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嫂子想了想，就道，“我還真同這姓馬的人家打過交道，說起來，這家人不算好。不是我說話刻薄，咱們學堂因為要供給孩子們吃飯，糧食家裏出，冬菜卻是要村裏各家送來。

  這馬家有一個孩子在這裏讀書，但馬家送來的冬菜總是最破，甚至爛的不成樣子，從來不肯送好的。行事實在是小氣，我說過兩次，馬家媳婦兒還說我挑揀，針對他們家裏。

  馬家那個姑娘…長的還好，就是嘴巴不算好，上次馬家的小子涼到肚子，多跑了幾趟茅廁，馬家姑娘就在村裏說咱們學堂給小子們吃了發黴的糧食。

  說實話，若不是馬家小子還不錯，隻看他們家裏，我都想同先生說把他攆回去了。”

  姚長鳴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些，臉色有些不好，但他的涵養不允許他說一個姑娘的壞話，就淡淡道，“這馬家的姑娘，還是要多看看…”

  林平性子直，可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大先生話裏的未盡之意。

  他想起林榮獨自進村去訪馬家，萬一不知道馬家底細，當真看上馬家姑娘可怎麽辦。

  他慌得趕緊同眾人告辭，又囑咐林四斤夫妻保密，這才匆忙往村外跑。

  嬌嬌同哥哥們等著無趣，就翻了紙牌出來，帶著哥哥們抽小鱉，輸的人也沒別的懲罰，隻要往臉上貼個紙條就成了。

  林保兄弟們，從來沒見過紙牌，自然沒有妹妹玩的精明，每人臉上貼了七八條，看著倒像一群白胡子老頭兒，樂得嬌嬌靠在車廂上，直嚷肚子疼。

  林平就在這樣的時候回來了，他一把扯了嬌嬌起來，嚷道，“妹妹，我問過紅葉嫂子了，這馬家不是好人家，咱們是不是要進去尋榮哥啊，萬一他看上馬家姑娘可就壞事?了。”

  “你慢慢說，這般沒頭沒腦的，誰也聽不懂啊。”林保扯了臉上的紙條，露出大哥的穩重模樣，低聲勸著弟弟，“再說榮哥就是看中馬家姑娘，也不能今日就娶她進門，急什麽。”

  林平搶了弟弟手裏的果汁兒，狠狠灌了幾口，才把方才聽到的話仔細說了一遍。

  林保等兄弟都是聽得瞪眼睛，倒是林護嚷道，“馬家小子吃壞肚子的事，我還真聽說過一句。原來就是這個馬家啊，那是絕對不成。就算馬家姑娘不錯，但有這樣的親家，咱們家裏也別想清靜過日子了。”

  “到底是誰給榮哥介紹的這個馬家姑娘啊？”

  “可不是嗎，這簡直是坑咱們家呢。”

  嬌嬌怕哥哥們回村去亂說，壞了族人的情分，就攔阻道，“不論誰介紹的，都一定是好心。畢竟誰也不是整日在馬家住著，不知道這些私下的事也是有情可原。這就像街上走著的那些人，外表光鮮，誰也不清楚他家裏是不是亂的同豬窩一般啊。所以，咱們才要出來訪一訪啊。”

  “嬌嬌說的對，村裏嬸子大娘們肯定是好心，不會想著坑害咱家。怕是本來和馬家有親，想著嫁到咱家的姑娘享福，就幫著搭根兒紅線，或者抹不開情麵被家裏央求，這都有可能。左右咱們家裏如今知道了，也不可能讓榮哥兒娶馬家姑娘，這事回去之後就別多說了，懂嗎？”

  林保也是囑咐弟弟們，說的小子們雖然不甘心，但也知道沒必要遷怒。

  兄弟們繼續擺開紙牌，重新開始了貼紙條大業，後加入的林平自然成了牌技最差的，很快就貼的臉上都看不見眼睛眉毛了。

  這般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林榮才背著褡褳趕過來，一上車，他一口氣喝了兩碗溫茶，又吃了兩塊點心才道，“這家不成。”

  林保等兄弟立刻就放了心，不等發問，林榮又道，“這家行事太刻薄算計了，我借口口渴，討了碗水喝。這家的婦人拉著我硬是把家裏的桌椅板凳的都修理了一遍，還要我打製一張小炕桌兒…我沒忍住，發了脾氣才出來了。”

  “哈哈，這馬家真是太奇葩了。”嬌嬌猜的哥哥不會看中馬家，但還是沒想到馬家是這麽雁過拔毛的脾氣，惹得她大笑不停。

  林護幾個也是笑道，“幸好過來看看，否則真結親了，不到三日，咱家就能被搬空了。”

  馬爬犁重新跑了起來，林貴湊在哥哥身邊，把方才林平帶回的消息也說了一遍，林榮更是皺眉，早知道這般，方才就該直接走人，還給馬家做什麽活計啊。

  兩輛馬爬犁到了縣城外，林平拐進去接了林仁林義兩個，兄弟們第一次湊得齊全，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奔去了第二家。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一個好的開頭兒，所以之後也都不太順利。第二處地方是虎嘯崖，背靠大山，村人多半以打獵為生。林榮進去轉了一圈兒，很快就出來了。

  原來事有湊巧，林榮到了門外的時候，這家的姑娘正在教訓弟弟。許是小子太頑皮，做姐姐的修理兩下，這也沒什麽。

  但這麽冷的天，那弟弟居然被扒了光膀子，姐姐也是打起來毫不留手。這些看在疼愛妹妹的林榮眼裏，簡直是十惡不赦。

  今日這姑娘能毒打親弟弟，明日進了林家，是不是就要毒打嬌嬌了？

  即便這是個假設，也讓林榮根本不能接受。

  林保兄弟一聽，自然也是同樣想法，馬爬犁迅速調頭，好似多在這裏停留一秒鍾，嬌嬌都會被那姑娘抓回去打了一般。

  嬌嬌看的好笑又暖心，這個哥哥身邊蹭蹭，那個打趣兩句，歡快的像隻掉進奶酪筐的小老鼠。

  林保兄弟們眼見妹妹這般，都是越發覺得方才做得不能再對了。

  第三家是在寒山坳，這裏也林家的學堂分校。林榮被多留了那麽一會兒，等著林平熟門熟路的背了筐子去過學堂，難得帶了好消息回來。

  “這裏學堂是小十七叔守著呢，他家嫂子說，這個劉家姑娘名聲不錯，針線好，見人說話都溫溫柔柔，長得也好看，先前還有縣城的大戶人家來提過親呢。”

  “這個好，榮哥兒被耽擱了，趕緊去試試，萬一對眼兒了，咱們今日也沒白跑。”

  林保推著臉紅的林榮下車，末了生怕被村裏人看見，吆喝著馬爬犁避出足足一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