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作者:繁弦複      更新:2020-05-16 19:55      字數:6138
  “我們回去吧。”雖說兩人初通心意分外欣喜,可羽冰落倒沒忘神界,或有事需要處理,以及還在等她的玥娑,故道:“你身上的傷也需要靈藥包紮。”

  安祁旭點頭,突然又想到背後衣服被破日斧劈破,隻好從寒亦中取出一件披風,羽冰落見狀明白,立馬鬆開握著他的手,轉過身去。安祁旭經她療傷,隻除了傷口沒有愈合之外,其餘皆好,平穩地站起來,披上披風。什麽也不顧慮了,上前又握住羽冰落是、的手,將她受驚的模樣看個完全,輕笑道:“走吧,回去。”

  兩人相牽下山,靈人見此,一言未出,隻待回神界後將尊神一路之言語行事一一報於首領若沁,再由若沁履行尊神監侍之職。

  若無關乎神界興衰,則尊神之意為最先,若有觀神界興衰,則舍尊神。此尊神之祖首尊所創之《警後人語》中一條,賦於靈人。可見昔日聖靈石破、靈人消亡,於羽冰落父神琮尊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安羽二人禦風而行,至一城上空,羽冰落被其燈之彩光吸引,道:“這裏竟與神華燈會相比了。”安祁旭笑回道:“這是杭州城。”複又問道:“你從未來過凡間嗎?”

  羽冰落搖頭,道:“為大公主時,忙於奪權,為尊神時,更不可輕易出界。”

  安祁旭甚覺可惜,拉著她手,問道:“不如今日我陪你逛逛?”羽冰落原本還想著回去理事,但經安祁旭這樣神情一說,又見底下著實熱鬧非凡,有神華燈會所沒有的別樣風趣。點了點頭,道:“好。”

  安祁旭卻有些為難了,道:“你這樣子……”羽冰落以為他在說頭發的事,道:“我施個障眼法,凡人就看不出了。”

  “可這裏有護界軍,若認出來,豈不亂了套。”安祁旭施法於她身上,道:“我施了幻術,又掩了你的靈氣,這下便不會被認出了。”羽冰落笑他不愧是遊曆了萬年的,又回頭對靈人道:“你們便在這候著,莫讓人發現了。”說罷,便拉著安祁旭往下界去。

  其實若論熱鬧繁華,凡間燈會又如何與神界的神華燈會相比,隻不過此處無人認識羽冰落,便沒有那些君臣、尊卑的客套,羽冰落倒十分悠閑地走在大街上。

  眼見著她步調極快,已離了自己幾步之遠,安祁旭沒作任何停留,大步邁過去,穿過湧動人潮,尋到她,輕聲道:“這裏人多,若走散了不好找,你拉著我。”

  其實哪裏能找不到,她身上的幻術皆是他設,他隻消神識一動便可知曉。隻羽冰落沒想到這點,輕輕點頭,攥住了他銀灰山石繡披風,腳下動作也慢了些,皆因她想起他身上還負傷。

  行至一小攤前,許多孩子圍在那裏,羽冰落心中也是一奇,走了過去,才見那攤上原來是賣小糖人的。攤前的小凳子上坐著一個孩子,顧著腮幫子對糖管吹氣,小販一雙巧手轉著,便捏出一個兔子形狀。

  那小販見兩人站在這,立馬笑道:“爺,給你家娘子買一個?”一聽這話,羽冰落立馬瞪大了眼,正要開口辯解,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隻轉過頭瞪著安祁旭。

  安祁旭這廂則風輕雲淡,一臉泰然,不顯心中羞澀,笑道:“怎麽是孩子自己吹?”那小販一聽,眼中頓時失了光彩,語氣不忿:“前段時間有個小姐來買我的的糖人,我自己吹時,她硬說這樣髒,還四處宣揚。我的姑奶奶,誰家賣糖人不是這樣的。所以小人隻好讓買的人自己吹,小人來捏了。可這樣,也就隻有這些喜歡玩的孩子買了。”

  安祁旭隨著他輕歎一聲,隨即同羽冰落低聲道:“你想不想要一個?”羽冰落想到那剛才那小孩吹糖的樣子,頗覺有趣,故點了點頭,安祁旭又問小販:“小哥都會捏什麽?”

  小販說了一眾牲畜之名,突然又道:“小人還會捏尊神像。”此話引得羽冰落猛地咳嗽,安祁旭亦是一愣,後又忍笑替羽冰落順氣,道:“這尊神像如何捏?”

