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我想問問你們，你們把錢借給王發財了沒？”董永問道。

  董母立刻搖頭：“沒有，我跟你爸總覺得這事情有點邪乎，這錢來得也太容易了些，再說，我跟你爸也沒啥錢，為這，大妞還給你爸急眼了好幾次！”

  董永心頭懸了一天的石頭終於落了地，發自肺腑的呼出一口氣：“謝天謝地，爸、媽，你們太英明了！我真怕你們也在村裏借了錢，然後交給王發財，那咱們家可真要墜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日啦！”

  董大旺還沒來得及說話，二妞先叫喊起來：“小永，什麽十八層地獄？你把話說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

  董永還沒有開口，大妞先大叫道：“那個鑫鑫公司是騙人的，老板都被公安抓起來了，我們放的錢全都打水漂了！嗚嗚——沒法活了！”

  二妞瞬間石化了。

  大妞號啕大哭。

  董大旺的手抖了起來。

  董母常年耷拉的眼皮都張開了。

  天塌地陷，全家的末日。

  ......

  “大姐，二姐，別哭了，你們再哭下去，一會兒村裏人都跑咱家來了。”董永的腦子“嗡嗡”的一陣陣發蒙。

  “小永，說吧，你都知道什麽，全說出來。”董大旺閉上了眼睛，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平時昂著的頭都垂了下來。

  董永把王發財和李水印在十裏八村借錢掙利息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父母，也說出了他最擔心的事。

  “爸，我估計最多兩天，所有的事都會傳到村裏來，大姐和二姐弄不好會......”董永沒有把最擔心的話說出口。

  但大家心裏都明白，即將爆發的事情有多麽的可怕。

  董大旺聽董永說完後，也不吭聲，起身進了裏間。

  一家人發愣，不知道老頭子進裏屋幹啥。

  很快，老頭子從裏屋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雞毛撣子，董永的肝都顫了，趕緊給大妞二妞使眼色。

  二妞知道要出事，“嗷”的一聲，起身就往外跑，幾步就竄到了院門口。

  大妞從小性子就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麵如死灰。

  董母急了，喊道：“快跑，你爸會打死你的！”

  董永一個箭步過去，把大妞拉到自己的身後，毫不畏懼地瞪著父親：“爸，你這是要逼死大姐嗎？”

  董大旺牛蛋眼一瞪：“讓開！要不我連你一塊打！”

  “爸，事情已經出了，你就是把大姐打死也解決不了問題！”董永站在那裏，腰板挺得筆直，猶如一堵牆擋在大妞前麵。

  董大旺已經紅了眼，他猛地舉起了雞毛撣，劈頭蓋腦打了下來......

  米粟的腿都軟了，她腦子一熱，什麽也不顧了，一下撲到董永的身上，把董永撞得連連後退。

  董大旺見米粟突然插了進來，一個激靈驚醒，想收手，可已經來不及了，勢不可擋的雞毛撣子“啪”的打在了米粟的肩背上。

  “啊！”米粟疼的一聲慘叫，人便往地上出溜下去。

  董大旺的雞毛撣子掉到了地上。

  董永嚇壞了，一把抱住米粟，心髒疼得直抽抽：“米粟，米粟，你沒事吧！”

  米粟疼得直嘶哈涼氣，麵無血色。

  “你個大傻子！”董永心疼的罵道。

  董母一把推開董大旺，罵道：“你個老東西，眼睛長屁股上了！”又連忙對董永說道：“快把米粟抱到你屋去，趕緊看看她的傷！”

  董永瞪了父親一眼，抱著米粟一路安慰著，快步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進到房間，隻見趙擁軍躺在沙發邊的地上，呼嚕打的震天響。

  “呀，永哥，他怎麽掉地上了，趕緊把他弄到沙發上，要不然就落下病了！”米粟說道。

  “嗯，等我把你放好再管他。”董永把米粟抱到裏麵的房間，輕輕放到床上，“快點，讓我看看你的傷！”

  現在是夏天，米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這一雞毛撣子下去，董永想想都心疼。

  米粟的肩背火辣辣的疼，她嘴裏吸著涼氣，慢慢轉過了身：“你爸可真夠狠的，這要是打在腦袋上，肯定沒命！他這哪是教訓自己的孩子，他這就是在草菅人命，那眼睛瞪的，好像你們是他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似的，你原來說的我還不相信，現在是真信了！”

  “這算什麽，我們小的時候經常挨打，我爸打起人來，不管是屁股還是腦袋，亂打一氣，我們能跑則跑，跑不了就隻管護著腦袋，每次都是打的渾身是傷，以前我都不敢跟你說！”董永撩起米粟的T恤，隻見肩背上已經鼓起一條紫紅的血棱子，把他心疼的眼圈都紅了。

  要知道，米粟是被她父母捧在手掌心上長大的，何曾舍得摸過一根手指頭，現在卻被自己的公爹打了一雞毛撣子，這要是讓她父母知道了，那還不心疼死。

  “你是男孩子，可大妞和二妞是女孩子，你爸怎麽也舍得下這麽重的手，嘶，你手輕點！”米粟還在自顧自地說著。

  “對不起，米粟，讓你受苦了！以後不許你再這樣，你要讓老公心疼死嗎？”

  “哎呀，你別難受了，我已經不疼了！”

  “少糊弄我，你等一下，我去拿點藥給你抹上。”董永直起腰來。

  “我拿來了。”董母拿著一盒藥膏走了進來，看到米粟肩背上的傷，忍不住罵道：“老東西，下手沒個輕重，看把米粟打的，心疼死我咾！”

  董永想對母親說兩句難聽話，可當著米粟的麵，又覺得不合適。

  他接過母親手裏的藥膏，輕輕地給米粟塗著。

  火辣辣的傷口傳來絲絲涼意，米粟感覺舒服多了。

  “永哥，你給我抹的是什麽東西，涼涼的，感覺不那麽疼了！”

  “是我們當地賣的一種白藥膏，活血化瘀，消炎去疼。小的時候經常挨打，我媽就在家裏備了這種藥膏，效果很好。”董永答道。

  “米粟，你別生你爸的氣，他不是針對你的，我剛才罵了他一頓，他現在老臉都沒地方放了。”董母好言好語地說道。

  米粟趴在床上，沒有回應董母的話。

  董永慢慢把米粟的T恤放下來，董母在邊上幫忙，嘴裏說著：“慢點，睡覺的時候側著身，明早睡醒就不疼了！”

  米粟轉過身來，看著董母說道：“謝謝媽，不過我很生氣，但我不是因為挨這一雞毛撣子，我是生氣爸爸太暴力了，他怎麽可以這樣打人？大姐今天都要崩潰了，他這麽一打，大姐尋了短見怎麽辦？”

  董永跟著說道：“咱們家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我爸都不允許再打人！”

  董母歎了口氣：“小永呀，你爸他已經有好幾年沒動過手啦，可能是年齡大，脾氣改變了些，有時氣極了，也就是罵罵人而已。

  唉！他今天也是氣得不行，這要是擱以前，大妞二妞做出這等事來，你爸能把她倆打得半死，一個星期別想下床！

  今天米粟衝了上去，替大妞二妞擋了一棍子，你爸驚了一下，脾氣硬是給收住了，要不然，咱們家今天晚上那就是天搖地動啊！”

  米粟聽的頭皮發麻，全身涼颼颼的，汗毛全都倒立起來。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大妞二妞董永小時候挨打的場麵。

  董永看到米粟的表情，知道她今天受了驚嚇，便說道：“媽，別說了，讓米粟休息，我們出去吧。”

  “唉，米粟你好好歇著吧。”董母起身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