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間灣郡。

  達利港在褪去了白天的忙碌之後，依然熱鬧。

  隻是以另外一種方式。

  幾個小時前還熱火朝天的碼頭現在空空如也，碼頭工人們在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後，紛紛湧入燈火通明的海瑞肯街。

  海瑞肯街是達利港最著名的銷金窟，這裏開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吧與旅館，每到夜幕降臨，這裏就會代替碼頭，成為港口中最熱鬧的地方。

  鐵錨酒館的門口，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閃身躲開想要纏上來的妖豔女郎，推開了酒館的大門。

  作為一名曾經的碼頭搬運工，現在的“塔龍加船務公司”雇工，波特早早就已經在達利港成了家，再加上年齡的增長，應付家中剽悍的妻子都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自然無法像那些年輕的水手一樣，四處發泄著自己多餘的精力。

  現在的他，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喝上一杯冰涼的啤酒，緩解一番工作帶來的疲憊，然後再回家麵對自己的妻子。

  “鐵錨酒吧”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來這裏的顧客，一般都是達利港的本地人。

  “給我來一杯！”波特往櫃台上擺了一枚四分之一銀裏拉的硬幣。

  酒吧不大，所以打酒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老板親自動手。

  “還是老樣子，一杯黑珍珠是吧？”像波特這樣老客戶的口味和習慣，老板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魁梧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啪！”

  一杯帶著厚厚淺棕色泡沫的啤酒被擺上了櫃台，同時，老板伸手一抹，取走了那枚銀質硬幣。

  波特提起酒杯，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黑珍珠”是一種達利港特有的黑色啤酒。由於水質的緣故，達利港當地釀造的普通啤酒並不好喝。

  針對這種情況，一名本地的年輕釀酒師特意調整了配方，開發出了這種漆黑的啤酒。

  酒中的黑色來自過度烘烤的麥芽，由於烘烤產生的焦糖並不會在發酵的過程中被分解，因此很好的平衡了烘烤帶來的淡淡焦苦味，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口感。

  對於碼頭搬運工這類體力勞動者而言，這種含有一定糖分的飲料不光能夠解渴，還是一種不錯的能量來源，因此一經推出，就很快在達利港之中流行了起來。

  波特雖然已經成為了“塔龍加船務公司”的雇員，不再從事體力勞動，但是這種碼頭工人時期的形成的習慣卻並沒有改變。

  “噸噸噸！”一口氣喝下半杯冰涼的啤酒，工作一天帶來的疲憊掃去了大半，滿足地打了一個酒嗝之後，波特開始打量起身邊這位陌生的酒客。

  這是一名穿著米黃色風衣，身材勻稱的男子，由於坐著的緣故，看不出具體的身高，從上半身來判斷，應該在八到九赫尺之間。

  酒館的燈光昏暗，再加上男子將帽簷壓得很低，波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是有從對方的穿著來看，不像是在港口討生活的樣子。

  “外鄉人？”他開口問道。

  男子微微偏過頭，他的半張側臉依舊隱藏在黑暗中，露出來的半截下巴上，蓄了一層短短的胡須。

  “是！”他簡單地回答道，聲音低沉，帶著很明顯的顆粒感。

  “想來間灣郡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做點買賣。”男子又主動補充道。

  波特挑了挑眉毛，稍稍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打扮成這樣的異鄉人應該是比較難接觸的，沒想到居然主動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不過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波特的外套上麵印著“塔龍加船務公司”的標簽，伊西多肯定是不會理睬他的。

  “做買賣？哈哈！別做夢了，兄弟！凡是你能想到的買賣，早就已經被幾大家族壟斷了！”

  波特雖然很直接地打擊了他的“目的”，但是語氣豪爽，表情誠懇，並不會讓人生厭。

  “是嗎？那如果……把貨買到更遠一些的地方去呢？”伊西多含糊地問道。

  “更遠一點……”

  作為曾經碼頭上的卸貨工人，波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所謂的“更遠一點”，其實就是指走私。

  怪不得要打扮成這樣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他默默地想道。

  “朋友！”自以為明白了對方意圖的波特壓低了聲音，“如果你想在間灣郡搞這個的話，你得先有一條船……”

  “咳咳！”伊西多咳嗽了一聲，然後對著酒吧老板揮了揮手，“老板，再來一杯‘黑珍珠’！”

  穿著寬鬆長裙的女侍者很快就將盛滿了黑色酒液的杯子端了過來，伊西多從口袋了掏出一枚銀幣，擺在了對方的托盤上。

  “這杯算我的！”他壓了壓帽簷，將酒杯推向了波特。

  “那麽，要怎麽樣才能弄到一艘船呢？”

  波特很自然地拿起麵前這杯新的啤酒，咕噸咕噸地喝了兩口，放下酒杯後，他頗為得意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副上印著的帆船標誌。

  “這個問題你算是問對人了，我恰好在一家造船長工作！”

  “那還真是巧了！”伊西多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喜。

  同時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隕石為什麽每次都能砸在隕石坑裏呢？

  “這個問題，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波特又舉杯喝了一口，“如果你有航海證，而且又有錢，你可以直接來船務公司買。

  “如果沒有航海證，那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如果你身份清白，並且願意等，那直接去港務局申請就可以了。要是你不願意等，或者說……咳，有什麽其他的難言之隱，那也可以直接問別人租航海證。港裏有不少老漁民，年紀大了出不了海，你可以問問他們。

  “當然，你要是沒有錢的話，那就沒什麽好的辦法了……除非你想搶船當海盜。”

  “哦……”他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或者你認識我們老板，那他能幫你打通所有的程序，聽說二號船塢裏昨天新造好的帆船就是特意為家族高層的朋友準備的……”

  兩杯度數不低的啤酒下肚，波特的話也多了起來。

  二號船塢？伊西多記住了這個號碼。

  “當然啦，嗝……”波特打了一個飽嗝，“塔龍加家族高層的朋友，那肯定也是有錢人，想買肯定是買得起的！”

  伊西多：……

  你再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