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窺大道
作者:不過成神      更新:2020-05-23 03:23      字數:3663
  單陽並不知道高蕭那邊發生了那麽多事,兩人中午簡單吃了些就去了開物峰。

  文堂就落在山腳的一個湖邊上,七峰之中,開物峰為最偉。文堂,湖麵,山峰相映襯,山水之間自成雅意,若是等開年春湖麵上的柳樹抽了新芽,這裏的景色還會更美一些。

  單陽站在門前突然有些失神,自己已經三年沒來過這裏了,以前老師最常來的地方便是這裏。

  北海劍宗所有弟子最敬重的是浩然峰的小師叔,卻不知木離最尊敬的不是宗主,也不是哪一峰的峰主,而是文堂的堂主貝文舟。

  說起來貝文舟並不是北海出身,更沒有北海劍宗正宗的傳承,甚至在這以前北海劍宗是沒有文堂的。

  貝文舟寒門出身,十五歲便入太學,可以算的上是少年成名,但他最為天下人所熟知的身份是當今三大聖人之一,朝內大學士的同門師弟。

  很多年前,處於某些原因,貝文舟遠離京都,屆時他與開物峰峰主交好,所以就此便紮根在了北海,可能是出於貝文舟自身的原因,也可能是北海劍宗對他的出身還是心存芥蒂,所以本該任峰主都綽綽有餘的他,最終卻成了開物峰的一個堂主。

  從此以後,太學院少了一位夫子,北海劍宗多了一位堂主。

  不知不覺間單陽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在門口已經立很久了,何家妮知道師兄可能又想起了師叔,所以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並沒有打擾他。

  突然身後想起了一個充滿幼意的聲音,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試探著喊道:“單師兄?”

  單陽的思緒也被這聲音拉了回來,他轉回身看到一個與何家妮年齡相仿的小書童,他皺著眉心想了想,最後終於想起來這個男孩是誰。

  單陽向對方行禮道:“阮左師弟。”

  阮左瞧見對方的正臉,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有些興奮的回禮道:“單師兄。”

  這個年齡的孩子每天都在長,甚至一天一個樣,單陽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他了,也難怪一時間沒認出來。

  單陽有些感慨的說道:“三年沒見,你都長這麽高了。”

  阮左同樣傷感的說道:“是啊,自從小師叔死後,師兄已經很久沒來過這裏了。”

  在這三年裏,很少有人在單陽麵前提到有關木離逝世的話題,溫承平甚至連小師叔的名字都很少提及。雖是童言無忌,但單陽依然覺得心口好像被插了一刀,心想這個小師弟說話還是這麽直接。

  何家妮心想這是哪裏的笨蛋,但在師兄麵前不好意思發作,隻是白了他一眼。

  阮左才在想單師兄身邊是哪裏的小師妹,長得好生俊俏,結果馬上便被甩了一個白眼,不由得羞紅了臉,他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小師叔的死我也很遺憾,足足難過了幾個月。”

  單陽仿佛又被紮了一刀,心說我已經難受了三年。

  何家妮捏了捏拳頭,人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阮左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在繼續下去,於是岔開話題說道:“師兄是來找老師的吧,快隨我進來。”

  阮左帶著兩人進了大門,穿過長長的亭子,來到一間書房前。

  阮左敲了敲門,對屋子裏說道:“老師,有客人拜訪。”

  貝文舟並沒有問來的人是誰,心不在焉的答道:“就說身體不適,改日再見。”

  阮左補充道:“是單師兄來了。”

  屋裏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後傳來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貝文舟揣揣的想著,單師兄,那便隻能是單陽了,一打開門看見那個熟悉的麵孔,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他像許久未見孫兒的老人般,對單陽說道:“進裏麵來,坐。”

  但他看著滿屋子都堆著翻開的書,地上隨處都是自己的手稿,貝文舟有些手足無措,他輕輕的抓起單陽的胳膊說道:“走,我們客堂裏說。”

  單陽行禮說道:“既然貝先生今日不方便,那我改天再來。”

  貝文舟擺了擺手說道:“那都是應付外人的,我哪兒會想到會是你來了。”

  貝文舟自然還認得何家妮,想來就是她帶單陽來的,於是假裝不開心的說道:“這麽久了才來找我。”

  何家妮自然知道老人家沒有生氣,但不知道怎麽回話,隻能傻傻的笑。

  貝文舟也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擠在了一起,帶有老年人才獨有的那份和藹。

  貝文舟對阮左說道:“還不下去溫習功課,若再做不完,晚飯後過來領罰。”

  阮左不情願的答了聲是,然後便退下了。

  然後貝文舟便開始整理地上的手稿,給單陽他們理出一條路來,兩人想幫忙,但看著密密麻麻的紙張,都不敢亂動。

  沒過多久貝文舟艱難的直起了腰,指了指空空出來的椅子示意兩人坐下,錘了錘自己的後背然後慢慢的在書桌前坐下。

  他已經很老了,越來越像鄉間私塾裏年邁的老夫子。

  貝文舟端詳了單陽好一陣,他不知道前些日子單陽受了傷,看著對方蒼白的臉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覺得這孩子比起三年前清瘦了許多。

  是了,聽說他走火入魔後便做了三年的雜役弟子,想來過的並不好吧,他說道:“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吧?”

