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不懂
作者:不過成神      更新:2020-05-23 03:23      字數:3246
  單陽傷的很重,好在高蕭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不僅克服了自己的心障,並且成功入了玄關,這樣在來年的外門大比中單陽的把握就高了很多。

  可能是許久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回到北海劍宗後單陽變得嗜睡很多,再加上北海的晚冬真的很冷,每天早上捂在被子裏都不想起來。

  這天等單陽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快是正午了,高蕭起的還是那麽的早,殺死血夢對他好像並沒有什麽影響,單陽知道這就是最好的狀態,發生在最深處的變化往往很難通過表象去發現。

  何家妮最近也起的和高蕭一樣早了,她覺得在那場戰鬥裏自己的作用太小了,更像是一個累贅。再加上高蕭已經比自己先入玄關,所以小妮子開始有些慌了。

  但單陽覺得她已經做的很好了,在那種千鈞一發的時候幫高蕭擋住了關鍵的一拳,如果沒有何家妮,後麵的事也不會那麽順利。

  今天的陽光很好,何家妮坐在門口閉目吐息,因為單陽沒教過她任何劍招,所以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出於對單陽毫無保留的信任,她也沒強求師兄教她任何東西。

  單陽披著外衣就這樣靜靜的立在她身邊,因為失血過多,所以導致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才睡醒頭發也沒打理,看起來亂糟糟的。

  可能是察覺到單陽起來了,何家妮睜開了眼睛,她瞧見單陽萎靡的樣子有些心疼,去屋子裏把藤椅搬出來讓單陽躺下。

  何家妮取出梳子幫單陽打理頭發,平時這個梳子都是單陽用來給何家妮梳頭的,所以他有些不習慣,幹脆閉上了眼睛問道:“小高呢?”

  單陽的一撮頭發翹的太高了些,何家妮在沾了些水抹在他的頭上答道:“去顧危峰找溫哥哥了。”

  單陽睜開了眼睛,有些詫異的問道:“你怎麽沒去?”

  何家妮說道:“他可能要在顧危峰待很久,我怕留你一個人在家裏沒人照顧。”

  單陽無奈心想這點小傷哪兒需要什麽人照顧,但他也沒有說出來。

  單陽的嘴角輕輕的翹了翹,如果自己不需要報仇,每天隻是過著這樣的日子不也很好麽。

  但沒有如果,有些人是必須要死的。

  何家妮理好了頭發,向往常一樣搬了個小凳子在單陽身邊坐下,像往常一樣看著遠處發呆,像往常一樣不知在想些什麽。

  何家妮突然開口問道:“師兄,那個人真的是壞人麽?”

  單陽沉默了很久,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本質上和血夢是同樣的人,他們都是為了給自己的老師報仇,在報仇的路上同樣也有人想殺他,他現在做的事也正是想辦法把那些人給殺了。

  唯一的不同是血夢是邪道,單陽是正道。

  真是諷刺,單陽心想。

  何家妮也想到兩人是如此的相似,她安慰的說道:“師兄一定不是壞人。”

  單陽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何家妮咬了咬嘴唇堅定的說道:“因為師兄本來就是好人。”

  單陽怔了怔,然後再次笑了,這對自己來說是個無解的問題,但好在有個人一定能回答。

  單陽問道:“還記得貝老頭麽?”

  何家妮笑著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笑,光是想到那個老人親和的笑容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對方曾說自己隨時都可以找他玩,隻是何家妮想和師兄一起去,可惜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

  單陽接著說道:“那我們吃完飯就去文堂找他吧。”

  何家妮笑得更開心了,她覺得自己該早些去做飯,不能讓老人家等的急了。

  但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傻糊塗了,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會來找他,又怎麽會等自己。

  於是何家妮轉頭對單陽問道:“師兄是不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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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高蕭第一來顧危峰,峰主閣就在峰頂,並不難找,就是石階有些難爬。

  高蕭大概有些理解為什麽每次溫承平來找單陽的時候總是罵罵咧咧的,每次都得這麽來回跑一趟,換作是誰心情都不會太好。

  整個北海劍宗都知道溫承平在顧危峰峰主閣門前搭了個棚子,然後封劍半年。

  至於這兩者有些麽關係,流傳最廣的說法是某個冬日裏溫承平一腳踹壞了門閂,導致司盧化受了寒,司盧化一氣之下收了徒弟的道劍當作門閂,這就是溫承平封劍的原因,溫承平自然不依,所以在門口搭了個棚子。

  對於這個傳言溫承平將信將疑,一方麵他覺得這種說法過於扯淡了一些,另一方麵那位師兄在扯淡這方麵好像又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

