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份心意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5-30 04:35      字數:2171
  “中官大人,可否一停。”樺緔掀起車簾,清美五官顯露出來。她不是單薄寡淡的長相,亦不是清秀白蓮,厭世清冷中透著皇家威儀。

  “殿下有何事?”薛中官驅馬行至車窗邊,彎身問道。

  “我想買兩份‘邵家酥餅’給皇叔。”以前她為見顧琰羲,求母妃讓她出宮小住幾日,就是住在皇叔的私宅中與朝歌作伴。二叔喜甜食,尤喜歡‘邵家酥餅’。

  “殿下有心,隻是”天家的飲食嚴謹,恐怕不能用這些宮外之物。

  “用不用是一回事,送不送又是另一回事。”樺緔知曉薛中官的欲言又止,淡笑回道。天下都是二叔的,她能送的不過隻是一份心意罷了。

  樺緔請店家做一鍋新的,所以要稍等半刻鍾,等待的時辰上了一碗紅豆粥,粥有些燙。隨薛中官前來的宮人樺緔命他們店中坐,一人給點了一碗,小碟糕點墊墊胃,眾人謝過進小院用粥。

  此時又有客人前來,瞧著像主仆三人,那主人貌似年輕,可是頭戴鬥笠,遮了容貌,手中搖著折扇,可是扇子不是木頭所作,倒是一把鐵扇。每根扇葉鏤空雕花,這樣也不知能不能扇出風來。

  “店家,也來三碗粥。”這鐵扇公子身後的隨行之人對著店家說道,三人尋了個角落坐下。

  “好來,客官坐。”這店家兒子熟練招呼,今夜遇貴客,這位年輕女主瞧這一身宮裝,身後還跟著宮中內侍,不用猜也知曉身份尊貴。這個時辰忙碌成這樣,福星高照。

  小乙忍不住擰眉瞥了眼他們,海棠側首無聲問:怎麽了?

  這幾人雖斂了內力,卻都是練家子,內功深厚,特別那人,可惜鬥笠帽簷大,辨不清容貌。穿衣打扮瞧不出,不過他們之中有一絡腮胡倒是江湖人的灑脫性情。

  小乙注意力都用在盯梢他們的行動與對話,所以也沒在意夾得哪一塊糕點,明明是海棠剛剛咬過的。

  “你,怎麽也不看,那”難得穩重的海棠俏麵染紅,欲言又止的小聲說道。

  “嗯?怎麽了。”以為要說什麽,張口將糕點塞在口中,咀嚼兩下認真問道。

  “沒什麽。”海棠垂首飲粥,小乙不明所以,要一邊聽那桌人對話還要顧這邊,很是忙碌的。

  “小乙哥,你吃的是海棠姐姐咬的。”蘭薌探過身眨了眨眼憋著笑回道。人多,時辰緊,自是不能每人上一個碟子,安安穩穩的進食,所以兩三個人湊合用一個。

  “哦,沒事,我不介意。”小乙無所謂的回了句,倒是讓海棠怔了怔,一旁蘭薌癟嘴偷笑。

  這邊主仆三人也不急得用茶點,低聲對話言語。

  “查到了嗎?”鐵扇公子手指摸索茶杯悠悠問道。

  “的確有人買通‘磬山葛家’,這幾年他家當家越加不濟,一代混過一代,風氣不正,如今儼然江湖毒瘤。他家一杆弟子以及一些流派邪教近日來長安,四十號人左右。”這些年一直有人買通小門小派的江湖之人入長安做事,也不知所做何事,尉遲家身為武林正派名流,當家人又擔著武林盟主之責,自然要過問一二,撥亂反正。

  “是誰?”聽聲音是為年輕公子,稍稍停頓,而後問道。

  “長安陸家。”背後的金主。

  小乙手下一頓,眼神探究的瞥向那桌,不料那位頭戴鬥笠的公子緩緩抬頭,淩厲掃過來。鬥笠下倒是眉眼如畫,清秀公子,隻是氣勢迫人。二人眼神較勁,刀光劍影,卻被海棠一側首擋開了,一場‘打鬥’悄然結束。

  “這些人,好似宮中之人。”絡腮胡觀其衣飾紋樣很是統一考究,誰家下人如此奢華著裝,隻有長安盡頭的天家。少爺總是暗暗注視那妙齡月白宮裝姑娘,原來剛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跟上,跟的是這位姑娘。

  “瞧著像是要進宮的模樣?”這姑娘的氣度與隨侍暗示著身份,自是不言而喻的顯赫。

  這是家老店了,安邑坊的西側,在一片居民院落中,它的位置其實並不好找,可是名氣大,多年來慕名而來的客人每每都能將院落坐滿,好在此時夜深,園中除了他們也就四桌客人了。否則,白日可得排隊等候。

  長安每坊民區都是井字路遍布,就跟迷宮似得,倒是也能走出來,就是不知會走到哪一個路口,要是不急,也是挺有趣味的。而且路兩邊特有的綠植花卉,每條道種的都不同。你就是逛一天賞風景也是看不膩的。主街大都繁華,小道遍布繁花,是長安特有的美景。聽說西都、鏡州與江南道也是如此,不過風格有所變化就是了,果真都是令人心向往之的仙境。

  這邊木芙蓉尤其多,茂密匆匆,夜風下顫巍巍的綻放,嬌妍秀美。每家每戶門前燃著兩盞燈籠,走在這裏花香浮動,燭光淺淺,心緒好似平靜許多。聽說皇叔還在批閱奏折,太子薨,龍體抱恙,堆積如山的政事等著處理。所以她便不急,反正進宮等著也是等著。這店西側有條小道,記得與朝歌來過,她有印象。

  樺緔纖瘦高挑,曳地長袍,清娟羅裙,月白的色澤月光下泛著瑩瑩光輝,遠遠望去,高貴清美。她立於五米寬的小道中央,走的並不往裏,與店家三十米的距離,連翹與羅廷旭隔了段距離等候。他們都知,她喜歡一個人待著,時常。

  一陣細微的響動令仰望月空的樺緔回神,好似從斜前方那幾棵茂密的木芙蓉樹後,樹下有成片茉莉,遮擋個人倒是綽綽有餘了。起先,她以為是貓,可是,她看見支在地麵上的一把劍,隻有她這個角度,才能看見,再往後一米,便什麽都瞧不見了。

  他?受了傷,一手捂著腰側,手上血跡蜿蜒。她抬眸視線向上,恰時他也抬頭,黑巾覆麵遮了容貌。隻露眉眼,英氣的劍眉黑長入鬢,一雙,漆黑深沉卻帶著強大吸引力的長眸,就像黑色漩渦,將你卷入其中。細細望著,卻看不懂他的眼神,好似殺氣一閃而過,淩厲銳氣。而後取而代之的是什麽?她看不懂,隻是,為何,為何心重重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