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瀑，嘩嘩而落。

  此刻，隨著遊魂關總兵竇榮的自殺，隨著超過三成守軍跟隨竇榮的腳步而去，使得遊魂關城頭上下，滿是屍體。

  鮮血的味道，恐懼的味道，仿佛刺激了遊魂關上下無數守軍的心神，讓他們變得瘋狂了起來。

  突然的，城門大開，無數守軍鼓起勇氣，各持兵刃，殺向了元始天尊。

  這一幕，是竇榮沒有料到的。

  他不想投降，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遊魂關無數守軍，無數兄弟死去，於是選擇了自殺。

  但是，讓竇榮永遠也想不到的是，遊魂關無數守軍，與其說是忠心於大商，還不如說是忠心於他。

  因此，竇榮自殺身亡之後，除了那些跟隨他腳步，也是自殺盡忠的守軍之外，還有數十萬守軍，選擇了開門一戰。

  立即的，大地震動，虛空蕩漾，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守軍，便像是汪洋大海一樣，衝向了元始天尊。

  如此數量的守軍，如此瘋狂的守軍，讓站在元始天尊旁邊的楊戩，都皺起了眉頭，不由得握緊了雙手，感覺到了危機。

  然而，元始天尊卻依舊是麵色不變。

  他輕輕抬起枯朽的左手，隨意一揮，就像是午睡之時抬起羽扇，輕輕驅趕蚊蟲一樣。

  下一瞬，隨著這一揮，無數兵刃斷成兩截，無數屍體橫飛而出，便像是狂風掠過草地，使得無數脆草一般的甲兵，齊齊被風腰斬。

  “嘶！！！”

  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姬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直到今日，直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了解到一個聖人可怕的地方。

  眼前這一場聖人和凡人之間的大戰，和之前四大聖人在南疆高山之上的大戰不同。

  在南疆的聖人之戰，為了避免波及凡人，四大聖人出手之時，都是將自身無比恐怖的力量，完美的壓縮在了高山山頂之上。

  而現在……

  元始天尊來到此地，本就是為了殺人，為了破城，故而沒有絲毫壓製。

  如此一來，恐怖的聖人之威，立即猶如遠古傳說當中的洪荒末日，直接降臨大地，又豈是凡人之軀，凡人之城，能夠抵擋的？！

  “幸虧他快死了。”

  倒吸一口冷氣之後，姬考心中喃喃。

  他知道，如若元始天尊要針對秦國的話，那麽以他此時臨死之前爆發出來的戰力，雖說不能殺了擁有無數保命手段的自己，但……

  卻是可以將自己麾下千萬雄兵，一個不留的殺個幹淨。

  亦如當日阿彌陀佛降臨京城，一抬手便是差點將整座京城鎮壓一樣。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刻鍾。

  站在元始天尊身邊的眼睛，臉色越來越白，體內的真元之力，已經不由自主的提至到了極點，可還是無法抵禦那股侵襲入體，狂暴猶如巨浪的寒意。

  甚至於，強如有著‘戰神’之稱的楊戩，體內熱血戰意永遠沸騰的楊戩，此刻一身戰意，也是在四周彌漫天地間的那股殺氣之下，被碾壓得碎裂成絲，斷裂成片，根本無法匯聚。

  這也就是他站在元始天尊的身邊，並沒有被那股殺氣直接侵襲，如若不然，此刻的楊戩，也許可能連站都站不穩。

  即便，楊戩是秦軍主帥。

  即便，楊戩曾經親自手刃十萬強軍。

  可是，現在，看著這無數頭顱、無數斷屍，在空中飛舞著，無數人命瞬息消失著，楊戩依然有些難以抵抗這種血腥殺氣的衝襲。

  和楊戩一樣，元始天尊的臉也很白。

  似乎，此時的他，枯瘦身軀當中的鮮血，都已經化做了刺天戮地的殺氣，灑灑洋洋的施放了出來。

  這是他身為聖人，在生命最後的時光當中，最後一抹……

  血色的焰火！！！

  漸漸地，已經沒有人再從遊魂關當中衝出來了。

  甚至於，整個遊魂關高聳入雲，高達百丈的城門，都已經被無數屍體堆滿了。

  到了此刻，連同之前自殺身亡的守軍，整個遊魂關上下，屍體無數，少說也死去了有四百萬人。

  同時，元始天尊收手，停步。

  微微咳嗽了一聲，然後，一抹血絲從他的唇角滲了出來，他的眼簾也是微垂了下來，越來越像是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

  “扶……扶著我！！！”

  元始天尊低聲開口，身軀開始踉蹌。

  楊戩聞言，急忙上前，散出一絲真元之力，不讓外人察覺的托著元始天尊的身軀。

  楊戩知道，元始天尊驕傲了一輩子，此刻當著秦國的麵，當著姬考的麵，當著全天下之人的麵，他不願意露出一股連站都站不穩的醜態。

  “我……我死之後，送我回山。”

  被楊戩扶住，元始天尊聲音越發虛弱，微微回頭，看著楊戩。

  可能是因為方才殺人太多，又可能是因為臨死之前元始天尊刻意保持著聖人的驕傲，以至於他看向楊戩的眼神，是一種居高淩下的漠然，更是一種視……生靈如無物的平靜。

  似乎，在元始天尊的雙眼之前，心念之前，世間無一物值得珍視，任何一人，任何一物，都被他視之如豬狗，螻蟻。

  楊戩，點頭。

  同時，楊戩隱隱體會到了聖人的境界，聖人的意誌。

  但是，卻又下意識的有些害怕這種境界。

  於是，他低頭，不再去看元始天尊的眼睛。

  “記……記住，記住我和你說過的話。”

  元始天尊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然後，突然的，他的嘴角浮現出來了笑意，然後……

  笑意凝固了。

  楊戩見狀，身軀猛然一抖，但還是強行忍住了。

  他知道，元始天尊已經……

  去了！！！

  這個曾經在封神之地赫赫有名，鎮壓八方的聖人，終於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在和通天教主一戰重傷之後的今天，再重展聖人之威以後，永遠的去了。

  根據元始天尊的遺願，楊戩沒有讓任何人看出這位聖人死去之後的醜態，體內真元微微一動，裹住了元始天尊的身軀，兩個人瞬間消失在了場中。

  ps：本來設定當中，元始天尊還有幾章才會故去的。可是想了一想，聖人要走，便是要走得幹脆，所以……唉，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