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咒文刻印在靈台上留下的痕跡？”章南仔細觀察慕容明瑞靈台片刻，心中產生了一些猜測。

  用精神觀測到的視野本就是模糊、混沌的，他能夠看到上麵有符文印記已經十分艱難，想要將那些痕跡完完整整翻譯出來，此時根本無法做到。

  沉思片刻，章南退出精神世界，返回現實。

  見章南睜開眼，歐陽櫟立刻迎了上來。她看了一眼兒子，然後急切地望著章南：“先生，明瑞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

  歐陽櫟距離章南很近，他稍微呼吸便能嗅到貴婦人身上的胭脂氣息，稍微偏頭就能看到其頸部的白膩肌膚。

  年輕婦人的氣息，章南這個兩世未經人事的情場菜鳥如何能把持得住，心中“騰”的一下就湧現了許多的火苗。

  他連忙默念曾經學過的清淨觀經文，驅散自己心頭的齷齪念頭。

  我真的不姓曹……待旋念漸漸平息後，章南在內心自我苦笑道。他向後微微退出半步，與歐陽櫟拉開半個身位，才回答對方的問題。

  “世子的病情已無大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隻需安心休養便可恢複如初。”

  “先生真乃世外高人，短暫數天便找到幕後罪魁禍首，幫明瑞驅散體內邪祟。”聽到兒子無事，歐陽櫟終於放下心。她目光望著章南，由衷地稱讚。

  “全靠運氣！”章南微微一笑。

  “先生謙虛了，才華橫溢的人總是謙遜有禮。”歐陽櫟繼續誇讚。

  我真的隻是運氣好……章南內心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如果不是前天看那名小女孩可憐，想將自己手中的食物交給對方，他也不會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八麵鬼嬰。

  不過見歐陽櫟已先入為主，他也不再反駁什麽，隻是謙遜一笑，將所有誇讚囊入其中。

  向歐陽櫟叮囑了慕容明瑞修養期間應該注意的事項後，他向對方辭別，合上臥室的房門，退了出去。

  來到院子，他看到周大管家此時提著一隻木質的盒子在假山旁等著自己。

  見章南出來，周大管家當即快步走了過來，先點頭哈腰問好，隨後將盒子的蓋子打開，露出裏麵明燦燦的銀兩：“先生，這是侯爺給您的酬勞，感謝您仗義出手幫助世子殿下清除體內詛咒！”

  盒子裏放著一百兩的銀錠和九百兩的渭城錢莊的銀票，合計一千兩，比七品總旗六年的俸祿還多。

  “解救世子隻是機緣巧合，請你轉達侯爺，他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些銀兩我隻取一半，作為自己的酬勞。”章南將五百兩銀票放入自己的胸襟裏，而將剩下的退還給周管家。

  慕容越此時派人送來銀兩，一方麵是為了答謝，另外一方麵也是在試探章南的價格。他眼下雖然很缺銀錢，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要聽從永樂候的差遣，為對方從此鞍前馬後。

  所以，銀錢隻取一半，是最好的選擇。

  “侯爺吩咐我無論如何都需要將銀子送到您的手中，否則我便會因辦事不力受到懲罰，還望先生體諒！”周管家一下子慌了神，連忙向他求情。

  章南平靜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告知侯爺，這剩下的五百兩銀子就當是我為新式學堂的創辦而捐贈的善款。你如此回複他便是。”

  說完，他從周大管家身旁經過，沒有停留。

  出了永樂候府，章南坐在馬車上，伸手從自己的衣襟裏將封印商人秦明魂體的“養魂牌”取出來，放在自己掌心。

  永樂候剛才看到的“八麵鬼嬰”其實是他用真氣催動商人秦明的魂體和真正的八麵鬼嬰留下來的靈體，將其合二為一，並配合清淨觀的一些障眼法而製造出的幻象。若是永樂候或者對方身旁的忠伯稍加懂得道門術法，便能看破他的把戲。不過好在那二人對道門知之甚少，讓章南得以瞞天過海。

  商人從“養魂牌”出來時整個身軀都瑟瑟發抖，它剛才一直害怕章南會為了報酬，將自己在永樂候麵前斬草除根，以討好永樂候。

  “我已經完成自己的諾言，你的妻兒子女在未來會過上相當不錯的生活。但所有的饋贈都有價格，我需要你進入玉牌中充當我的靈物，直至我找到下一個鬼怪的魂體，便會替換你，將你釋放出來。”章南目光平靜地看著這名商人說道。

