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林富奶奶也沒有因為孫兒考了第二就如何不喜，畢竟他們祖孫平日就住在京華堂裏，孫兒如何努力，她可看在眼裏了。就像一畝地裏都種了麥子，一樣經受陽光雨露，但總有的麥子就是比別的麥穗大，這可比不得。趙三生天資聰慧，孫兒不及，那能怎麽辦，要是這都要唉聲歎氣，那大越的能人多了，她歎氣都歎死了。

  隻要孫兒比原來進步了，那就最好不過了。

  林旺家裏也是，林劉嬸子帶了孫女在便宜坊忙著經營羊湯館，家裏日子好過很多，在外走動，眼界開了，更是想開很多。別說孩子還在前三名呢，就是掉出去了也沒關係，下次再攆上去就行了。

  倒是顧天澤臉色上有三分失落，他一向別人誇讚聰慧好學，而且又是先生的入室弟子，被先生教導最久，沒想到前三名都沒進去。

  林大山沒有空閑勸慰弟子，拍拍他的肩膀就先算了。

  倒是人群裏，站在老娘身邊的大梅，已經哭得紅了眼睛。入冬以來，自從老娘知道她寫算已經足夠日用了，下午就拘了她在家裏做針線，眼見村裏有人去學草編，還打算讓她開春也去學。

  她哭鬧要去學堂，老娘就動了笤帚疙瘩，嚷著，“你一個丫頭，學那麽多做什麽，也不能拋頭露麵分出去做賬房，夠用就得了！留家裏做針線，還能賣錢攢個嫁妝。將來往外傳一傳你會寫算，還能嫁個好人家！”

  結果，少了學習的功夫，這會兒她自然就比不過人家。

  大梅娘生怕閨女惹了村人注意，狠狠在她胳膊上掐了一記。

  別看林三嬸子平日有些不著調，但心疼孫女卻是不差。眼見大梅娘這樣，心裏有些看不上，就扯了大梅到紅英身邊，“你們兩個小丫頭一起玩去，別跟大人混一起。”

  紅英難得聰明一次，扯了大梅就跑去尋嬌嬌。

  嬌嬌被奶奶包裹的成了一顆球，坐在林平搬來的椅子裏，躲在廊柱後，一邊吃糖一邊看熱鬧。

  眼見兩個小丫頭跑來，就一人塞了她們一把奶糖，就連哭泣的大梅見了糖果，都是笑了起來，吃一顆，再把剩下的藏進兜裏。

  今天學堂擴大，還有外村的孩子，所以，考試獎勵比去年還要豐厚很多。

  第一名不但有兩塊衣料，一套文房四寶，四盒子點心，還有五兩銀子。

  第二名則是一塊衣料，一套文房四寶，兩盒子點心，外加三兩銀子。

  第三名是一套文房四寶，一盒子點心，一兩銀子。

  眼見趙三生同林富林旺上去領了獎勵，整個學堂都沸騰了。

  別說塗氏和林富奶奶、林劉嬸子她們歡喜的恨不得跪倒謝天謝地，就是先前還算淡定的各家婦人和男人們，也是忍不住在兒子閨女身上拍一把，“都是一樣上學，吃一個鍋裏的飯菜，怎麽人家就考前三，你們就連個屁都沒有。”

  淘氣小子們倒是不沮喪，笑嘻嘻躲閃著老娘的巴掌，應道，“先生了，我們每個都是不同的，不可能都擅長一樣的東西。他們三個讀書好，但別的還不如我呢。我們隻要盡力學，以後都會有用武之地。”

  “那你說，你什麽地方比人家三個學的好？”

  “抽冰尜！”

  “死小子，你給我回來，看我不把你打成冰尜！”

  院子裏，一時間各種熱鬧，惹得家裏沒有孩子的人，也是跟著笑個不停。

  很快，小班兒考了第一的水五，還得分別考了第二和第三的金六、木三，也都上前領了獎勵。

  他們入學晚，又是林家簽了死契的奴仆，所以獎勵就換了比較實用的衣料和棉花，還有點心，唯獨沒有銀子。

  這也是防備他們其中有爹娘在地窨子的，會尋來討要，再像先前那些人一樣生事。

  剩下所有孩子，都同去年一般，一人領了一包吃食算是安慰獎。

  這次，嬌嬌給他們一人添了一個果子，樂得所有孩子都是眉開眼笑。

  林大山作為京華堂的山長，站在台階上，表揚了所有孩子的刻苦，然後又開恩宣布，年假期間不留功課，但正月初八開學時候，還要小考一次，最後二十名的學生，早起要繞著村子多跑十圈兒。

  所有學生本來聽說沒有功課，還要歡呼，結果最後卻是哀嚎起來，就以胡管家這個變態的詭異樂趣，一定會讓他們一邊大喊“我是豬”，一邊繞村跑。

  那可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說不得，過年時候也不能瘋玩，偶爾還是要複習一下功課，準備開學小考…

  無論幾家歡喜幾家愁，年考都過去了。眾人一邊說笑一邊散去了，林家的孩子們還罷了，趙家屯和小王村、三裏河的鄉親都帶著自家孩子，在林家大院兒外磕了三個頭，這才回去。

  林家老少怎麽攔都攔不住，林老爺子就讓林護幾個站在門側，有人磕頭，他們就作揖回禮。

  這般，直到晌午，林家門前才清靜下來。

  嬌嬌見大梅沮喪的厲害，就帶了她和紅英到家裏玩，翠丫兒也想玩，但住在三裏河的舅舅要帶她回去小住，隻能過錯了賴著嬌嬌吃喝玩樂的機會。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世上有待閨女如珠如寶這樣的林家，自然也有把閨女當了搖錢樹的大梅家那樣的人家。

  嬌嬌不能也不可以讓大梅娘如何，畢竟大梅是她生的，在這個孝道至上的大越，大梅就是死也擰不過老娘，更何況她這個外人，她隻能給大梅拿果子和點心吃，希望她好受一些。

  大梅到底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委屈來的快，去的也利索，吃得飽足，又帶了一兜回家，就什麽都忘記了。

  不必說，紅英吃的更多，拿的也不少…

  嬌嬌送了她們，想起城裏的清雅，就又準備了一份，打算第二日讓家裏人捎帶去，算是她給好朋友的新年禮物。

  結果，第二日下午，她就收到了清雅的回禮。兩塊清雅親手繡的帕子，還有一個狐狸皮的手筒。結果馮氏看到，拉著閨女嘮叨了足足半個時辰，惹得嬌嬌一度懷疑，清雅這不是送禮，是故意坑害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