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笑嘻嘻討好道，“哎呀，都是小事啊。我跟你說，這鯽魚是我眼看著爺爺在河裏叉的，一直沒機會吃，倒是便宜咱們了。一會兒你多喝兩碗，特別補身體。”

  兩人從相識到如今，有空間的六倍加持，相處了幾乎有十年，熟悉的幾乎是彼此眨一下眼睛，都知道對方的心思。

  夜嵐自然不會被嬌嬌騙過，直接扛了她就扔去了客廳，惱道，“你為了外人騙我!”

  “當然沒有！”嬌嬌趕緊反駁，她手腳並用爬上夜嵐的背，撒嬌賣萌討好，“我不是要瞞著你，我是怕你又生氣啊。水生是前幾天，我們家裏人出門春遊時候，救回的一個孩子。你不知道，他後背好大一條口子，在河裏飄過來，差一點兒就死了。他又是啞巴，不能說話，我們家裏就留了他在學堂讀書。”

  夜嵐神色微微鬆了幾分，但還是皺眉道，“他什麽來路，會不會給家裏惹麻煩？”

  這就是關心林家老少的安危了，嬌嬌立刻笑的咧了嘴，拘在他背上，嚷道，“哎呀，不會不會，我爺爺到處找，也沒發現有人丟孩子，或者誰家在找孩子。走，背我去菜地，摘兩個辣椒。”

  夜嵐翻了個白眼，到底誰哄誰啊，明明是他生氣，還要背著這丫頭去菜地。

  但他腳下還是不停，下了樓，一路出了小院兒的後門。

  嬌嬌偷笑，不但摘了辣椒，還拔了幾顆蔥，一把生菜，準備做一個煎餅拚盤，應個春景兒。

  夜嵐不喜歡吃青菜，好在鯽魚豆腐湯很是鮮美，配著雪白的米飯正合適。嬌嬌特意包好煎餅，一口口喂給他，他也勉強吃了幾口。

  待得吃飽喝足，兩個人仰在沙發上閑話兒，又說起水生，夜嵐就道，“要不要我派人替他找找家裏人？”

  “不要，”嬌嬌立刻拒絕了，但想起夜嵐的臭屁脾氣趕緊補救了一句，“你整日那麽忙，這樣的小事不值當你操心。我爺爺說了，隻要水生不給家裏惹麻煩，也不差他一口飯吃，說不定過些日子，他家裏人就自己尋來了。咱們不知道內情，萬一冒然尋找，露了消息，反倒害了水生，豈不是白救他回來了。”

  夜嵐可是太清楚林老爺子在嬌嬌心裏的地位，自然不敢開罪，不敢反駁，隻能冷哼一聲就算了。

  嬌嬌偷偷吐吐舌頭，兩人照舊吃喝玩耍，練武讀書，待得夜嵐走的時候，拎著嬌嬌囑咐了好半晌，生怕未來的媳婦被人家拐跑了。

  嬌嬌真是聽得哭笑不得，心裏又隱約泛起幾絲甜蜜，她幾乎就是要賭咒發誓，才把夜嵐哄了出去。

  末了，出了空間，再見水生沉默無言的模樣，如同最忠誠的護衛，她又覺得夜嵐的醋吃的實在是沒道理。

  “水生，走啊，我帶你去學堂轉轉，再過幾日，你就要去那裏讀書了，咱們先去熟悉一下。”

  水生點頭，默默跟在她身後。嬌嬌隨手塞了他一個果子，自己也啃了一個，兩人一邊哢擦哢擦吃著，一邊往村外晃悠。

  春日的太陽早就從冬日的吝嗇晚娘變成了慷慨親媽，無比熱情的照耀著大地萬物，村頭的老狗懶洋洋的攤開了肚皮，雞群也愜意的散著步，不時琢食兩條早早鑽出地麵的蟲子，至於鴨群，不必說，早就同村裏的小子們搶奪小河去了。

  喧囂的農家春日，忙碌但又生機勃勃，惹得嬌嬌舒坦的伸長手臂，長長歎了一口氣，扭頭望見水生轉過來，眼底好似有些笑意，她就笑道，“水生，我們村裏好吧？我就喜歡這樣平靜安寧的日子，守著家裏人，在這裏終老，多好啊。”

  水生依舊沒有說話，唇角卻翹了一下，終於有了幾分淘氣小子的模樣。

  嬌嬌趕緊誇獎，“這就對了，就是這麽笑，你跟我哥哥們年紀差不多，你看他們多淘氣，你太安靜了。以後讓他們帶你多出去玩兒，學堂裏也有很多同窗，保管你喜歡。”

  嬌嬌扯了水生，一路出了村，走過小橋，去了學堂。

  再說夜嵐可沒有這麽輕鬆，自覺小媳婦兒被覬覦，他又不能時刻在嬌嬌身邊，這讓他懊惱之極。

  於是，他手下的兵卒就倒黴了。整日被他訓練的叫苦連天，若不是大塊肉大碗酒的供給不斷，夥食極豐盛，他們怕是都要叛逃了…

  京華堂大書房裏，正在商量正事，碰巧嬌嬌也來了，就被喊進屋子一起說幾句。

  水生倒也不傻，自己去書樓轉悠，並沒有跟著嬌嬌。

  林老爺子尋了五個村莊，有的離縣城比較近，有的特別遠。但這五個村莊都是在鄉親口中名聲極好的，若是建了學堂，又能覆蓋它們周圍的幾個村莊，這般連起來，幾乎大半個北茅縣的孩童都會受惠。

  老爺子磕打了煙袋鍋兒，笑著同眾人說道，“家裏去年的進項不算好，但供給孩子們讀書是大事，孩子們學了本事，能夠養家糊口，家裏日子好過，整個北茅縣也就好了。

  我們林家既然開了頭兒，就要堅持做下去。這次五個學堂，每個學堂準備投銀錢五百兩，宅基地，磚瓦木料，夥食都是我們林家照管，至於幹活的人，到時候各村就出了。

  學堂還是前後兩進，前院讀書，吃飯，練武，後院住人。這一次灶堂不用各村沾手，省的鬧出什麽麻煩事。直接從簽了死契的丫頭裏選人手，至於先生…”

  林老爺子望向姚老先生父子和嶽麓書院的兩個先生，笑道，“若是大先生和呂先生、吳先生不介意，能不能辛苦您三位，各自坐鎮一個學堂，待得一年半載後，學堂有了規矩，各位先生也就可以回來常住，偶爾去照看一眼就成了。”

  姚家沒有落難的時候，姚老先生已經很少出麵走動，大半是姚長鳴在太學和弘文館、翰林院等處出入。如今來到林家，他被老父親點醒過幾次，安心讀書，修心養氣，收獲很大。

  但到底住久了，也覺無趣。

  如今聽說讓他坐鎮新學堂，雖然實在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但到底也算走出去，有個打發日子的差事，於是他就點了頭，“老英雄放心，我左右也是讀書，住哪裏都是一樣。學堂交到我手裏，必定不會出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