名曰道，尊稱太上。

  太上為道之祖，體於自然，在乎三清之前，象帝之先。

  太上者，萬物之所尊，在聖為眾聖之尊，在真為萬真之先，在地為萬國帝王之師，在法界為無上法王，在教為萬教之祖。

  而且常常分身下降諸界，傳教度人，弘揚道法。

  故《正一法文天師教戒科經·大道家令戒》曰：“道亦形變，誰能識真？”

  換句話說，偌大人間，能識得老君真身者，根本沒有。

  此刻，老君和百靈一前一後，行於秦國大道，步伐緩慢，沒有言語。

  從京城城門到秦國皇宮，距離何其遙遠，不用修為，光靠步行，常人需數日不止。而以老君此刻佝僂老邁的身軀，想要走到皇宮，恐怕更是需要半月以上。

  可即便如此，百靈也不敢多言，隻得垂首跟在後麵。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後，老君突然一笑，開口道。

  “秦國和佛門交好，女帝可知，佛門菩薩行走於人間有一處律條？！”

  百靈聞言，雖不知道老君這句話語是何意，但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弟子知道！！！佛門菩薩行走人間，不得以真身行走。若以真身行走，寶像莊嚴華美，必誘信徒入山門，此為外魔所為，非佛道應循。”

  “哈哈哈哈哈哈！！！”

  老君大笑，然後點點頭，枯黃的亂發被微風輕拂，覆上他的額頭，顯得很是縹緲。

  百靈見狀，心中一凝。

  同時，老君笑畢，突然轉身，看著百靈，樂道，“我為道之祖，在這方麵，怎可能弱於佛門？！”

  百靈聞言，心中再度一凝。

  下一瞬，她仿佛是想起了什麽，猛然抬頭看向遠處皇宮。

  同時，在她抬頭的瞬間，一直走在她麵前的老君，身軀突然黯淡了，然後猛然間化作了一道清風，消失在了原地。

  “假身？該死！！！”

  百靈低喝了一句，這才醒悟過來，自己陪同著一起走到這裏的太上老君，不過是一道幻影罷了，至於太上老君的真身，早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

  ……

  秦國，皇宮。

  姬瀧月手持長弓，蘊含著恐怖巨力的光箭，此刻正隨著她細長的睫毛一起，微微顫抖著，箭頭指著不知道何時，不知道怎麽出現在大殿當中的老者。

  老者，自然是太上老君。

  在他走進大殿之後，大殿當中的所有護衛，太監，包括禿毛鶴、哮天，以及陸雪琪、齊琪等人，身軀全部靜止了，甚至就連時間，都好似已經凝固。

  這是……

  聖人的時間境界。

  唯有百靈，因為身懷先天九素元氣，倒是保持著清醒，就如當年她去到天庭遺址一樣，根本不受影響。

  被光箭指著，太上老君負手於佝僂的身軀後麵，慢條斯理的走向瀧月，每一步都走得很仔細，很認真，仿佛人生的最後一步。

  事實，也的確如此。

  身為聖人，和元始天尊一樣，太上老君感覺到自己即將死去，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甚至於，他仿佛已經看到九幽的大門為自己打開，無盡惡鬼，正開始在九幽替自己挖掘墳墓。

  隻是，不知道墓碑上會寫些什麽。

  和元始天尊一樣，對他們這種活了無盡歲月的聖人來說，生命結束，可能並不見得都是悲哀的事情，但和元始天尊對人世間有所留戀一樣，太上老君對人世間也有所遺憾。

  他為聖人，他曾經一隻腳跨過門檻，看到了無上神妙的世界。

  可現在，卻被無情的收了回去，他不甘心，所以，他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收一個傳人，留下自己的衣缽，讓自己的傳人日後代替自己，去清楚的看看那個世界。

  以前，老君找不到這個傳人。

  甚至於，他以為直到自己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也不會有，直到現在，他來到了京城，看到了……

  瀧月。

  因此，這一刻，望著麵前這個用弓箭指著自己的女孩，太上老君心中不盡讚歎、喜悅、滿足，甚至感動得快要流下淚來，覺得自己此生雖然屢次違背了上天意旨，但至少在人生的最後階段，蒼天還是仁慈的，他賜予了自己最珍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