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映下，伊西多翻進了“塔龍加船務公司”的高牆。

  以他現階段對“光之印”的掌控程度，已經能夠做到簡單地改變燃氣燈或者煤油燈這樣的單一光源。

  但是想要做到像拉巴德爾那樣，直接將自身漫反射出去的光完全抹去，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光學隱身”，他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因此，想要不被人發現，就隻能選擇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了。

  二號船塢。

  塢坑內的木船剛剛造好，坑前塢門緊閉，將海水阻擋在外。

  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船塢設計，平時建船的時候塢坑排幹，等到船下水的時候隻要打開塢門，船塢外處於高位的海水倒灌，帆船自然上浮，就可以開出船塢。

  此時已經是半夜，船廠中空無一人，船塢的側麵透進來星光雖然微弱，但是對於伊西多來說，也已經足夠。

  “星之印”附帶的“精細肌肉控製”讓他平穩地順著固定帆船的繩索爬上了甲板。

  就像波特說的那樣，船是昨天剛造好的，很新！站在甲板上，還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桐油味。

  在這個年代，這是一種最常見的船身防水塗料。

  不過……要怎麽才能偷偷把船開出去啊？

  雖說這船是盧卡斯給他的，但他要是就這麽正大光明地去認領，那之前的隱姓埋名還有什麽意義？

  就在他考慮要如何來一波騷操作的時候，船長室突然亮起了一團微弱的橘紅色火光。

  ……

  半夜還有人看守？

  伊西多閃身躲到了主桅杆的後麵，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響動。

  “躲什麽呢？”一個低語聲輕輕響起，就好像有人貼著他的耳朵說話一般。

  伊西多一驚，猛地轉頭向右側看去，那裏是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而……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別看了，進來吧！”耳語聲再次響起。

  不過這一次，他卻舒了一口氣，因為他聽出了那是拉巴德爾的聲音。

  這個馬甲眾多的老男人，就不能好好出現？為什麽每次見麵都這麽嚇人？

  伊西多正了正衣領，暗自腹誹。

  ……

  由於是新船的緣故，船長室內除了一副桌椅之外，就隻有羅盤，六分儀這類必備的航海用具。

  “黃金之民”拉巴德爾坐在椅子上，腳邊放著一盞點燃了的老式煤油燈。

  “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船了吧？”這位五官深邃的老者從把玩著一支黃銅打造的單筒望遠鏡，語氣輕快地說道。

  “你一直跟著我？”伊西多皺了皺眉。

  “不然呢？我不來找你，你怎麽找得到我？”拉巴德爾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你放心，我對窺探你的隱私並沒有什麽興趣。”

  “話說，我聽‘鐵錨酒吧’裏的那個人說，這艘船是給‘塔龍加家族成員的朋友’準備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偷偷摸摸的溜進來啊？”

  “這就說來話長了……”伊西多在一旁的木箱子上坐下，詳細地講述了他身負“貝若納斯的印記”以及在不久前在維爾福倫遇到了這位黑日之神的祭祀一事。

  “貝若納斯……”拉巴德爾低聲複述著這個名字，臉上的表情慢慢凝重。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查遍了整個維爾福倫，不管是公共的圖書館，還是不對外開放的秘偵局檔案室，都沒有任何關於這位‘黑日之神’的記載。”

  事關自己的小命，伊西多的語氣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當然……你當然不會找到任何記錄……”拉巴德爾歎了一口氣。

  “為什麽？”

  “我不能告訴你……”老者搖了搖頭，“抱歉，這件事情和現存的幾位神靈有關，你暫時還不具備守住這些信息的能力。”

  “當然，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他繼續說道，“從我了解到的情況來看，貝若納斯……應該是不會複活了，至少那不會是祂自己的意誌。

  “至於那位隱藏在貝若納斯的祭祀……我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按理說，‘黑日之神’應該已經沒有任何信仰流傳下來了。

  “不過你的小心是有道理的，有的時候……神靈雖然隕落，但這並不代表祂的狂信徒能夠接受。”

  伊西多點了點頭，“所以接下來我準備去王國的東部行省，躲開那名祭祀的同時，順便調查有一下‘失竊鯨油’的去向。

  “你有什麽建議嗎？”

  “東部行省？”拉巴德爾的表情略有一絲意外，“隻要不離開赫倫境內，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離開赫倫，進入埃利都的國土，就會出問題嘍？”伊西多眯著眼睛問道。

  “哎……”

  這位“黃金之民”罕見地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了，那我索性把能說的都和你說了吧……

  “你一定會很奇怪，隻是找一艘船而已，憑我的能力，應該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為什麽還要通過你，對吧？”

  伊西多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我的確不能……”拉巴德爾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不能和這個世界的任何普通人產生聯係，否則就有可能被‘天空與大氣之神’發現蹤跡。

  “當然，我所說的不同人，不包括像拉格納爾·梅爾沃德這樣的聖者，以及卡文迪許男爵這樣已經將大半靈魂奉獻給了偽神的‘人偶’。”

  “那我為什麽可以？”伊西多開口問道。

  老者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打斷，然後接著說道：

  “除開我原本的身份，光是‘卡蘭薩帝國煉金協會會長’這個製造出了‘浮空艇’的瀆神者身份，就足夠讓那位高傲的神明降下神罰了……

  “所以……為了能夠繼續完成我的計劃，我和‘哥利亞古物店’的店長做了一筆交易，他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但是因為一些自己的原因，同樣也無法幹涉現實世界。

  “交易的內容很簡單，他幫我找到一個可以不被神靈覺察到的代行者，同樣的，根據‘哥利亞古物店’的等價交換原則，我也要幫他找一個類似的存在……

  “那個人就是……希維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