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能耐，怎麽不去市裏上？還頂撞老師！怪不得市裏麵不要你！”班主任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把話提轉移到自己頂撞老師上。

  不明白父親為什麽讓她在小縣城上高中，明明之前都是在市裏，卻突然在高中換了地方。

  母親雖然不滿，卻也隻是罵罵咧咧地同意了。

  但墨棠自身的實力卻是毋庸置疑。

  “我有好好跟您說過，不過您似乎不願意相信。那麽這分數——”

  墨棠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內心滿是惡作劇完後的快感。

  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可以超長發揮，在這麽短時間內做完。

  而這一切在班主任眼裏，就像是一個頭上頂著犄角的惡魔正在嘲諷自己的權威。

  當慣了班主任，習慣了聽話的同學們，在被墨棠刺激到的時候，嘴裏的話也許就會難聽些。

  其實說是難聽，倒不如說是惡毒，尤其是對於當時病情剛剛穩定的墨棠。

  “不要因為這一點成績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世界上比你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這麽個聰明人。對學習要端正態度，否則必定走不遠。”

  班主任一副說教的樣子，對墨棠指指點點。

  而墨棠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根手指。

  現在想起來當年自己的膽子可真大，至少現在的自己再也不會那麽做了。

  好想把它掰斷。

  憑什麽能指責我？

  明明是你的錯誤，我有什麽不對？

  當墨棠內心最後一絲善意被吞噬，惡魔般的想法完全占滿了她的腦海。

  掰斷它！

  讓她不要說話！

  就算全天下人都錯了，她也不會錯！

  閉嘴吧！

  原本麵無表情，悄無聲息，立在班主任麵前的墨棠，突然間伸出手。

  哢嚓——

  墨棠這住那根食指猛的向後一折，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

  因為她整個人仿佛都靠著一股惡氣才活在那裏。

  “啊！你特麽瘋了！瘋子！”

  班主任一臉扭曲，掙脫開墨棠的手，另一隻手一巴掌扇過去。

  啪——

  動作呆滯的墨棠被打了個正著。

  為什麽打我？

  憑什麽打我？

  怎麽敢打我？

  當時的自己仿佛完全被內心的惡控製住了，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下潑到老師臉上。

  一把把桌子上所有的作業本草稿紙都掃到地上。

  砸壞了老師麵前的台式機，因為她把顯示屏扔向了老師。

  然後……

  大概是自己也動手打了。

  記不太清了……

  等保安來的時候，打架已經結束了。

  辦公室一片狼藉。

  因為是上課期間，盡管同學們聽到了聲音，盡管有些老師聽到了聲音，也沒有人動。

  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誰知道呢？

  那是她第一次進警察局，班主任被直接送往醫院。

  記得她走過走廊時，同學們從班門口探出的腦袋，帶著好奇懼怕羨慕驚豔的眼神。

  警察從辦公室帶出她，在叮當的金屬聲中，走出校門。

  “通知家長了嗎？”

  “通知了，她爸電話打不通。”

  “繼續打。熊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唉，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聽那個保安說這孩子這有問題。”

  一個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瘋婆子一個，這樣的上什麽學，踏實結婚得了。”

  哈哈哈——

  走在前麵的警察哄笑一片。

  小地方的片兒警，嘴上沒那麽多忌諱，肆無忌憚地說著，像是在嘲諷自己。

  墨棠的眼睛裏墨色愈發濃鬱，沒了一絲光澤。

  近乎沉默的跟著警察來到了局裏。

  “什麽名字？身份證號？”

  墨棠沒有說話，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裏。

  “該不會是個傻的吧？去，找學校要信息。”那警察一揮手，一旁有人屁顛屁顛地跑去查。

  不一會，一打資料被送進來。

  “謔，市裏的？”

  言外之意是市裏人還有這樣的？

  小地方的人，總是對市裏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似羨慕似敬佩似嘲諷。

  “問你話呢，你為什麽打傷老師？”

  在桌沿上敲了敲手裏的資料，警察不耐煩地問道。

  “她不相信我。”

  “就這？這你能打老師？！”警察明顯提高了聲音。

  “她的錯。”

  “是你的錯！打人就是不對的，懂嗎？”

  “她的錯！我說是她的錯！”

  墨棠突然抬頭，惡狠狠地看著麵前的人。

  “喲，還挺倔。先壓著吧，等安靜了再問。”警察不耐煩地收拾東西，對外麵說道，“家屬還沒來嗎？這孩子有點問題。”

  “你才有問題，不分青紅皂白的，垃圾！”

  “有你真是髒了這裏！”

  “滾，勞資不需要你問！”

  墨棠像是個瘋子，不，確切的說，她當時的狀態已經是瘋了。

  幾近無意識的狂躁，語無倫次的話，不清楚的記憶。

  “啊！你滾開！”

  “啊——”

  在一聲尖叫後，眼前騰起一片黑霧，墨棠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裏了。

  “嘶，我……”墨棠有些疑惑，自己這是怎麽了？

  “棠棠，有沒有不舒服？”寧澤風關心地輕聲問道。

  “寧叔叔，我——這是怎麽——”

  一陣混亂的記憶湧入腦海。

  “我……我，我在警察局暈了？”

  “想起來了？那件事我去處理了，你放心。”寧澤風調整一下點滴的速率，在床邊坐下。

  那時的寧澤風頭發還沒全白，臉上也沒有那麽多皺紋，顯得整個人精神抖擻的。

  “寧叔叔，我媽呢？”

  “你媽也在關心這件事。”

  寧澤風沒有明確回答。

  肯定是又嫌棄自己麻煩了吧。

  墨棠不抱希望地想著。

  “叔叔，老師怎麽樣了？我當時……當時不知道怎麽就很……就有衝動去……嗯……想……打人。”

  “沒關係，你的老師隻是一些皮外傷，已經回家了。能說說你當時的狀態嗎？”

  寧澤風輕聲安撫著，讓墨棠亂糟糟的心平靜了許多。

  “我不太記得清。當時感覺好像是有另一個人操控我的身體。然後……就仿佛有一股氣在心裏，想發出來。”

  “我了解的是有些事情刺激到你了，從而導致輕躁狂發作。”

  “這不是躁狂嗎？”墨棠疑惑道。

  這麽嚴重，不可能算輕度吧。

  “不，還是輕躁狂。隻是偶爾一次，有起因，時間短，不算。別擔心。”

  縣警察局的局長此時卻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