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堂屋坐定。

  董永看向大妞，大妞點點頭。她的手裏捏著二個藥瓶，一個速效救心丸，一個降壓藥。

  “媽，我爸今天的降壓藥吃了沒有？”董永問道。

  “晚飯的時候就吃了，你問這幹啥？”董母心中有些奇怪。

  “小永，是不是你和米粟遇到什麽難事了？有事你就趕緊說，弄得我現在血壓真要升高了！”董大旺道。

  米粟端了杯水走到董大旺跟前：“爸，主要是後半夜了，怕我們說的事讓你激動，還是再吃一頓降壓藥吧。”

  大妞趕緊把藥送到父親麵前。

  董大旺看了一眼米粟和大妞，皺了皺眉頭，拿起藥放到了嘴裏，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看著董永：“說吧，你爸扛了一輩子的事，沒你們想的那麽慫包。”

  董母的心吊了起來，她先想到的是董永得了重病，可她不敢問出口，隻用驚慌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

  董大旺見老伴用那種眼神看著兒子，心中一格噔，手中的煙袋鍋差點掉在地上。

  二妞沒心沒肺的打著哈欠，不耐煩地說道：“小永，趕緊說，完了睡覺，困死了！”

  董永冷笑道：“二姐，等我說完了你和李水印幹的蠢事，我保你三天睡不著覺。”

  二妞迷迷瞪瞪的看著董永：“小永，你啥意思？李水印闖禍了？”

  董永沒理她，轉向自己的父母：“爸、媽，我下麵說的事，你們聽了肯定受不了，兒子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事情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們全家想辦法解決，你們千萬不要著急。”

  董父董母點了點頭。

  董永又轉向大妞說道：“大姐，我在你家說的事，隻是王發財非法集資的事，還有一件事我沒有給你說，但我不說，你很快也會知道，不如我一次性把事情給你說清楚，你聽了千萬別發瘋，一定要控製好情緒。”

  大妞顫聲道：“兄弟，對我來說，集資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米粟用憐惜的目光看著大妞，心中無聲地歎著氣。

  董永正襟危坐，把目光在全家人的臉上掃了一遍，開始講王發財幹的齷齪事。

  他從王發財一年前開始包養小紅，把掙到的錢大部分都花到了女人身上，講到工程款被小紅全部被卷，現在王發財被工頭們和材料商追著要賬，不知躲到哪裏的事情講完後，全家人都傻了。

  但他沒有把王發財禍禍自己安置費的事講出來，他怕父母真的會當場暈倒，要知道二三十萬對一輩子在土裏刨食吃的父母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一筆巨款。

  董永話音剛落下，董大旺的煙袋鍋就摔到了地上，手拍的桌子“砰砰”響，雙眼赤紅如牛蛋：“真是造孽呀！王發財這個王八蛋，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他這是欺負我老董家沒人咋的？竟在外麵養女人，借了天膽了！

  大妞，你就是個沒出息的糊塗蛋，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了，平時隻聽你咋咋呼呼的，覺得王發財就是你手裏的泥，你想怎麽捏就怎麽捏，現在怎麽樣？不光把你當猴耍，還把你當瞎子，捅出這麽個大窟窿，這是要毀了你的家呀，你、你還有臉在這裏坐著，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米粟被董父罵的話驚呆了，她簡直不敢相信，也沒有見過這麽當老子的，自己的女兒被人欺負了，不想著替女兒出氣，反而責罵自己的女兒，這不是給自己的女兒雪上加霜，往死裏逼嗎！？

  大妞的臉像死人一樣發灰，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坐在那裏就像一具毫無生氣的泥胎。

  米粟趕緊走過去抱住了大妞：“大姐，你要堅強！”她想著董永交代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如果受害方是蘭馨或者小雅，她隻有一句話：“渣男，離！”

  二妞在一旁罵道：“大姐夫太混蛋了，豬狗不如！”

  董永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二妞：“二姐，我二姐夫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明明知道王發財包養了小紅，卻沒有告訴你，而是和王發財一起瞞哄咱家人，他這是助紂為虐！”

  “二妞，馬上給李水印打電話，讓他找到王發財，馬上把人給我帶回來，我要把這兩個混蛋的皮給扒了！氣死我啦，我老董家的臉都讓這兩個畜生給丟盡了！我怎麽生了你們這兩個不爭氣的女兒，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董大旺罵到最後也不忘捎上大妞和二妞。

  “我不活了，我要跟王發財同歸於盡！”大妞瘋了一樣從椅子上猛地跳了起來，拔腿就往外麵跑。

  米粟被大妞突如其來的衝力撞的一屁股摔倒在地，後腦勺磕到了二妞的腿上，疼的她大腦一陣發暈。

  董永顧不上米粟，一個躍起，兩個箭步就到了大妞的身後，從後麵把大妞緊緊抱住，嘴裏急急地喊道：“大姐，想想麥子和小毛，他們怎麽辦？”

  董大旺跳腳罵道：“不要攔她，讓她去死，死了幹淨！”

  “爸，你就少說一句吧！”董永死死抱住拚命掙紮亂跳的大妞，阻止父親繼續說下去。

  “她嚇唬誰呢？還不夠丟人現眼？非要鬧到全村人都知道咱家的醜事她才甘心？混賬東西！”董大旺還在罵著。

  董母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圍著大妞和董永急得來回轉。

  “小永，你放開我，我活不下去了，讓我死了算了！”大妞哭喊著，她被父親的話刺激得瘋狂起來，掙紮的更凶了，眼看著董永就要弄不住她了。

  米粟急了，也不顧自己的頭還在疼，急忙爬起來，照著大妞的臉就是一巴掌：“大姐，你清醒一點！明明是王發財犯了錯，是他對不起你，是他該死，你為什麽要拿他的錯誤懲罰自己？”

  這一巴掌把大妞的哭喊聲一下子打沒了，她不再掙紮，瞬間安靜了下來。

  董父董母還有二妞，全都被米粟的巴掌驚呆了。

  董永趕緊說道：“大姐，米粟說得對，該死的是王發財，你千萬別犯糊塗！”

  二妞趕緊幫著董永把大妞重新按坐在椅子上。

  “二姐，看好大姐！”董永說著鬆開了手。

  大妞“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小永呀，大姐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就讓大姐死了算了！”

  二妞勸道：“大姐，大姐夫吃這一回虧，他以後肯定不敢了，回頭讓咱爸和小永好好幫你出出氣，一家人的日子不是還得過不是？你要為麥子和小毛多想想，昂！”

  大妞冷不防給了二妞一耳光：“你家李水印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王發財包養女人都一年多了，你家水印回來屁都不放一個，跟著王發財一起幹昧良心的事，告訴你，一會兒有你哭的，嗚——嗚——”

  二妞被大妞給打蒙了，不過把她的火氣也給打出來了，“大姐，你講點理不？你家王發財養的女人又不是我家水印給他找的，你憑什麽打我？！”

  “你大姐打你，你就受著，誰讓李水印瞞著這事不說，他要是早點說，那個女人能卷走二百萬？！”董母終於說了一句話。

  “爸、媽，我大姐之所以崩潰，尋死覓活的，並不單單是王發財在外麵養女人的事，還有比這更嚴重的！”董永沉聲說道。

  大妞聽到董永的話，哭聲更高了。

  “你說啥？還有更嚴重的？！”董大旺感覺身上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嘭”地跌坐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