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孩子，基本年齡不到十歲，雙手背綁，由黑衣兵士推搡著上了城樓。

  “孩子！我的孩子！”

  “二牛！別怕，娘在這裏！”之前還躲在一旁的農婦一股腦的蜂擁而至，在城樓之下大聲呼喚著他們的孩子。

  “娘親！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娘！快讓爹爹救我，我好痛啊！”

  孩子們爭前恐後的哭喊著，場麵異常沉重。

  “住嘴，誰在喊就把他從這裏扔下去。”千羽沉聲道，俯視著城樓下的人群，眼中依舊年少氣盛的執著。

  意外的，也許是害怕，孩子們都閉上了嘴，盡管淚水還在眼眶裏轉悠。

  “要我放了他們也可以。”千羽陡然抬頭，哧冷道。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他開出條件。

  隻有花溪和葬紅顏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按做平常的千羽，殺戮，殺紅了眼也不會有如此鎮定的時候，那便不會是千羽了。

  “把姬一然交給我，我便放了他們。”千羽冷然道。

  所有的目光瞬間刷刷的看向姬一然，當然，姬一然同樣一驚，隻不過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瞬間消逝。

  這小鬼倒是打上了她的主意，隻是不知是因為花溪的緣故又或者是其他。

  “那是不可能的。”黎塵眸子一斂。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便一個個的把他們從這裏扔下去。”千羽話落，單手便舉起了其中一個孩童，那孩童被置於半空中，過度驚嚇，不斷地哭喊著。

  “娘！娘，快來救我啊！”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千羽不為所動，雙眼仍緊緊盯著姬一然。

  倘若是如此，能把姬一然抓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主上的委托，這次除了海之國，他們還有被暗中特定的任務，而這一點，因為分開行動他事先並沒有告訴過花溪。

  因為他哪怕知道了，因為私心，他大概也完成不了任務。

  城樓之上離地距離約莫十來米，倘若那孩童掉下來，必定粉身碎骨。

  而姬一然看著這一幕，不為所動。

  千羽無疑是在針對她，按他的性格，若是她去了生死難測，她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換一些不相幹又對她毫無利益之人。

  大概是那個孩童的娘，不忍心看此場景，撲通一聲，就地而跪，也不知道哪個是姬一然，隻顧著磕頭：“求求救救我家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

  “孩子是無辜的啊！求求你們救救我們的孩子吧！”身後的一幹婦女接連著跪倒在地。

  氣氛異常沉重。

  城樓上的人冷然的看著這一切。

  城樓下的人焦灼的麵臨著抉擇。

  哀求聲慢慢見此消彼。

  “我也是無辜的。”姬一然簡潔地回答。

  姬一然的話讓那些民婦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來她就是姬一然了，隻是她的話讓她們頓時涼如冰水，是的，她也是無辜的，她們沒有資格這樣去要求她。

  北宮鏡夜看著姬一然的背影，眸色冷淡，這樣無辜的她，怕是但凡有點利益她也是願意被趕鴨子上架的。

  “怎樣，你是願意上來？還是我把他們一個個扔下去？”千羽冷漠的看著她，在觸及她眸子的時候，也沒有移開，仿佛在告訴姬一然，這隻是個開始，可見，他現在是多麽的怨恨她。

  “我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你這麽想要我，要不你下來？”姬一然笑笑。

  你這麽想要我？

  ……

  這句看似奇怪又曖昧的話，不僅是花溪和黎塵他們幾個，就連城樓之上的千羽幾個臉色也都迷一樣的微微發紅。

  莫及和渡亓木然。

  知道她的自然知道她那紈絝的性子，見怪不怪。不知道的便覺得她膽大，甚至一開口總是讓人“欲罷不能”忍不住歪了想。

  她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你想歪。

  “你…少羅嗦，不知廉恥的女人！告訴你別在耍花樣！我數到三，時間一過，可別怨天尤人！”

  “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不近人情？你說我一個女子，你到底要我做什麽？”

  “一。”千羽皺了皺眉。

  身後的虞歌和風靈忍不住好奇的看著姬一然，這種緊張的氛圍，在她身上卻完全感覺不到，反而表現出來的是輕鬆。

  虞歌無疑對她是最有敵意的，上次在街上的事情她可是被羞辱得淋漓盡致，有機會落到她手裏，她也不會讓她好受。

  而風靈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待姬一然，並無其他，硬要說，應當是有一點點的好奇。

  “喂，等等，我還沒說開始呢，你怎麽就數起來了？”

  “二。”

