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裏綠蔭遍地桃花紛飛，坐在桃樹下的陳淵與老狐喝著老仆沏好的茶沉浸在溢滿整個小院的桃花香中，享受著難得的靜謐。一陣春風拂過，帶起陣陣香氣撲向飲茶的老狐，老狐頓覺口中的茶水香氣四溢。

  老狐放下茶杯開口道：“難怪那些讀書人都說賞花賞月是雅事，先前老狐我還不明白看個花算個屁的雅事，今日在這小院一番體會，老狐我總算體會到了讀書人的幾分樂趣。隻可惜沒有美酒痛飲，這良辰美景也少了幾分趣味啊。”

  一旁的陳淵瞄了一眼守在身邊倒茶的老仆不禁笑道：“在這小院裏喝酒狐大哥你還是不要想了，有杯茶就不錯了。”老仆先一步回來給他們沏了茶，用手蘸著茶水寫了稍等片刻四個字，陳淵便與老狐喝起了茶等寧澤回來。

  老狐接話道：“那是，來了人家的地盤就得守人家的規矩嘛，老狐我雖不如讀書人那般通文理，但禮數還是懂得，哈哈。”說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這茶還是挺不錯的，可比自家的茶香多了。

  兩人就這樣閑聊著，不多時寧澤便推門而入。

  寧澤將小猴他們帶回寧府安頓好之後就來了自己的小院，破酒戒的事還不算完，師傅就在小院等他去領罰呢。寧澤進入院內看到陳淵和老狐後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少監這麽快就來了，比原定的計劃提前了好多。寧澤來不及細想趕忙抱拳單膝下跪道：“寧澤拜見少監。”

  坐在石凳上的老狐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難以置信。陳淵斜敝寧澤一眼道：“我在路上遭到了兩次刺殺，你青州暗子就是這麽做事的嗎？”聽完陳淵所說寧澤渾身冷汗直冒。青州暗子辦事不力，讓少監遭遇了連續兩次的刺殺，隻能說明寧澤手下的情報係統出了問題。

  “青州暗子中有人泄露情報，規矩你懂，著手去辦吧。”陳淵寒聲道。依舊單膝跪地的寧澤低頭應聲允諾。青州情報係統出了問題，這也就意味著青州所有的暗子一個也活不了，全都得死！這就是陳淵的規矩，出了錯就要用生命的代價來彌補。

  “你不是剛入六品境界嗎，正好借此磨礪武道根基，就當是我替你師傅懲戒你了。”老仆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寧澤現在是有苦難言，除掉布置在青州的所有暗子，這種任務先不說能不能完成，這根本就是在折磨寧澤。

  要知道，青

  州所有暗子都是寧澤親自挑選的。單單因為可能是其中某一個人出了紕漏就殺掉所有人，用這樣的手段來處理寧澤犯下的過錯對於寧澤來說過於殘忍了。但少監的規矩不容忤逆，寧澤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陳淵看來，這樣的懲戒是必要的，他要的是絕對的忠誠，而不是某一個人突然的背叛！

  雖然陳淵一直未曾表達出一絲憤怒，但寧澤知道，兩次刺殺已經讓少監對他在青州布置的情報係統失望透頂，讓自己出手去解決已經是少監對他的寬容了。否則依照少監的手段，現在青州所有暗子的腦袋早就擺在自己麵前了。

  寧澤明白之所以沒有出現那樣的情況是出於少監對於父親的信任。

  但這樣的信任可經不起太多的消耗。

  寧澤隻好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對於寧澤來說，再重新組建一個情報係統算不得什麽難事，隻是要把之前的所有人都清理幹淨可就不是什麽容易的事了。這些人裏還有一個八品高手呢，按少監的意思是要讓寧澤親自動手，這可是玩命的事。看來要完成這個任務，得好好謀劃一番了，寧澤暗自心想。

  陳淵才不管寧澤要怎麽去做呢，他隻要結果。寧澤是陳淵親自選中的人，兩次刺殺已經讓陳淵感到非常惱火了，這樣的紕漏出在他十分看重的寧澤手裏，簡直就是陳淵的一種恥辱。

  這次青州一行陳淵除了要帶走老狐進京以外，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順便檢驗一下寧澤組建的情報係統，以便對自己布局的整個暗網做一次整體的評估，陳淵想看看在自己手裏一步步成長起來的暗網，有沒有與羅網爭鋒的實力。現在看來，陳淵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這次檢驗得到的結果讓陳淵很不滿意，雖然是他故意把行蹤泄露的，但兩次刺殺依舊是他無法接受的，更讓他感到憤怒的是：青州的情報係統對於他遭到的暗殺沒有做出絲毫反應。如此遲鈍的嗅覺與羅網根本無法相比。

  做不到萬無一失怎麽取代羅網？那位主子可是對自己寄予厚望，他決不允許任何失誤的發生！如此差勁的情報係統，還不如推倒重新組建。

  “起來吧。”得到命令的寧澤站起身來。陳淵看他站起來接著開口道：“通河縣那個密諜是怎麽查到小六的案卷的你細細想過嗎？”陳淵這一問讓寧澤羞愧不已，看來問題就出

  在那個通河縣密諜的身上。

  寧澤之前接到陳淵查尋斬馬一案所有相關案卷的任務後，先一步去了青州府案牘庫。哪裏有青州所有治下郡縣上報複刻回來的案卷，寧澤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其中搜尋了足足半日。但案牘庫中案卷浩如煙海，寧澤一無所獲。在請教過青州府通判馮波以後，寧澤終於在通河縣報回的一份案卷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為了得到更詳細的案卷內容，寧澤便給通河縣暗子去了一封信，要求暗子將那幾份記錄盜賊的案卷複刻幾份交給自己。之所以要好幾份就是為了通過真假混肴的手段迷惑旁人，以避免被人發現真實目的。

  那暗子收到寧澤密信後就去找了通河縣主管文書的主簿，幾兩銀子就換到了那幾份案卷。收到案卷的寧澤當時並未多想，便將案卷內容以密信的方式，傳遞給了當時遍尋線索不得的陳淵。然而寧澤沒想到的是，那主簿竟是都察院典獄司周尋的眼線。

  之前周尋就因寧理上奏為馬老大翻案一事專門警告過寧理，這次搜尋案卷的事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周尋的注意，當時周尋以為是寧理不死心要私自調查馬老大一案，但又忌憚於寧澤的身份隻好讓那主簿密切關注此事動向。

  周尋知道寧澤身上的那塊玉墜是如今聖上身邊的侍讀佩戴過的，因此暗中猜測可能是皇帝在幕後操縱此事。但一個小小典獄司毫無憑證地猜測有誰會在意呢？直到顏柒以青州通判身份讓通河縣令調出關押在虎牢城中的一個死囚後，周尋才確定心中的猜測是正確的。

  但為時已晚，等他上報後嚴默才依據那份案卷查出小六的真實身份，以及老狐與馬老大的關係，直到此時嚴默才慌忙要求青州羅網魚袋派出密探前往阻攔，也正因此陳淵才會遭到兩次刺殺。

  這次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南黨的注意，好在馬老大一案陳淵已經大概調查清楚，周衍也已經控製京中羅網，隻待回京後徹查斬馬案，借此一舉奪回朝政大權！

  陳淵看著陷入沉思的寧澤知道他是在思考整件事中可能出現的紕漏，便靜等寧澤的答案，當時如果不是自己特意派顏柒去通河縣仔細調查了一番，現在說不定老狐和小六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不論是南黨還是太後都絕不會允許斬馬案的真相公布於世，這其中牽扯到的秘密實在太過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