  溫承平終於走到了門前,饒是如此堅毅的他一路爬上來都覺得有些累,他很輕鬆的就找到了傳說中的那個棚子,雖說是搭的有些簡陋,但裏麵布置甚至能算的上豪華,塞滿了各種皮草不說,中間還布置了一個烤爐,畢竟是宗門的親傳弟子,顧危峰如何都不能讓他真的凍著。

  即使是哪天他想不開了要搬到茅廁裏去住,全峰上下有大小內需也隻得憋著。

  溫承平看著棚子皺了皺眉頭,棚子當然沒什麽問題,問題是棚子裏麵沒人,正當他在想是繼續等還是離開的時,發現附近居然還有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老人,一個很普通的老人,普通到高蕭進來這麽久都沒注意到他,他擺了一個茶桌在院子裏曬著太陽喝茶,茶也是最普通的粗茶。

  能普通到這種程度的老人當然是司盧化,今天家裏那個小子難得出去了,自己終於可以出來曬曬太陽。

  高蕭沒有把眼前的這個老人和峰主聯係在一起,單純的認為對方可能是顧危峰的哪個前輩,他向老人行了一個後輩禮。

  司盧化有些驚訝對方居然發現了他,他覺得這個孩子有意思,於是問道:“你從哪兒來,到這兒做什麽?”

  高蕭答道:“我是尚德峰的弟子,從淩仇峰來,來找溫師兄。”

  不知為何,高蕭覺得自己剛說完,身體周圍的空氣仿佛凝重了一些。

  司盧化又問道:“單陽是你什麽人?”

  高蕭答道:“是我師兄。”

  司盧化聽完歎了口氣,在高蕭身前倒了半杯粗茶說道:“可憐的孩子,你不該今天來的。”

  高蕭並沒有聽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想拿那杯茶,但突然自己的每一寸皮膚上都好像壓著一塊巨石,巨大的壓力迫使他的雙手撐在地麵上,他本身就跪坐在老人身前,此時的姿勢仿佛像是在叩首一般。

  高蕭汗如泉湧,他不知道對方為何對自己出手,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反擊,高蕭用盡全身的力氣拔出腰間的道劍。

  漁歌九式,清歌入頂穹。

  但劍勢才起到一半,高蕭身上的壓力陡然增加數倍,巨大的壓力強行把他的劍壓了下去,現在他連抬起胳膊都很困難。

  連劍招的起勢都沒法成功的施展,更別提後麵的劍招。

  已經無力回天了麽?

  不,高蕭還有屬於自己的劍式,哪怕隻有一劍。

  東升!

  因為恐怖的壓力,高蕭渾身的骨頭劈啪作響。

  而麵對高蕭竭盡全力釋放出的光明,老人隻說了四個字。

  “腐螢之光。”

  突然增大的壓力把高蕭像拍蒼蠅一樣拍在了地上,他現在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你能想象把一座山壓成一個小石塊,由這些小石塊再組成一座山壓在你身上的痛苦麽?

  這就是高蕭現在的感覺。

  在這個老人麵前,高蕭像蟲子一樣不堪,對方甚至沒有出手,僅用釋放的靈壓便讓自己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高蕭身上的威壓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胸腔都快被壓扁,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就在高蕭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一隻手扶起自己胳膊,然後自己身上的壓力瞬間便消失了。

  而扶起自己的人正是溫承平,他歉意的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高蕭已經沒有餘力回話,死裏逃生的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濕,要不是前些天破鏡,恐怕這時候早就死了。

  司盧化咧著嘴,對自己徒弟笑著打著哈哈說道:“我隻想看看你朋友劍道深淺。”

  溫承平當然不會相信,司盧化沒法明著殺單陽,但殺死他身邊的一個朋友敲打敲打他一下還是可以的,至於尚德院,別說隻是殺死一個外門弟子,就算他把陳老頭的弟子都殺了對方又能怎麽樣呢,畢竟他連堂主都敢殺。

  高蕭看著正笑的燦爛老人,仿佛剛剛那寒冷的令人絕望的殺意並不是他釋放出的。

  溫承平自然也不會相信司盧化的鬼話,他舉起了桌上的半杯粗茶,潑在了對方臉上,然後扶起高蕭起身離開。

  司盧化把臉上的殘渣抹下,對著高蕭的背影說道:“年輕人,你的劍道太獨,這未必是一件好事。”

  高蕭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但並不妨礙他嘲諷的笑道:“原來顧危峰的峰主,也有看不懂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