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期待之外。如果可以，白如月是真的希望能夠在陸正則的口中，聽到另外的意見。

  但是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在明光君的身上，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無法共存……”她喃喃的念著這幾個字，突然明白了過來。魔族沒有規矩，在天地間肆意妄為，更是濫殺無辜，有違道義。而修仙界一直以來都是以守衛正義為己任，他們同魔族，自然是無法共存的。

  白蘇子說過，自己的身體最多也就撐個幾十年。到時候不管是靈氣還是魔氣，總有一方會提前失衡。而等待她的結局，要麽就是靈氣枯竭而亡，要麽就是徹底入魔。

  是的，除非複原永恒靈珠，並且整顆讓自己服下，才能夠借助著靈珠的強大力量，將體內的魔氣徹底清除，成為一個正常人。

  如果找不到永恒靈珠，隨著天地間靈氣的消散，怨氣的增長，白如月體內的魔氣會越發的壯大起來。到時候，就算她不定時吸食魔氣，那些怨氣也會自動進入她的體內，慢慢的壓製住她的靈氣。

  這樣下去，如果想要活下去，她就隻有一條路——徹底入魔！

  白如月雙丹修士的體質，其實若是修行魔道，乃是絕世的好根骨。如果她放棄自己的修士體質，完全將自己淪陷於魔氣之中，雖然會置之死地，但是卻會成魔而新生。

  但是要讓白如月成魔，這比要了她的命還要痛苦。所以白無塵從一開始便放棄了這個選項，哪怕他願意為了白如月同整個修仙界為敵，但是也不願意看她日夜都在痛苦中生活。

  白家日以繼夜的尋找永恒靈珠的碎片，就是為了能夠去救白如月。但是眼下看來，這個目標似乎太過勉強。因為就算是白家，也沒有辦法在整個修仙界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將永恒靈珠給複原。

  可即使如此，白無塵也依舊沒有停下過腳步。而今日在同陸正則談完了之後，白如月也將入魔的那條生路，在心中徹底斬斷。

  她寧可死，也不想成為陸正則口中“無法共存”的對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機台的大會才剛剛過去，萬山宗那邊就傳出了消息——他們已經找到了奸細！

  靈珠碎片失竊，讓整個萬山宗上下一片愁雲慘淡。雖然在天機台之後，被陸飛鴻安撫了一番，但是他們並沒有放棄追查真相，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在這樣高強度的監視之下，萬山宗的人也算是沒有白費力氣，竟然真的找到了可疑人物。聽說那是萬山宗長老的侍妾，因為頗為受寵，所以能夠探聽到許多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她本來並沒有被人懷疑，但是卻在半夜的時候，帶著包袱偷偷離開了萬山宗。並且，還與一名男子私會，竟是打算同他私奔！

  長老的侍妾與人私奔被逮，這樣的消息，足以令人震驚到無以複加。而且萬山宗正值多事之秋，那侍妾做出這種事情來，不僅讓長老顏麵無存，更是令整個萬山宗丟人現眼。

  於是那侍妾與私奔的男子，當晚就被捉了回來，並且在嚴刑拷打之下，侍妾直接咬舌自盡。臨死前自覺愧對長老，竟是交待出了靈珠碎片的下落！

  “聽說，與侍妾私奔的男子，同魔族也有牽扯。那天晚上靈珠碎片失竊，就是他跟魔族一起動的手。”

  “那可真不得了！這膽子是要上天了嗎？幫魔族，這人到底怎麽想的？

  “誰知道呢！說不定魔族給了他什麽好處，所以才這麽鋌而走險吧。誰想得到，那侍妾竟然同他有私情，裏應外合之下，還真讓他們成功了！”

  侍妾與私奔男子幫助魔族盜竊靈珠碎片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修仙界。萬山宗宗主大怒，聽說在侍妾自盡之後，更是毀去了她的三魂六魄，讓她灰飛煙滅，連輪回都入不了！

  可奇怪的是，對這侍妾都如此心狠手辣的萬山宗，卻遲遲都沒有公布那名男子的身份。隻說是修仙界的一名弟子，但是隸屬於何門何派，也至今都未有發聲。

  白如月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陸正則回到長鬆居，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靜，但是今日，卻多了幾分遲疑。