  小販拿出一幹淨布袋,打開一看,竟是幾個如同琢玉刀一般的器物,他笑道:“這可是小人的看家本領,隻不過價格嘛,就要高一些。”安祁旭低頭看著幾個孩子,突然彎腰問他們:“想不想要一個尊神糖人?”幾個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齊聲說要。安祁旭便對小販笑道:“那小哥給他們一人做一個吧。”小販一聲好嘞,就去挖鍋裏的糖。

  羽冰落不解,正要問安祁旭這是何意,卻見安祁旭看得極為認真,便不打擾。又見旁邊不遠處有一個攤子是個笑姑娘,賣的是手帕香囊等物,心中突然想到神界那條自古以來流傳著的不成文規矩,走了過去。

  見羽冰落走近,小姑娘立馬站起,見幻術下的羽冰落為婦人發髻,道:“夫人,買個手帕吧。”她聲音柔柔潤潤,卻也的確不適合叫賣,羽冰落見攤上的繡品也算精美,挑了幾件顏色偏黑的,問道:“這些都是你繡的?”

  小姑娘點點頭,羽冰落道:“我不會繡東西,你能教我嗎?”此話一出。莫說小姑娘,就連旁邊幾個小攤上的人也都驚奇地看著她,她突然想起安祁旭同他說的那句“凡間女子多束縛”,一時氣塞,小姑娘道:“可若夫人從未學過,就隻能從最開始學了。”

  羽冰落扭頭看過去,安祁旭仍在注視著小販手中的糖,便道:“沒關係,我能學多少是多少。”

  安祁旭一邊看,一邊問小販:“我從老家趕來,那裏的鄉親都愁眉苦臉,怎麽這杭州城裏倒跟往常一樣?”小販回道:“哭著過也是過,笑著過也是過。且尊神是因為咱們凡人不待見那些娘……女子,才發怒,咱們改不就好了。且說了明日就有太陽,咱們更不急了。”

  安祁旭心中“咯噔”一聲,扭頭看到羽冰落生疏劈線的樣子,心中一股暖流生起,又在心裏疑惑這些人怎會知道的,恍然記起羽冰落說的“傳夢”一事,便什麽都明了了。

  他笑道:“尊神說得是,生而為人,本就應該相同。”

  不知多少時刻過去,羽冰落看著那邊的安祁旭不知道跟小販說了些什麽,小販一開始一臉為難,直到安祁旭拿出幾錠銀子過去,又說了幾句話,小販才同意。羽冰落便對小姑娘道:“就到這吧,這些東西的錢給你。”

  她自然而然地學著安祁旭吧手伸入荷包裏,才發覺自己從不帶錢在身上。

  他一臉尷尬,幸好安祁旭走了過來,見她這模樣,忍俊不禁,接過的手中的手帕等物,放在披風內側的口袋裏,又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姑娘,小姑娘麵露難色,道:“爺可有散錢,這些奴找不開。”安祁旭笑道:“不巧了,我身上也沒有散錢,我先去那裏,還會回來,這錢你先拿著。”小姑娘不敢抬頭看他,搭了張手帕接過安祁旭手中的銀子。

  又到小販這裏,羽冰落道:“你要做什麽?”安祁旭笑著將她扶著坐在凳子上,擼起袖子,小販打了水給他淨手,羽冰落見此給他遞了個自己的手帕,安祁旭接過,笑道:“我來給你捏尊神像。”

  羽冰落這才明白他剛才請幾個小孩吃,又站在那裏看了半天是為了什麽,問道:“你捏過?”安祁旭搖頭,又道:“但我雕過玉。”羽冰落一想到是尊神像,心中羞澀無比,道:“不能捏個別的嗎?”

  這便是安祁旭和小販一起笑了,小販道:“夫人可別這樣,小人可隻會捏尊神像,咱杭州城建的就是尊神廟。”

  羽冰落又是一陣咳嗽,安祁旭手中有糖,隻能一味笑著了,她嗔他一眼,道:“不許笑。”安祁旭遞過糖管,輕挑眉毛,笑道:“你如果真不會吹,那邊算了。”他這句話激的羽冰落一震,鼓起氣就吹,安祁旭又笑道:“別著急,慢慢來。”

  一口口氣垂下,看著安祁旭執著小巧軟刀的手翻飛,薄薄糖壁竟也沒破,她看得正迷,口中氣倒沒有斷,直到安祁旭一聲好了,她應聲停下。

  安祁旭接過小販遞過來的木棍,粘在糖人背後,糖管掐斷後留了一點在衣服的地方,雕得倒真有幾分神似羽冰落,小販笑道:“幸虧爺不做咱們這一行,要不然哪還有咱們吃飯的地方。這眉眼間還有些像夫人。”羽冰落接過安祁旭遞來的糖人,細細觀摩,隻覺的確跟自己有點像,但被施了幻術的她絕不可能是這副模樣,便隻能是小販的奉承之語。