  “千羽，別鬧了！”花溪朝千羽喊了一聲。

  “我沒有鬧，在地下宮，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老弱婦孺，瘦小的、毫無招架之力的，還有不想死求饒的，隻要是目標我一個都不曾放過，說到完成任務，我們五人之中我絕對是完成得最出色的。當然，把他們一個個扔下去，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個眨眼之間的事情。”

  “她若是要救這些孩子便得犧牲自己，還能落個好名聲，這不就是你們所謂的正義。如若不然，為了苟活，便會千夫所指，這是兩難的抉擇，但是至少他還有選擇，但是我們沒有，在你和紅顏姐決定要拋下我們離開地下宮的時候起，我們別無選擇。”

  話落千羽不再看他，隻是死死盯著姬一然。

  他手中的孩子忽然又開始掙紮開了，大聲的哭鬧著。

  當他就要喊出三的時候，姬一然卻突然上前一步。

  “姬一然！”黎塵喊了她一聲欲言又止。

  姬一然但笑不語。

  黎塵大概也知道她的決定了，她這個人就是麵上冷淡嘴上不留情，心裏卻像太陽一樣火熱。

  “既然你那麽想要我，我就勉為其難的上去找你吧，知道交易的規則吧？你把那些孩子帶下城樓，我走進城門的同時也讓他們走出來。”姬一然淡淡道。

  想和她玩？奉陪。

  千羽蹙眉，什麽時候輪的到她來指揮了。

  “你們幾個，把他們帶下去，把那人帶上來。”千羽放下手中的孩童下令。

  “是，公子！”幾個黑衣兵士忙活著為孩子解綁並把他們帶下了城樓。

  城門緩緩被推開，姬一然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去。

  身後幾人不是滋味的看著她，若不是有這麽多的人質也不至於他們現在束手無策，尤其是黎塵，他緊緊的握緊雙拳，眼底滿是不甘。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那位小公子…小姐是不是得罪了他們？”莫及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畢竟他和渡亓是半路才跟著他們的，所以也不敢隨便亂發言。

  都沉默著，誰也沒應答，四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城門被推開時大聲的吱呀聲。

  城門開了一半，孩子們蜂擁而出，農婦們一擁而上抱著孩子們喜極而泣。

  “孩子！我的孩子啊！娘好想你！”

  “娘！”

  “娘！”

  而姬一然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城門下，城門再次緊閉。

  片刻，她便與那黑色兵士們一同出現在了城樓之上，她的雙手被反綁在後，動彈不得。

  姬一然算是體會了一把，一股鹹濕的海風徐徐吹來，眺望遠處，碧海藍天，除卻這格格不入的一切，海之國，真的非常美。

  她微微勾起嘴角。

  “你倒好，還有興致笑。”千羽仍望著城樓下的一幹人，那些農婦正各自領著自家的娃迅速的離開這是非之地。

  眼看著城樓下的人越來越少。

  “那麽你覺得我該哭？該鬧？可我哪樣都不會，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姬一然淡淡笑道。

  俯首，看著花溪和黎塵，他們麵上的擔憂之色盡顯。

  “倒是小瞧了你。”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你什麽意思？”

  “你看花溪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是會背叛你們的人嗎？他圖什麽？可別說是因為我這麽可笑的話了，我和他頂多也就見過幾次麵而已，至於嗎？你怎麽就不想想他會不會是因為別的事情才會變成這樣。”姬一然瞧了他一眼。

  人長得倒是機靈樣，腦袋裏卻裝滿了漿糊。

  千羽一怔，這丫頭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

  “那也是他做錯了！”

  “你說他做錯了？錯和對，能和否，究竟有多長距離？什麽是所謂的對錯？什麽是所謂的正常？什麽是什麽？答案究竟在哪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下定決心做的事情一定不會有錯。至於應不應該，那是人為。什麽是應該？什麽是不應該？誰能給一個完美的答案。你不能回避一切存在這個世界的事實。”

  “你們必須接受這一切。”姬一然停頓了一下。

  花溪，虞歌，風靈均為之一震。

  “什麽事實，你說的這一切是什麽意思。”很意外的，風靈竟然會開口。

  姬一然別過頭，風靈正盯著她，堅毅俊美的麵容上有一抹沉凝之色。

  姬一然把前兩日花溪所經曆之事像講故事般說了出來。

  “所以，看那人不像說謊。”

  “住口！”

  “不僅是我一雙眼睛，其他人都是當事人，不信你們也可以問問。”

  “我讓你閉嘴！”千羽一拳打在了城牆上，牆麵一下子凹了一個大洞，距離姬一然的臉隻有幾厘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