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幾天後係裏開會，學校組織部部長代表學校宣布免去邢水的副主任職務。劉教授聽同事議論說，邢水原本是要被撤職的，他提出還是自己先辭職吧，這樣，被免職麵子上好看些，學校念及其為係裏工作多年，沒有多少功勞，也還是有苦勞的，就同意了。

  關於邢水被免職的原因，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關主任實在看不下去邢水的所作所為，主動向學校提出來的。至於關主任為什麽要在自己最後一屆任期都已經過半的時候，請求學校免去邢水的職務，可靠的說法是，邢水做得越來越過分，關主任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種說法是，貪財貪多了，被人舉報的。至於舉報的人是誰，大家猜測很可能就是師生互選時哭了的那個考生的家長。邢水事先答應錄取那個考生，結果被杜鵑花給截胡了。那個考生的家長氣憤不過，就把邢水高了。

  劉教授把這件事告訴了老婆，滿以為老婆會覺得大快人心，不料，劉教授夫人說：“會不會有人認為是你到學校檢舉揭發他的。你跟他關係不好，最近老是跟他對著幹。”劉教授說：“明人不做暗事，我要是想搞他，我會正大光明的，而且會先通知他，並告知天下。”

  劉教授夫人說：“你是‘明人’‘暗人’別人不知道，不在乎。別人隻會從表麵現象來推斷。也許邢水被免職有第三種說法，那就是，你告發他的。”劉教授說：“不可能，大家都說有兩種說法，沒有人說還有第三種說法啊。”

  劉教授夫人說：“這第三種說法，講的就是你，誰敢在你麵前提啊。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傻帽啊。”劉教授說：“你說得對。不過，我就傻這一回。”

  “傻”字還沒有說完，劉教授的手機響了，劉教授一看是關主任打來的，忙著就要接，劉教授夫人很敏感地問：“誰的電話？”劉教授說：“是老關的。”

  劉教授夫人說：“在你想好如何回答他之前不要接，也不要掐斷，給它響。”劉教授說：“你不要疑神疑鬼的，老關又不是邢水。”

  劉教授夫人說：“這電話的內容你考慮到了嗎？很可能是要你當副主任。當與不當，你想好了嗎？”劉教授怔住了。

  兩分鍾後，關主任發來短信：“老劉，看到短信，請來我辦公室，我有事找你。”劉教授夫人說：“我沒猜錯吧。以老關的性格，有什麽話不能在短信裏直接說啊。副主任這燙手的山芋，你接還是不接？我建議你不要接。你不適合當官，我媽生前說了，你隻適合啃書本。”

  劉教授說：“就是我想當這個官，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會當的。邢水被免職，我成了嫌疑人。說不定邢水現在正在到處說我壞話呢。我要是當了，就坐實了你講的第三種傳言。”劉教授夫人說：“虧你想得明白。就憑這一點，我們就該慶祝一下。”

  劉教授故意說：“怎麽慶祝啊？不會是放鞭炮吧。”劉教授夫人說：“今天晚飯我來做，不過，你得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