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依舊熙熙攘攘，兩個小乞丐的悲傷感染不了任何人，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一點也不會顧及你的悲傷，春風樓前的女子依舊在搔首弄姿，臉上的笑容像是在嘲諷兩個小乞丐，狗子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心思。那個女人終究不會再來了，狗子心裏這樣想著。

  “走吧小猴，出來一上午了，石頭他們應該也討到不少吃食了咱們該回去了。”狗子摟著小猴的肩膀說道。他們總共出來了五個人，石頭三人去了城東頭討飯，他們約好了晌午匯合一起出城回家。

  就在狗子離開後不久，寧府老仆來到春風樓前站在狗子剛剛站的位置上，抬眼看著眼前這座被裝扮的很是奢華的紅色高樓，門楣上一塊紅色鑲金匾額，上書“春風樓”三個大字。

  門前一名侍女看到老仆亮出寧府令牌後便轉身進入樓內，看樣子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寧澤今天在春風樓請客，剛結束禁足懲罰的寧公子頭一進城連家都沒回，就跟著三個公子哥一頭紮進了春風樓，他們已經在此呆了一天一夜了。

  侍女知道那老仆來此就是為了請寧澤回府的，自是不敢怠慢，便趕忙進了樓內去告知宿醉未醒的寧澤。

  春風樓是關內最大的青樓妓院，這樣的規格即便是放在號稱北朝金庫的揚州也是首屈一指的。整座樓分為五層，每一層都有數十個大小各不相同的獨立房間，進入一樓會客廳抬頭便能看到整座樓頂。

  一樓擺放著足足百十來桌椅，每一張桌子都是用自然散發香氣的名貴木材製成，桌上放著各地運來的水果，就連南疆特有的水果都能在此地看到，地上鋪的是南方特製的紅色織布，數十位姿色上等的女子陪著那些來此經營買賣的富商巨賈飲酒作樂比之外麵的街道還要熱鬧。

  春風樓雖然有五層但平日裏隻對外開放三層，即便這三層想進去也是不容易的。一樓都是外地來的富商巨賈，由幾十名姿色上佳的女子陪侍。那些嶺西、隴右兩道休沐的將士偶爾也會來此尋歡，隻是不用像富商巨賈一樣花費太多銀兩，這是春風樓的規矩。

  一樓兩旁各有一處樓梯直通二樓，二樓是隻有青州大族家的子弟以及寧澤這樣的官宦子弟才能來的地方了，不過若是有那不在乎幾百兩銀子的富商巨賈倒也可以再上一層樓。

  畢竟開青樓就是為了賺錢，誰會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呢。不過商戶向來奸猾，很少會有人願意花幾百倆銀子隻是上樓轉一圈的。

  站在呈環狀圍了一圈的二樓走廊上趴在護欄邊一眼就能看到一樓的熱鬧景象。二樓與一樓相比就要清靜許多了，能上得二樓的都是有身份的大族子弟，很少有人喧嘩起哄。

  寧澤與韓齊等四人就在二樓一處如自家小院兒一般大小的房間內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王騰抱著兩個陪侍趴在豐滿胸口上睡得很是香甜。寧澤手裏拿著一把銀製酒壺，胸前濕了一大片，靠在一張矮木案幾上睡覺，韓齊李穆二人互相抱著躺在毛毯上，嘴邊濕了一片，也不知他二人昨夜到底幹了啥。

  昨日回來的路上寧澤就被李穆三人纏著要他來春風樓請客，寧澤本想用回府向父親請安的理由逃脫，奈何三人竟說早就派人先一步知會了知府大人，既然誇下了海口，寧澤隻好捏著鼻子認了，隻是一百兩銀子實在是花的心疼，這可是攢了半年的零花錢。

  醒轉過來的寧澤揉著太陽穴緩緩流轉自身氣機，一息後昏沉感漸漸消失。師傅向來討厭自己喝酒，更討厭自己利用所學消除自身酒氣，宿醉不歸這事要是讓師傅知道，還不知道要受什麽處罰呢。

  寧澤六歲那年府上來了一個人盤腿坐在寧府門前不吵不鬧，家中奴仆上前問話那人也不答，直到寧理回府親自上前問詢，那人才張開嘴巴，饒是上過沙場的寧理也嚇了一跳，那人嘴中除了牙齒就是黑洞洞的，竟是天生沒有舌頭。

  寧理心善遂將其留在府中做了寧澤的仆從，剛開始寧澤還有些害怕這個總是保持沉默的人，到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寧澤慢慢了解了他，也就不再害怕了。隻是還有一點讓寧澤好奇不已，那就是沒有舌頭他是怎麽吃飯的呢？

  抑製不住好奇心的寧澤

  終於在一天早飯後鼓起勇氣向他提出了這個問題，而師傅回答他的方式讓寧澤終身難忘。為了回答寧澤的問題，老仆專門去廚房端了一盤點心，隻見他把一塊點心放入嘴中全身忽然氣息暴漲，刹那間全身金光閃爍。等他再張開嘴時那塊糕點便消失不見了。

  初見此景的寧澤大呼神奇，纏著老仆也要學這樣全身發光的本事。老仆笑著點了點頭，寧澤至此算是有了師傅，隻是他沒想到日後為了學會師傅的這身本事吃的苦有多大。

  寧澤現在想起師傅那天“陰謀得逞”的笑容很有些上當受騙的感覺。不過是把氣機流轉匯聚口中代替舌頭咀嚼而已，哪用得著搞出全身氣息暴漲冒金光那麽大的陣仗，不就是為了勾起自己的好奇心，讓自己拜他為師嘛。

  去除渾身酒氣後寧澤剛站起身來那侍女便到了門前，侍女敲了敲門輕聲細語道：“寧公子，府上一名老仆來請公子回府，公子可聽到奴婢所言。”寧澤一聽到老仆兩字心中咯噔一下。

  “聽…聽到了，那，那老仆長什麽模樣？”寧澤緊張道。那侍女有些奇怪寧公子為何有這樣的疑問，卻也隻能開口道：“佝僂著背，滿臉的皺紋，須發黑白相間，看起來年紀不小了。”

  寧澤扶額歎息，寧府上下除了自己那位師傅哪還有這麽老的仆從，準是自己的師傅沒錯了，他怎麽知道自己在春風樓的，回去報信的隨從跟父親說的是自己去了李穆家賞花喝茶，不應該啊。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急得團團轉的寧澤咬牙暗道，不管了，逃吧。“寧公子，可以走了嗎？”在門外等著複命的侍女半天不見動靜便開口問道。得不到答複的侍女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房門，入眼是三個還在酣睡的醉漢，寧澤卻沒了蹤影。侍女呆愣在原地。

  等在春風樓外的老仆忍俊不禁，臭小子，還玩這套把戲，虧得還做了皇家暗子，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是該教訓教訓了。

  老仆走出幾步隱入人群，兀地身形一閃消失不見。趕下樓來的侍女找不到老仆，揉了揉眼懷疑自己今天撞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