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來的幾個野種，沒長眼睛嗎？爺爺的道你也敢擋，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一個騎在戰馬上的軍卒一邊揮著馬鞭抽向狗子一邊狠狠地罵到。模樣比在戰場上還要凶狠猙獰。隨行的幾名軍卒駕著馬將狗子五個人圍起來表情戲虐，好像在玩狩獵遊戲一般。

  被圍在圈中的狗子幾人無處可逃，那凶惡軍卒不斷抽打著他們。狗子隻好將幾人護在身下，那幾鞭子結結實實地落在狗子身上。本就破爛的衣服被幾鞭子抽成了碎布條掛在已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狗子身上。躲在他身下的幾人卻未曾受到一點傷害，一遍遍地哭喊著昏死過去地狗子。

  “幾位軍爺，用對付南蠻子的軍陣來對付我北朝百姓可著實有些過分了啊！隴右道軍法不允許軍中士卒欺辱百姓，幾位軍爺難道忘了不成？”一個身著道袍，挽著發髻，四十歲左右留著長須的算命道士將手持黃色幡旗杵在地上，對著那幾個軍卒高聲說道。

  為首的那名軍卒聞言停下手中揮舞的馬鞭，他轉頭看向道士眼露凶光，兩道眉毛擰在一起更顯凶狠，軍卒朝地上啐了一口斜著嘴輕蔑道：“哪來的老雜毛，爺爺們幫這群乞丐長長眼，滾一邊算你的命去，管什麽閑事！”軍法是規定不得欺辱百姓，但沒有民籍的乞丐算哪門子的百姓？

  北朝十三州五個藩王封國足足數千萬百姓，為了管理好如此多的百姓，北朝在每一州設一府，府下又設郡縣。各地百姓由縣記錄戶籍，收繳農稅。青州作為關內門戶常有關外流民進入，狗子這些乞丐中就有不少人是從關外進來的。因此他們都是不被記錄在冊的流民。

  這些軍卒敢肆無忌憚地欺辱他們，就是因為狗子他們沒有民籍算不上是北朝百姓。否則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絕不敢觸犯軍法。北朝軍法向來嚴苛，如若違反，輕則逐入流州，重則梟首示眾。正是如此嚴酷的軍法才造就了北朝強盛的軍隊，北朝才得以在群狼環伺中堅挺得活下來。

  “武帝曾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明帝亦曾言四海之內皆王臣。在踏上了我北朝疆土的一刻開始不管那人曾經是何身份，都要遵從北朝律

  令，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北朝百姓。

  這群乞兒沒有民籍不假，但他們用的是我北朝銀財，吃的是我北朝的糧食，穿的是我北朝紡織的衣物，那麽他們就是北朝的百姓。你今日敢欺辱乞丐，明日就敢欺壓百姓。你仗著軍卒身份欺壓百姓就是觸犯軍法！按我北朝律令，當斬！”道士義憤填膺道。

  圍觀的百姓中也不知是誰在道士說完後大喝一聲說得對，頓時所有百姓群情激憤，紛紛站出來指責那幾個軍卒。

  軍卒見狀慌了神，乞丐他敢欺辱，這群被蠱惑的百姓他可不敢，一旦因此激起了民憤，用不著軍法處置，本地知府就可以將他就地擒殺以泄民憤。這樣的先例不是沒有過。

  軍卒趕忙揮手示意手下解除軍陣把狗子幾人放了出來，幾名軍卒牽著馬從圍觀百姓讓出的路離去。為首那名軍卒經過道士身邊時惡狠狠地剮了道士一眼，看樣子是記仇了。他們幾人都是屯駐在隴右道錦州的邊軍將士，為首的軍卒叫趙傳是一名百夫長，今日正好輪到他們休沐，趙傳就帶了他們來青州城消遣。

  趙傳幾人難得出來一趟，有些急不可耐騎馬快了一些，進城門時剛好撞到來不及躲避的幾個乞丐，趙傳就想教訓一下他們。哪知道冒出來個牛鼻子道士，要不是害怕激起民變，趙傳真想把這個蠱惑民心的道士捆起來扔進大牢。

  道士感受到了趙傳滿滿的惡意，不過他沒什麽好怕的，當初在皇宮裏什麽樣的陣仗沒見識過？別說一個小小軍卒，就是朝中大臣自己都沒怕過。看著軍卒離去，道士朝周圍百姓拱拱手表示感謝。眾人散去後道士也不管剛剛被自己救下的乞丐，趁人不注意跑進了一個小巷。

  牛二不明白為什麽算命道士非要讓自己配合他演戲，冒著得罪軍卒的風險救那幾個乞丐，這麽做能有什麽好處？“辛苦了小夥子，剛才配合的不錯，這幾枚銅板你先拿著，下次再有這事我還找你幫忙啊。嘿嘿。”道士邊笑邊從道袍寬大的袖子裏變戲法似地摸出幾枚銅錢來放在牛二手裏。

  牛二把銅板揣進懷裏，看著道士疑惑道：“先生就不怕那幾個軍爺回頭找你麻煩嗎？幾

  個乞丐而已，挨頓揍就挨唄，有必要救他們嗎？”道士笑著搖頭道：“說了你也不懂，走吧走吧。”道士把牛二打發走也轉身離去。

  在道士看來，這世界上最高明的騙術就是“信任”二字，隻要有人願意相信你，不管他是真的相信還是假裝相信，那麽你的騙術就成功了一般。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活著的目的，隻要你足夠了解人性，就可以完美的利用人們達成目的的欲望獲得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他今天之所以要救那些乞丐就是為了獲得某一些人的信任，有了信任的基礎，後邊的事就好辦多了。“騙一個人你是騙子，騙十個百個人你是一個了不起的騙子，但如果你可以騙得了成千上萬個人，那你就是信仰，是不容置疑的神！”老騙子教給道士的話，如刀刻斧鑿一般留在道士的心裏。

  寧澤趕到時剛好碰到算命道士出言阻攔那幾個軍卒，就停下腳步想看看道士要怎麽救那幾個小乞兒。寧澤對道士利用民憤逼退軍卒的手段著實有些佩服，若是換做自己肯定是利用老爹的身份壓人，絕不會想到這樣巧妙的辦法。即便是想到了，也沒有道士這樣的口才，輕易就掀起民憤。

  眾人散去後寧澤本想與那道士聊一聊，卻沒能找到那道士。寧澤看那幾個乞兒抱著渾身是血昏死過去的狗兒哭的很是傷心，便上前去將手搭在狗兒身上運轉氣機抽出一絲真氣注入狗兒經脈之中。“咦？”寧澤有些驚訝，這孩子經脈比常人略寬闊一些，但卻不如常人一般複雜。這樣的資質非常適合修煉大開大合的剛烈功法，若是有名家指點未來成就必然不俗。

  “那軍卒為何要欺辱你們？”寧澤抽回手向一旁滿臉淚水的小猴問道。小猴子在春風樓前見過寧澤，知道這公子哥心善不會欺辱他們，便哭著開口道：“我們…幾人出，出城時…擋了他們的路，他們，就，就打我們。嗚嗚。”小猴越說越傷心“公子，你救救狗兒哥吧，隻要你肯救他，我把討到的銅板都給你，好不好。”小猴跪下來一邊磕頭一邊求寧澤。

  寧澤於心不忍，便對小猴說道：“放心吧，他沒事，你們隨我回府，我找先生給他療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