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立刻就道，“我這次回去就加快製造手雷，一定不會耽誤王爺的大事。”

  林榮也是應道，“給我半個月，新式船一定隨時能出發。”

  林平笑了，也道，“好，我明日就以倭寇殘餘進犯頻繁的名義，招募更多水軍。”

  “招募水軍，會不會引起朝堂那邊的注意？”

  林榮行事細心謹慎，林平搖頭，冷笑道，“不會，那些人一直都把海州算作話外之地，若不是有銀礦，怕是都不知道海州的名字。再說，水師衙門的兵卒名額隻有五百，如今多出這五百，也是我在養著。再行招募，可以頂著團練的名頭，關鍵時刻，換上水師的兵服，一樣上船殺敵。”

  “好，銀子不夠就同我說，我這裏還有很多。”

  林榮聽弟弟考量妥當，也就不再多說了。

  “放心，但凡來往海州的商隊，哪個都盼著水師保駕護航，想要賺銀錢容易。”

  三人商量妥了，也就散了。林德連夜回了隱島，林榮走回石堡，隻有林平騎馬回城。走出很遠，他忍不住回頭望向石堡，這會兒家裏人必定圍在天井裏，吃果子說閑話兒，孩子們鬧著要聽故事。

  而他，可以進出，卻不能留宿，盡孝在長輩們膝前。

  這是他年輕時候，衝動無知的代價。幸好他的女兒，如今代替她生活在這個溫暖的大家庭裏，多少算是彌補了他的缺憾…

  東海風光好，京都的夏日也不差。

  水分充足，陽光正好，田裏的稻苗幾乎是一日一個模樣，別說農人們歡喜的合不攏嘴，就是城裏的富貴閑人們，也願意出來走走。

  幹淨平整的水泥大道，坐上馬車，吹吹風，看看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稻田，最後到糧囤村外的山神廟上一炷香，買幾塊冰鎮西瓜吃，簡直是最好的享受了。

  糧囤村口的茶館，在村裏西瓜和甜瓜收獲之後，就從茶館換成了瓜館兒，所有客人幾乎進屋必點的都是瓜果，有些身家豐厚的，還會點個果盤兒。

  今年，京都四周很多農戶都種了西瓜，西瓜的價格比之去年可是降了很多，幾百文就能買一隻。

  但林家的西瓜卻依舊是十兩銀子一隻，拳頭大的甜瓜二兩一個。偏偏買的人依舊是打破頭，而且常常打破頭也買不到。

  原因很簡單，林家出產的所有果子青菜西瓜香瓜，好似當真被山神爺偏愛一般，有股說不出的清甜，吃下肚神清氣爽不說，很多人甚至傳說他們一些小毛病都吃好了。

  自然，也有人說大夥兒是把林家神話了。

  可無論如何，糧囤村的出產就是貴，就是供不應求。林家也不貪財，無論是瓜果還是青菜，下來什麽都是先送宮裏，然後是交好的幾家，還要供給學院的學子們，自家村民和狼頭山那邊的工匠，甚至是各處小學堂，最後才是送到村口茶館分一分，賣一賣，所得銀子就留著給各處小學堂用來貼補續小學童們的紙筆。

  認真算下來，真是沒有一文錢落在林家口袋。

  這也是很多文人墨客，普通讀書人，都願意來這裏走一走，吃點兒瓜果的原因。

  他們花了銀子，得了好處，最後又做了善事。

  這一日，茶館裏也是人頭濟濟，賓客滿堂。

  茶館前邊的門板都卸了下來，後邊也打通了兩扇大門，屋角還放了冰盆，所以即便客人不少，也沒誰流汗喊熱。

  兩個中年文士下了馬車走進茶館，占了最後一個小桌兒，笑著喊小夥計要了一隻果盤兒。

  很快，小夥計就樂顛顛送了一隻一尺直徑的白色瓷盤，盤底鋪了細碎的小冰塊，冰塊上擺了四西瓜，八塊削皮甜瓜，一把豔紅的櫻桃，兩隻去核去皮的水蜜桃也切了塊兒。

  另外還有兩隻小白瓷碟兒，兩副小銀叉子。

  其中一人用叉子紮了一塊甜瓜，咬一口，清甜涼爽中嗲了甜瓜特有的香氣，真是一身的暑氣，盡皆跑個幹幹淨淨。

  偏偏小夥計伺候很周到，喊了兩個外邊玩耍的小孩子，一人塞了一個桃子，兩個小孩子就騎到了一輛固定到遊廊上的半舊自行車上。孩子一邊啃著桃子，腳下蹬著，連在輪軸上的皮帶就扯動了幾隻冰盆旁邊的一個小圓風扇上，風扇轉動，風力不大，卻吹著冰盆的涼氣，迅速散到屋裏，立刻就更是涼爽了三分。

  有人就誇讚道，“這是學院裏哪位小師傅的大作啊，真是夏日解暑的好東西！”

  另一人也是應道，“是啊，先前我家老母親晚上熱的睡不著，買了這個風扇回家，吹涼了屋子再入睡，可是舒坦不少。”

  小夥計聽得驕傲得意，就道，“學院裏機械科的一個小先生琢磨出來的，聽說還在繼續研究呢，以後興許不用人踩車子，風扇就能自己吹風。”

  “謔！這可神奇了，再有個十年二十年，咱們大越是不是就同佛經裏說的極樂世界一般了。”

  “那可說不準啊，以前冬日，咱們可沒有青菜和雞蛋吃啊。夏日吃口冰也是艱難，如今看看，到處都是賣冰的，就是吃個果子都是冰塊裏鎮著的。”

  “就是啊，以前可真是沒想過日子這麽好。”

  眾人吃著瓜果，說笑起來也是熱鬧，但就有人想要在這樣的時候，表現一下他的與眾不同。

  “哼，你們懂什麽，隻看到這些小恩小惠，卻不知道人家扔出來的都是皮毛，好東西都藏著自己用呢，哪裏管大越死活啊!”

  這話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也不是傻子，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學院，學院背後是林家在支持，自然就是抱怨林家藏私了。

  有人自覺行事公正，就開口說句公道話，“這位兄台，說話可是講證據的，你這吃的用的，哪個不是學院研究出來的，學院裏所有用度都是林家供給，怎麽就說林家藏私了？再說，什麽東西，林家拿出來給大夥兒用，大夥兒感激，不給大夥兒用，也是應該的啊。”

  旁人也是應聲，“是啊，林老爺子是有名的慷慨仗義，這京都周邊百十裏，誰人不知道。”

  那先前說話尖酸之人，也是個不服氣的，嚷道，“哼，你們就是目光短淺！林家若是慷慨大方，怎麽不見把煉鋼的方子給朝廷，怎麽不見把炸雷的方子給兵部？不還是自己藏私了！學樣是掛在皇上名下的，按理說什麽都是皇上和朝廷，偏偏林家占著這些東西不肯撒手！有了煉鋼的方子，有了炸雷，西征不是早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