  早些時候,木離經常問道於貝文舟,而單陽則是問木離,如今單陽有了無法解答的問題,雖然自己的老師已經走了,好在這個老人能回答自己的問題。

  單陽向對方說了關於血夢的故事,對於貝文舟來說,血夢隻是如塵埃般的小人物,但對方依舊聽的很認真。

  這本身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所以單陽並沒有花多長時間便講完了,何家妮則是在單陽說完後,問出了和今天早上相同的問題。

  這樣的人真的罪無可恕麽?

  貝文舟慈愛的看著何家妮,心想自己果然沒看錯,真是個單純的孩子,但並不代表這是個簡單的問題,相反,越是簡單的問題往往有著更為複雜的內核,因為大道至簡。

  貝文舟思考了片刻,然後問道:“你對好壞的定義是什麽,或者說你覺得有絕對的正確或者錯誤麽?”

  何家妮一下子懵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一開始就聽不懂了。

  貝文舟才想起對方隻是個九歲的孩子,於是他選擇換一個問法:“假如有兩條道路,一條道路上有一個孩子在玩,另一條道路上有二十個孩子在玩,先前有很多路人提醒那群孩子,那是條商道,會有車隊經過,在商道上玩會很危險,但他們並沒有聽,最終隻有一個孩子聽話,去了另一條安全的路上。現在你是一個車隊的首領,但你們的馬失控了不能停下,現在必須選擇一條道路,這意味著你經過的那條路上的孩子最終會被馬蹄踏死,你最終的選擇是什麽?是犧牲不聽話的孩子,還是保護更多的孩子?”

  這次何家妮聽懂了,但並不意味著她能回答這個殘酷的話題。

  貝文舟看著沉默的何家妮,覺得對方已經懂了,這並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有些時候對錯的界限並沒有那麽清晰,就像貝文舟的那個問題一樣,無論選擇哪一條道路好像都是對的,但又好像都是錯的。

  何家妮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想出最終那個正確的答案,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她抬起頭問道:“您呢?您的選擇是哪一條道路。”

  貝文舟答道:“人少的那一條。”

  單陽歎了口氣,心想這就是你三年前選擇沉默的原因麽?

  何家妮把頭轉向單陽問道:“師兄的選擇是什麽?”

  單陽稍加思考了一下後就果斷答道:“我選擇商道。”

  貝文舟聽到這個答案後同樣歎了口氣,並不是單陽和他的答案相左,兩人對問題的切入點就不同,貝文舟重點是對利弊的權衡,最終選擇兩害取其輕的那個,這也是三年前那些人害死木離,他卻選擇沉默的原因,因為他不想犧牲更多的人。

  而單陽回答更像是一種態度,因為車隊本就要經過商道,所以自己隻是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至於會死多少人,他不在乎。

  何家妮見兩人都歎氣,於是自己也跟著歎了口氣。

  貝文舟接著說道:“就像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某一方的英雄就是另一方恨之入骨的仇人,立場不一樣,得到結果自然也不一樣。”

  這是對兩人不同選擇的詮釋。

  但何家妮看的卻是另一方麵,一方的人殺死另一方的人,然後另一方人反過來再殺死這一方的人,就像這次一樣,正道殺死血夢的師傅,血夢反過來再禍害正道,最後他再被正道殺死,如果血夢再收徒呢,如此反複永無止境。

  何家妮又問道:“如果修行隻能帶來紛爭,最後積累成世世代代的仇恨,那麽修道的意義是什麽呢?”

  對於這個問題,有點類似於活著的意義是什麽,這都是千古來無數聖人追尋的最終極的奧義,貝文舟自然沒有最標準的答案,但他能說說自己的理解。

  貝文舟捋了捋胡子說道:“首先我們要明白修道是什麽。在我看來,所有修行都是通往大海的江河,那海名曰道。雖說方式有些不一樣,但終究殊途同歸。”

  “學劍可以入道,讀書可以入道,就連打鐵也能入道,對於於鐵匠來說,打出最好的鐵器便是他們的最求,相比起來結果,那個為什麽反而沒有那麽重要。拿登山來說,沿途的風景自然不能忽視,但最終的目的還是登上山頂,因為做任何事的初心就是把那件事做到極致。”

  “所以你問修道的意義是什麽?修道的意義當然是修到極境,就像人活著是為了什麽?人活著當然是為了好好的活著。”

  貝文舟深吸一口氣說道:“大道至簡。”

  “我已經寫了四個小時,這一章真的很難寫,可能有很多錯誤,但我已經不想改了,因為我已經累得不行了。但你們知道比這個還累的是什麽麽???是我每天打開手機看見的,投票+0,評論+0,收藏+0,支持支持我吧朋友們,你們的鼓勵真的很重要,沒了你們的支持說不定哪天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