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是看錯了吧？

  朱厚照吃驚地看著離去的三個人影，腦子裏滿是宮中關於這位小姑姑的神秘傳說，都說她師傅乃是世外高人，雖然年紀不大，卻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大概是平時過於清冷，就連宮中人也很少能見過她，就連自己也隻是特定的日子裏見過她幾回

  見到如此這般神秘的小姑姑居然讓夫子上她的船，跟他一起一醉方休，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外。

  驚訝地搖著頭，等到朱厚照轉過頭的時候，卻突然大驚失色道：“糟了，烤肉全讓先生給拿走了。”

  付長安本以為自己坐的船已經足夠的舒服，直到他登上前麵這艘畫舫時，自己這才意識到跟這裏相比，自己住的那條船簡直跟條漁船也沒什麽區別。

  畫舫分為三層，最底層乃是一個極為寬敞的空間，原本能容得下幾十人的空間中卻隻放了簡單的一張案幾，案幾後有蒲團，從上麵的壓痕上看，應該是有人一直久坐在上麵。

  除此之外，整個底層便無其它任何家具的存在。

  “你這，是不是太奢侈了？”

  付長安的確吃了一驚。

  “奢侈？”仙遊公主臉上露出一絲不解，看了看四周，疑惑道：“隻有一案而已，哪裏稱得上是奢侈。”

  得，敢情這位才是真正的仙子，眼裏隻看到了案幾，卻完全沒把這麽大的空間放在眼裏，要知道差不多同樣的船，自己船上可是住了二十幾個人，其中還包括了一個大明太子。

  女人來到案幾後麵坐下，玉兒不知從何處又拿來一個蒲團讓付長安坐下，接著就像是變戲法一般，不大會的功夫，一些精致的小吃點心便擺滿了案幾。

  付長安看著眼前這些精致的點頭，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疑惑，奇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仙遊公主一愣，不解道：“不是你說要一醉方休嗎？”

  “是我的呀，我問的是這些小點心。”

  “喝酒不是還需要下酒菜嗎？”從付長安臉上的表情看，仙遊公主似乎意識到哪裏出了錯。

  付長安頓時恍然大悟，搖著頭哈哈笑道：“這些東西怎麽能下酒，快點拿下去，我手裏的這些才是真正的下酒菜。”接著看了一眼玉兒問道：“對了，這裏可有火盆？點一個搬過來。”

  看到仙遊公主點了點頭，玉兒很快便消失掉，不大會的功夫，自己小心地拎著一個火盆放到一旁。

  “這就對了，有酒有肉方為人生最快樂的事情。”

  先將肉串放到了火盆上，付長安拎起酒壇的時候，臉上倒是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呃，姑娘的酒量如何？”

  “從未喝過。”仙遊公主搖了搖頭。

  “那就好辦了。”付長安笑了笑，自嘲道：“我的酒量也不是很好，既然你也沒喝過，那咱們就慢點喝。”

  說完，付長安小心地給仙遊公主麵前的玉碗中倒了些酒，又給自己倒了些，倒過之後，自己倒是露出一絲驚訝，小心地聞了聞，不由挑起大拇指：“好酒。”

  仙遊公主哪裏明白酒的好壞，聞著酒香時，自己倒是有些好奇，端起碗小心地舔了舔，接著五官一下就聚到了一起：“好辣。”

  “哈哈哈，辣才是好酒，姑娘快些吃口肉，壓壓酒氣。”

  接過付長安遞過的肉串，仙遊公主小心地掀開麵紗，露出檀口，小心地咬了一塊。

  “哎，吃燒烤怎麽能這麽斯文。”付長安搖了搖頭，自己做示範地拿起一根，也不顧上麵的肉燙，用牙齒咬下一塊肉，接著便大口大口嚼了起來，吃完，自己又端起酒碗舔了一口，滿足地舒了口氣。

  學著他的樣子，仙遊公主談不上斯文地咬下一塊肉，肉塊大得幾乎要過塞滿了她的小嘴，吃著雖然費力，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滿足感，好容易咽下，自己也端起酒碗，小小地抿了一口，驚訝道：“果然不太一樣。”

  “知道就好，要知道我烤肉的手藝在大明朝可是獨一份的，今天要不是看在他們一路辛苦的份上，我才不會給他們烤肉呢，快點嚐一嚐，估計再沒有下次了。”

  “為什麽呀？”剛剛咬下一半的肉塊，仙遊公主頓時一愣。

  “還用問為什麽？”付長安笑了笑，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船艙笑道：“你知道你這條畫舫住著有多麽的舒服？這麽大的船才住幾個人，你再看看我的船，跟你的畫舫差不多，但卻住了二十幾個，我猜，你爹肯定是朝中的大人物。”

  “嗯？”仙遊公主冷不丁聽到付長安的話，自己頓時一愣，眼神慌亂地轉了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反正吃完這頓飯，咱們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我這個人也沒有攀龍附鳳的意思，安安穩穩過我的小日子，能時不時地吃上一頓烤肉，我就已經滿足了。”

  說完，付長安又是一串烤肉進肚，一口小酒下肚，自己突然站起身來：“能不能借琵琶一用？”

  琵琶？難道他是想？

  看到公主點了點頭，玉兒立刻把她的琵琶拿了過來，交於付長安。

  接過琵琶，付長安試了幾個音，接著滿意地點了點頭，似乎自言自語道：“付某久居京師十八載，從未出過京師半步，每當聽到書中描寫江南美景時，總是心生向望之情，這次終於有機會前往，也算是今生如願以償，一時興起，獻上《憶江南》一曲，望姑娘指點一二。”

  捧起琴起，付長安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目光無神地望著窗外，接著緩緩閉上，手指輕按時，一曲淡淡的韻律從指尖升起。

  仙遊公主自幼拜名師門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自己最愛的，自然還是這小小的琵琶，自己曾經自認除了師傅之外，大明未必有人在琵琶一道上會勝過自己。

  就連宮中的琴師，都曾自歎不如。

  可如今，聽到付長安的這首《憶江南》時，自己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也許這就是師傅曾經跟自己講過的空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