  誰知安祁旭卻十分受用,笑道:“小哥難道不覺得……我家娘子同尊神極像嗎?”經過這麽多人稱呼他兩人,安祁旭已然習慣“娘子”這等稱謂了。

  小販大驚失色,連忙道:“爺萬不可這樣說,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尊神如果聽了,定會不高興的,說不定明日的太陽都不會升了。”

  羽冰落一愣,這才想起來還生過凡日未升之事,但見這杭州之內毫未受到任何影響,羽冰落正想問,被安祁旭一把摟住,他附在她耳朵上道:“六界司做事做到底,給凡間每個人都傳了夢。”在外人眼裏看來,好一對恩愛夫妻。

  兩人離去,羽冰落拿出糖人,看了又看,偷偷看了一眼安祁旭,又迅速回頭,安祁旭察覺到,回望過去,笑回道:“怎麽了?”羽冰落搖搖頭不說話,隻一味笑著。安祁旭扭回頭,羽冰落又看他,安祁旭瞬間回頭,兩人眼睛對在一起,皆愣了一時。

  安祁旭率先回神,笑回道:“這次也沒有事?”羽冰落麵上一紅,隻好道:“你怎麽不要一個糖人?”安祁旭搖搖頭,如實道:“我自小不愛吃甜食。”羽冰落“哦”了一聲,暗暗記下。

  兩人正欲尋個酒樓吃飯,突然被一個女聲叫住,羽冰落回頭一望,正是剛才那賣繡品的女孩,她手中握著些散碎銀兩,遞給羽冰落,道:“爺和夫人忘了,這是找您二位的錢。”說罷便行了一禮,垂首跑了回去。

  羽冰落看著手中的銀錢,挑眉看向安祁旭,將錢都放在他手裏,笑道:“那女子不領你的情呢。你把錢收回去,我出門可從不帶錢。”安祁旭裝模作樣地接過,歎了一口氣,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尊神出行的一概花銷便由臣擔著吧。”

  天上一聲爆響,大街上的人紛紛往天上望,一片煙火爆開,各色迸現,映在城中每一個人的臉上,有一個人四處奔跑,大喊道:“錢員外買了好多煙花,奉給上界的尊神看,以求明日定要是大好晴日。”

  安祁旭一聽,轉頭對羽冰落笑道:“萬民都在期盼明日是大好晴日呢,你可聽到了?這煙花也是為你放的。”話剛說完,身上就迎來不輕的一擊,眼見又要被打,他笑著跑開。

  兩人從大街追鬧到城中河邊,安祁旭突然停下,接住她的一拳,然後又道:“你看看他們。”

  煙火絢爛,透在杭州城的每一個角落,地上行人、樓中住人、船中渡人皆停下手中的所有事情,抬頭望向天上的煙火,眼中閃著光。

  安祁旭道:“他們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凡時無常,他們不知陰晴風雨;君王不仁,他們隨時可能命喪黃泉。可他們仍努力地活著,神界時節有律,不必費心,神民無需多慮,盡可平安富足。這樣也好,可我私心裏,還是喜歡凡間的這些普通人。”

  羽冰落有所觸動,望著天上的煙火,道:“我也再為六界統一,神界登主而努力著。”

  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十指相扣,共看天際,安祁旭笑道:“我相信你,我也會幫你,到時候,我和你共看山河統一。”

  “到時候,你會站在他身邊嗎?”羽冰落舉起兩人緊握著的手,“就像這樣。”

  安祁旭將另一隻手也搭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上,鄭重言道:“隻要你願意,我會永遠陪著你。”

  ……

  神界在翹首以盼中等回了自界的尊神,玥娑在睡夢中下令召眾神領前往神華門等候,如何又昏昏睡下。

  簡單說了同蛇界之間的敲打,話頭便轉向凡日為何不升之事,羽冰落將事情除支擇主說完後,靈人捧出已完全沒有血跡的破日斧,羽冰落道:“破日斧本是神器,乍然做出此事也無處尋得因果,所幸其向來無主,本尊尚可控製。如今金烏已回,此斧入庫。”

  眾人自無不願,此會即散,安祁旭見岫驥、百蕭二人朝自己走來,思及家有豺狼,他受傷的消息就不好瞞住了,故對岫驥道:“師兄,我去你家吃頓飯吧。”

  岫驥笑道:“剛回來連家都不回,好生瀟灑,你若是娶了親,看你還敢不敢如此。”安祁旭失笑,直道“不敢不敢”,也不知是在回應岫驥的哪個問題。

  昭元府中書房內,漸漸傳出岫驥低聲責怪的聲音。“你怎麽如此逞強,尊神何等人物,她能應付不來?硬要你去受一身傷護她。”安祁旭躺在軟榻上,聞言就要做起來,岫驥一拍,道:“藥要灑了,別起身。”