  “怎麽了？”很少看見他麵色如此的凝重，聯想到最近出的事，白如月不確定的開口道：“難道那男子是陸家的人？”

  雖然知道這個猜測實在太過荒謬，但是看陸正則臉上的表情，卻又讓她忍不住遲疑。但是陸正則卻是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誰？”白如月其實並不在意，反正她已經接到了白無塵的密信，得知了這件事與白家無關，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陸正則卻是一改往常的坦然，靜了片刻才輕聲開口道：“是蕭天霽。”

  “什麽！”

  白如月手中端著的茶杯突然落了地，碎片灑了一堆，連她的裙擺都沾著水漬。但是白如月此時卻無暇顧及，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是誰？我是不是聽錯了？”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會有多麽的大，所以一路過來，陸正則都在思考到底要怎樣，才能將對她的影響減到最小。

  但是很可惜，他失敗了。因為白如月現在已經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不住的搖著頭，自我否認道：“不會的，肯定是我聽錯的。你說蕭天霽？他對女人根本就沒興趣，怎麽可能同別人的侍妾私奔？！”

  “那侍妾曾在他除魔的時候救過他的命，在嫁入萬山宗之前，便與他熟識。”

  當初的除魔小隊，早就已經成為了遠古的曾經。但是白如月也依稀記得，蕭天霽最初帶領除魔小隊的時候，並不得眾人的認可。尤其是在一次任務出錯後，更是大受打擊。

  隻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醒悟過來，一改之前的作風，這才帶著隊伍好了起來。

  聽說那時他受了重傷，的確消失過一段時間。關於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不說，也沒人敢問。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萬山宗長老的侍妾就是在那時救的他，而那天晚上抓住的人，也的確是蕭家的少主——蕭天霽！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太過特殊，萬山宗也不會忍而不發。現在人還被關在萬山宗裏麵，但是蕭家卻也遲遲沒有表態。所以大家都拿不定，他們到底要怎麽處理蕭天霽。

  “就算蕭天霽同那侍妾認識，但是有什麽證據，證明是他偷的靈珠碎片呢？”在白如月的心裏，蕭天霽雖然別扭又自大，但大家一起在除魔殿的日子，早已讓她將蕭天霽看作自己的好友。

  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懷疑這件事是蕭天霽做的，她也依然不相信。因為，她知道蕭天霽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身為蕭家的少主，一直將此引以為傲，絕對不可能同魔族勾結！所以這一切，肯定是一場陰謀。說不定，現在他正有苦難言，正等著別人去救呢！

  “蕭天霽在哪裏？我要見他！”

  不親眼見到蕭天霽，親口問過他，白如月是不會相信外麵這些傳言的。陸正則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隻是平靜的攔住她，然後溫聲開口道：“沒用的，現在任何人都不能見他。”

  蕭天霽犯下的事實在太過特殊，除了蕭家人，萬山宗不讓任何人見他。並揚言，他們隻給蕭家三日的時間，若三日還不能給出一個交代，那麽他們就要自行處置這個修仙界的奸細了！

  這個自行處置，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蕭天霽危在旦夕，而白如月卻什麽也不能做。她不由得將目光看向陸正則，“你也相信這是他做的嗎？”

  陸正則沉默不語，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白如月突然覺得很絕望，因為現在連唯一能夠幫她的人，也不相信。

  那麽，她該怎麽辦？

  蕭天霽從來都是對女色無感，一心撲在修煉之上，以前在除魔殿的時候，就一直暗地裏跟陸正則較勁。後來看開了，終於不再同別人比後，又開始自我折磨，不斷的想要在修為上得到提升。

  這樣的人，如果說為了力量卻搶奪永恒靈珠的碎片，她倒是可以理解。但是為了同女人私奔，而同魔族勾結，她卻是萬萬不信的。

  白如月能夠想到的事情，蕭家人又怎麽可能想不到？可令人煩惱的是，現在沒有一個人能夠證明蕭天霽的清白。

  那侍妾的臨死之言，仿佛成了鐵證，除非有確切的證據，否則誰也洗脫不了他的嫌疑。而蕭天霽被抓住的時候，又的確同那侍妾待在一起。

  聽說那時兩人還拉拉扯扯，關係一看就不一般。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被當做私奔的人給抓起來。

  畢竟當時至少有十幾個人都看見了，那麽多雙眼睛，那麽多張嘴，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