  商人聞言身軀一顫，曾被八麵鬼嬰囚禁多年，險些自我意識不保，它自然知道被人當做靈物封印起來，自己的生死就全權掌握在對方手中。

  但麵對章南，它此處除了服從外，沒有第二個選擇。對方抹除八麵鬼嬰的意識時，毫不留情。它知道自己如若不從，八麵鬼嬰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商人沒有任何猶豫，魂體主動飄入“養魂牌”中，用行動向章南表示自己的意思。

  章南輕微點頭，表示讚許。他將“養魂牌”放入自己的胸襟，開始用真氣溫養這塊玉牌。

  馬車在南二街巷口停下後，章南步行回到家中。

  李茵茵此時正好從靜室裏出來。看到章南時，少女麵若含春，興高采烈地走了過來，對章南說道：“夫君，我能用真氣斬斷枝蔓了。”

  說話的時候，她手作劍指，隔著虛空對著一旁的桂樹遙遙一點，隨即“噗”的一聲悶響，一根纖細的桂枝便隨風墜落下來。

  真氣凝練至實質，達到能夠外放的程度，這是正式踏足三品武者的標誌。

  章南雖然很早就知道李茵茵天賦異稟，可真的見她隻用了一月有餘，便從毫無真氣的程度進階為三品武者，仍舊腦袋一懵，感覺自己的認知都被顛覆了。

  這大概是歐皇玩家和一般玩家的區別吧……章南在內心微微吐槽，隨後麵含喜意，望著女孩道：“祝賀我家茵茵成為高手，我送一樣東西給你吧！”

  說著，他將封印有八麵鬼嬰的“養魂牌”拿出來，然後用一根纖細的絲線從中穿過，將其戴在李茵茵的頸部。

  “養魂牌”大小與雀牌相差無幾，厚度卻僅為雀牌的六分之一，十分小巧精薄。佩戴在女孩如瓊脂玉膏般的胸口，讓她猶如降落凡塵的仙子，格外清麗動人。

  女孩伸手將懸於心口的“養魂牌”拿起來，手指仔細在上麵的潔白猴臉上摩挲幾下，頓時感到一股清涼之氣襲來，為她驅散不少秋日的悶熱。

  “謝謝夫君。”女孩如一隻輕盈的小鳥在章南麵前轉動數圈，然後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你沒有防禦性的物品，這隻玉牌你記得時常用真氣溫養，在危急關頭可以護住你的靈台，守住你的心神。”章南說道，隨後將溫養“養魂牌”的竅門一一告知李茵茵。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李茵茵去廚房準備晚餐，而章南則對著即將落下的夕陽，開始自己的修行。

  ……

  ……

  渭城，黑水碼頭，背街小巷。

  楊蓉剛剛進入織造局的鋪麵，便被負責管理工人的周管家喊了過去。楊蓉隨對方進入大廳，心中有些忐忑，她可是聽聞這位周管家在碼頭上極為嚴厲，任何做工出錯的人都會遭到他無情地斥責和鞭笞。

  “你什麽時候進的織造局？”但出乎楊蓉意料的是，周管家問了她一個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回周大爺的話，上個月剛剛進來的。”楊蓉低下自己的頭，回答道。

  “之前在絲綢坊裏做了多久？都會哪些手藝？新型的織機會使用嗎？”周管家又問道。

  “做了五年，紗線的紡製、胚布的織造和染色都會一點，新機子也用的比較熟。”楊蓉答道，心底卻無比疑惑，周管家問這事做什麽。

  “侯爺要開辦一個學堂，教一些年輕的女子做紡紗的活計，你去擔任她們的先生，教她們如何使用新織機。工錢按一月三貫大錢算，做得好了，你女兒也能免費進入學堂裏學習。”周管家說道。

  楊蓉愣在原地，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女師傅可以上學堂教課的，自己居然要被派到學堂去。

  “這是預先支付你的半個月工錢，你去給自己買上一身合適的衣服，三天後就去新學堂報到。侯爺和另外一位貴客，到時會視察學堂。”周管家將一貫銅錢放到楊蓉的麵前，隨後背著手離開。

  楊蓉仿佛沉浸在睡夢中一樣，恍惚了很久，等回過神看到擺在自己麵前的銅錢時，她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

  她將一貫銅錢塞進懷裏，一路上小心警惕地看著周圍，直至回到自己搭建在富貴人家後牆邊上的棚戶裏，這才放下心來。

  “娘親，這藥好苦！”

  楊蓉剛剛將銀錢塞入自己的櫃子裏，之前章南曾見過的瘦黑小女孩便從外麵進來，端著一個比自己頭還要大的罐子，臉皺的像個苦瓜。

  “香蓉乖，將藥喝掉，等過上幾天，我們就能離開這裏，住上磚瓦房子，還能吃上甜點。”楊蓉安慰自己的女兒，手伸到胸中，摸了摸裏麵的銅錢，心思陷入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