  軟榻倚窗,神界日光越過淡青窗紗傳入,灑在安祁旭精瘦的背上,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少壯身軀,後背一條深紅傷口更顯周遭皮膚如玉質般美好。

  岫驥將安祁旭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安祁旭笑道:“師兄再纏下去,我都不用穿衣裳了。”岫驥扶他坐起,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安祁旭,眼睛泛紅。

  安祁旭剛開始穿中衣時,就看見岫驥的不正常,問道:“怎麽了?”岫驥突然抱住他,道:“師兄當初尋到你之後,就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你,可……”

  他哽咽道:“師兄明白,任何人長大了都要獨當一麵,你不能永遠受師兄的保護,你的事情我也不會多幹涉,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這事我不告訴你師姐,也免教她擔心。”安祁旭聽到這話大有觸動,立馬想到自己還遇到過一個因一人而保護其至親的人,可那人的做法,隻能令他覺得可恨。

  他不由得抱緊他,道:“師兄,謝謝你。”岫驥撫撫他的頭,甚至都有些吃力,他笑道:“你師嫂說你還是個孩子,我隻不信,如今可信了。多大個人了,快把衣服穿了去吃飯。”嘴上如鴨嘴般硬,但他仍是趁安祁旭轉身穿衣時,擦掉眼眶欲落的淚珠。

  “好香啊。”岫驥剛踏入飯廳,看見飯桌上擺許多菜式,多為安祁旭稱讚過的,他似有賭氣,道:“祁旭一來,便都是依著他的喜好。”他這樣童性,才不會使人生疑,隻當是安祁旭換了身衣服罷了。

  黎箐低頭一笑,不作表示,百蕭則完完全全發表了兩人的意見:“祁旭這剛回來,又要去西極赴任,可不是要好好吃一頓,你留在京中,什麽時候不能吃,”岫驥坐在位上,朝著安祁旭道:“你快娶妻吧,別整日賴在我家。”喬宥立馬抱住了安祁旭的大腿,朝岫驥喊道:“爹爹不要。”

  眾人憋笑,安祁旭兩次被岫驥談及成親一事而激出了幾分思念之意,飯桌上連連低聲笑,眾人問他緣故,他隻含糊揭過,一概不作詳細回答。

  飯畢,因安祁旭初回神城,西極那裏定有許多事務要理,故而岫驥並未多留他,隻低聲問道:“我派馬車送你回去?”安祁旭拒絕了他,道:“坐馬車不令人生疑嗎,況我當真無事,隻傷未愈罷了。”

  岫驥便想找匹馬讓安祁旭騎回去,誰知這時門房護衛來報,安祁旭的親兵定淞來接他。一提定淞之名,岫驥其從中來,直指著安祁旭,卻未說話,安祁旭坦然一笑,道:“師兄這般也不便見我親兵,我自己出門就好。”說罷,便自離了昭元府,果見定淞牽著一匹馬,是他的馬,而後麵親兵又牽一匹,則是定淞自己的。

  他故作出一副老友重逢又礙於在外麵不好逾矩的樣子,道:“先回府。”

  府中一應事務被打理地井井有條,文蘭理內務,定淞則同櫧柏一起處理外務,倒沒什麽不能傳給敵人的東西落入定淞之手,安祁旭聽文蘭如此說,安祁旭冷笑道:“想必他們也該著急了。”

  文蘭道:“神君去西極應帶的所有東西我都安排好,神君何時走?”安祁旭掐算時間,道:“一個時辰後。”也便是凡時一月後。他站起身,上一塵不染的書,翻開隨便看看,又放回去,低聲囑咐:“我走後,你隻守好我都臥房和內外書房,至於別的,例如府門,不必嚴加防範,反遭賊人懷疑。”

  囑咐完一切事宜,正巧櫧柏攜著定淞走近,自定淞真實麵目被櫧柏知曉後,櫧柏怕自己恐不能很完美地掩蓋好情緒,隻好輕易不見他。如今同時出現,已十分難得。

  若是尋常,定淞恐早有懷疑,安祁旭便在私下安排櫧柏,故意裝醉在桌上放出幾語:“他定淞算什麽東西,我和神君從小到大的交情,憑什麽把親兵分走一半。”同他喝酒的人中不乏有嘴碎愛看熱鬧的,偷偷與定淞說了。故而如今親兵一眾,大有對半投主,而定淞也認為此舉是同他作對,正喜於可以攪亂親兵,便沒再多想。

  至於安祁旭,定淞隻以為自己瞞得天衣無縫,仍舊一副表忠心的樣子,道:“出行車馬都已備好,神君何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