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主播？

  墨棠的思維像漿糊一樣，固在那裏沒有轉過來。

  不是在問病情嗎？

  怎麽成安利美食主播？

  難道自己又發呆沒聽見什麽？

  她機械地應著言葉的話：“好……”

  “說來也巧，這個c站的美食主播叫一朵解語花，跟你一樣，是個海棠一般的人兒。”言葉試圖調轉墨棠已經僵住的思緒，讓其不再沉浸在問話中。

  寧老這是給了個大麻煩，得柔著對待。

  就在言葉點著手機找東西的時候，墨棠已經完全愣住了。

  還有什麽比向自己安利自己更羞恥的事情？

  言葉居然是她的粉絲？

  她自從抑鬱以來就發了公告，表明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會更新，可怎麽也沒想到粉絲原來如此推薦自己。

  或許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

  這不是有人喜歡？

  沒準言醫生猜到了自己可能是這個主播才試探性安利。

  不過言葉怎麽會知道？

  到底是不是？

  墨棠又開始胡思亂想，思緒像是網兜裏的蝴蝶，到處亂飛，卻總在撞到邊緣處返回。

  終於，一句話掙開網兜，讓思緒飛的無影無蹤。

  “是這個，我把網址給你。”

  “嗯……”墨棠手機上立馬顯示出一條鏈接，“那個……言醫生，我……”

  言葉看著吞吞吐吐地墨棠，“不喜歡？不喜歡我給你推薦吃播。”說罷一臉興奮。

  這麽不靠譜的嗎？

  有沒有點在問診的自覺？

  等一下，自己剛才想說什麽來著？

  “言醫生，我認識那個主播。”

  “早說嘛，我們還是同好呢！”

  “不是……”墨棠覺得自己越解釋越亂，“是我是那個主播。”

  ……

  診室的空氣凝固起來。

  “什麽？你是大花！”

  墨棠有些無語。

  看來直播室總是帶頭叫大花的人是言醫生。

  大花，嘖，真的好土。

  自己也隻配得上這麽土的名字吧。

  言葉看著表情逐漸僵硬的墨棠，心下雖不明所以，但知道肯定是有多想了。

  這個病就是這樣。

  抑鬱時會有出現悲觀思維，有無用感、無價值感、無助感，自責自罪，嚴重時，甚至出現罪惡妄想。部分患者會出現幻覺，或在悲觀思維基礎上出現自殺念頭和企圖。

  目前來看，墨棠是沒有幻覺的，但是情緒低落，思維遲緩，意誌活動減退這典型的“三低”症狀真是太明顯了。

  甚至導致墨棠現在還有自殘自殺的念頭。

  多說無用，這個時候還是要家人陪伴為佳，不過這破散的家庭……

  不好搞。

  而且墨棠明顯不想讓他人知道自己的病，病恥感極強。

  言葉理理思緒，對著又在發呆的墨棠，羨慕地說道：“那我現在豈不是見到大大真人了，可以好好吹噓一番！”

  她慢慢回過神來，聽著言葉的誇獎，苦笑道：“醫生你就別說笑了，我一個月更主播，很垃圾的。”

  “別妄自菲薄，我每次都是看你直播下飯的。醫院的食堂真的一言難盡。”

  真的嗎？

  他說的是真的嗎？

  墨棠沉默不語。

  她現在對自己的判斷越來越不準了。

  “你可以選擇繼續更新，不想說話的話，就閉麥；不想看觀眾刷屏，就不看。”

  “不直播，就當時娛樂做個視頻，自己做自己的，放鬆一下心情，也許食欲會好一點？”

  言葉建議道。

  墨棠選擇當業餘主播他並不驚訝，畢竟輕躁期的人還是很喜歡展現自己的才華的。

  怪不得之前感覺這個【一朵解語花】有些奇怪，應該是輕躁期的墨棠吧。

  “可是我……”墨棠猶豫著。

  這跟沒做有什麽區別？

  一個人的獨角戲？

  從主播變u主？

  “難道你覺得一天無所事事躺在家裏胡思亂想也無所謂？”

  “不想說話時做視頻，想時變直播。”

  “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糟，你也沒有。這些我給不了你答案，但是你的觀眾會給你。或好或壞，學著接受，你會發現世界還是美好的多。”

  “這算不算一個小作業？墨副教授？”

  言葉耐心地勸著，想給予墨棠些動力。

  “要不你先考慮著，我帶你去急診那測鋰濃度。藥還是明天取。”

  “我想試試……”

  “當是一個調劑吧，如果不想就不做，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輕易放棄治療的人。”

  ……

  墨棠沒有回話，站起身用行動表示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示意言葉下樓。

  “我會盡力做好。”

  兩人擦身而過時，墨棠輕輕說道。

  背對著墨棠的言葉臉上露出一絲勝利的喜悅，在夜晚醫院的慘白燈光下，格外不懷好意。

  是的，在剛被開門聲驚醒的寧筱筱看來，那的確是不懷好意。

  “請吧，海棠大大。”

  言葉示意自己明白，關上門。

  還迷糊的寧筱筱沒聽清，隱約聽到“請……棠……”一個激靈，從醫院的暖風中清醒。

  這是請吃飯的節奏？

  就說這廝不懷好意，非要在晚上約墨棠。

  寧筱筱猛地起身，試圖跟上往電梯走去的言葉。

  哪知自己雙腿發麻，一下磕在醫院冰涼的地磚上，“咚”的一聲，響徹走廊。

  嘶——

  糗大了！

  自己怎麽就腿麻了？

  這下可好，還沒硬起腰板立威，就萎了。

  言葉回頭，正巧看到扶著椅背齜牙咧嘴起來的寧筱筱，想起剛見麵時的不客氣，調侃道：“還沒到年根，就不用拜了吧，我可沒錢。”

  寧筱筱看到言葉眼中的趣味，心裏那是一個怒啊。

  不就是見麵嗆了句，這麽記仇。

  小心眼的男人，小心一輩子做單身汪！

  哼！

  寧筱筱氣憤地揉了揉腿，懟了言葉一句。

  “怕是我磕您也受不起。這是去哪兒，帶我一個。”

  “是，在下受不起。不過您這腿——”

  言葉挪俞地上下打量著寧筱筱，嘲諷味十足。

  “你是在懷疑我腿麻了嗎？怎麽可能！我就是沒站穩！”

  “不懷疑不懷疑，我們去急診科驗血，一起吧。”

  電梯門緩緩打開。

  “那，寧小姐請——”言葉紳士地一擺手。

  此時墨棠還在思考剛才的問題，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間漸漸劍拔弩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