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落地，屋裏突然就靜默了。原本眾人以為，這人不過是眼紅林家，抱怨兩句，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有針對性，顯見就是有備而來。

  但客人們不敢說話，林家人卻怎麽肯看著外人抹黑自家，茶館裏正好有兩個學子從狼頭山那邊回來，進來討口涼茶喝，聽得這話就高聲道，“這位客人說話真是沒道理，學院的院長是皇上，自然一切都是皇上的，無論是林家，還是我們這些學子都是清楚知道這一點，也忠心無二。煉鋼的方子和炸雷之秘，涉及到大越所有人的安危。放在學院，絕對不會出問題，但若是被有心人得去，萬一泄露了，被外族人得去，大越失去了利器做依靠，豈不是戰亂就在眼前!

  再者說，皇上從未下旨，就是說皇上也放心學院保管，倒是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最近上竄下跳的，打算偷盜學院的研究成果，意圖對大越不利。

  先前更是因為這個，燒了學院的藏書樓，所有重要的方子和研究成果都被付之一炬。學院上下最近一直就在忙著複原，但很多還是不成，造成的損失簡直不可估量。

  這位客人這般賣力抹黑林家，逼迫學院交出方子，難道同先前的盜賊是一夥兒的？”

  這學子嘴巴真是厲害，一番話說得又快又狠，那客人想反駁也來不及了。

  另一個學子更是直接喊了守在村口的侍衛，“侍衛大哥，你們過來一下，這裏有人煽動大夥，抹黑林家，許是盜賊，你們送他去京兆尹衙門審一審…”

  不等他的話說完，那客人就跳了起來，嚷道，“哎呀，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們怎麽能隨便抓人！”

  說著話，他就飛快竄出茶館，飛身上了自行車，一溜煙兒跑了。

  這下，茶館裏眾人都是哄笑起來，“原本還以為是個厲害的，沒想到連地溝裏的老鼠都不如。”

  “肯定是比老鼠要強的，老鼠不會說話啊。”

  不知道誰添了一句，惹得眾人更是大笑。

  茶館老板娘適時又招呼了一句，“別為不相幹的人壞了興致，我們大少爺今年種了不少的小番茄，今日送了半籃子過來。我這就洗了，給各位客官嚐個新鮮，京都裏除了皇上，還沒有旁人吃過呢。”

  皇上吃的好東西？

  眾人都是來了興致，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開口謝過老板娘。一時，每張桌子都多了一碟子小番茄，紅彤彤圓溜溜，吃起來酸溜溜，蘸上一點兒白砂糖，味道更是好太多了。

  有人喜愛，有人覺得一般，互相說起來，就恢複了先前的熱鬧。

  但關於煉鋼方子和炸雷之秘，其實還是放在了心裏。畢竟這一段，京都關於這樣的傳言可是不少，林家能頂著所有壓力，全憑林家這麽多年在京都打下的口碑。

  這東西若是真如同傳言裏那般厲害，那放在林家還真是比朝廷拿去要安全。畢竟林家一心為民，忠心不二，而朝堂那些官員，卻是一肚子算計，誰知道最後會落到誰手裏啊。

  但是，皇上雖然沒有下旨要學院現出方子，卻也沒有明言禁止朝堂上那些人千方百計逼迫林家和學院。

  明著討要不成，偷盜不成，流言逼迫不成，最後有心人就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瓦解學院上，不，應該說是搶奪學院的學子。

  既然藏書樓失火，所有方子都燒了，但這些東西總是學弟子們琢磨出來的，隻要有人在，肯定就能重新研究出來啊。

  所以，有一個休沐日到來之前，京都不知道多少人家被敲開了門戶…

  學院休沐日是一月才一次，而且隻有一日功夫，早出晚歸，所以大半學子還是選擇留在學院裏。隻有少部分才能回家看看，也就是這少部分遭受了突然的考驗。

  傍晚時候，學院食堂裏，剛剛開過晚飯，三個學子各自捧了一塊西瓜，坐在學院門口的樹蔭下，盯著院門外的水泥路。

  “田瓊怎麽還不回來，這小子不會是舍不得燒雞，在路上吃完才回來吧？”

  “不會，他摳門是摳門，說話卻是算數。”

  “你們說，咱們不是賤皮子嗎，外邊人饞咱們食堂的飯菜，還吃不到呢。咱們偏偏想吃外邊的東西，讓先生們知道，怕是又要安排幾日憶苦思甜飯了！”

  憶苦思甜飯是學院食堂偶爾實行的保留節目，其實就是穀糠菜團子和稀薄的能照見人的小米粥。萬一哪個學子浪費飯菜被抓了，所有人就會陪著他連吃三日，以示懲戒。

  股糠團子粗劣割嗓子，自然是人人都不喜歡，所以聽得這話，三個小子都是咧嘴，趕緊啃一口西瓜，壓壓驚。

  不想抬頭時候，水泥路上就當真有馬車到了。他們等著的同寢兄弟就從遠處跑了過來，三兩步就竄到門口，出示了代表身份的木牌，不等侍衛說話，他就又火燒屁股一般竄進了大門。

  “這是怎麽了，後邊有狼攆你啊？”

  “是啊，你怎麽空著手，答應我們的燒雞呢？”

  三兄弟跑上前問詢，田瓊卻是一把搶了他們的西瓜，狠狠啃了幾口，這才長出一口氣，嚷道，“別提燒雞了，老子都差點兒回不來，你們還想燒雞呢，兄弟都要沒了！”

  “出什麽事了？”

  “我爹抽風一樣，不讓我來學院了，還說要給我安排一個好差事，一樣可以琢磨新東西！我一聽怕是不好，我就說，有些東西落在學院了，我回來拿一下，然後再回去。我爹這才放我回來，我家馬車還在村口等著呢！”

  田瓊的爹是戶部下邊的一個小吏，他自小喜歡捅咕新奇東西，讀書差，不知道被爹打了多少頓，最後考進學院，他爹可是開了流水席慶賀，如今突然不讓他讀學院了，這確實有些詭異。

  寢室三兄弟中有一個很穩重，想了想就道，“你們說，是不是有人想讓田瓊把學院所學的東西帶過去…”

  “啊，有可能！”

  別人沒說話，田瓊第一個嚷道，“我爹說讓我能帶回去的東西，都帶著！”

  其餘三兄弟都是黑了臉色，“說句不好聽的，你爹…怕是有別的打算。”

  “哎呀，你們就別替我留麵子了，我自己知道，我爹是被人家收買了，打算讓我為別人賣命，也出賣學院的東西呢！”

  田瓊平日瞧著不著調，其實卻很聰明，“所以我才借口跑回來了。”

  “你不怕家裏有麻煩啊，你爹萬一不要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