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爆眼球的話語像鼓槌一樣直擊而來，強烈的震蕩感從表皮直擊五髒。

  吳達震驚到差點沒能穩住雙腿。

  好在遇到的事情多了，他一早學會維持表麵的處變不驚，同時迅速思考。

  這個時候若是用驚奇的眼神看鍾靈，一定會讓她受傷。

  他應該跟她站在一邊。無論事實如何，沒有原則的維護才能讓鍾靈擺脫目前的窘境。

  於是，下一秒，吳達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狠狠拽開小妹的手，讓她跟鍾靈保持距離。

  “胡說什麽，你喝醉了吧？”

  黃胖子用看動物的眼神去看鍾靈，眼中的戲謔哪怕是夾縫之中也表現出了強烈的存在感。

  “吳達，你女朋友真是跟小妹一樣……”

  “胡說什麽！”吳達迅速打斷了他的話。

  本意是要積極否定不可理的懷疑，情急之下竟然有所疏漏——自己如此著急，倒好像是心虛的表現？

  果然，黃胖子露出的笑容意味更深了。之前看鍾靈的眼神還有所忌憚，現在可以說是全無尊重可言，好像恨不得用自己的腫眼睛看穿她的衣裝似的。

  “算了，今晚我還有事。年紀大了牙口不大好。就喜歡挑點軟的吃。”

  說著話，豪不在意眾人目光，黃胖子用油膩膩的手掐了把小妹的紅臉蛋。

  人走後，場麵一時安靜的尷尬。

  吳達心裏千頭萬緒，到現在都沒勇氣去看鍾靈的眼睛。

  圍觀全程的大媽們臉色也個頂個的精彩，已然掌握了看戲的精髓所在。

  吳達依稀聽到她們的低聲議論，好像是提到鍾靈每每都是傍晚出門，清晨才回來的事情。

  也是，作為多年鄰居，這點事很快就能被人知道。

  小妹的話雖然有醉酒胡言亂語的成分在裏麵，可吳達的疑惑好像發了芽：究竟是什麽工作，需要晚上去做呢？

  “我們走吧，回去。”驟然開口說話，鍾靈的聲音好似琴弦，微微顫抖。

  吳達聽了很揪心。

  現在她心裏一定也很不好受吧？

  暗地裏口水大媽朝智囊團打了個眼色，幾個老家夥紛紛跟上。

  過程中，走在鍾靈身邊的吳達能夠明顯感覺到她腳步在打飄，趕緊裝作不經意地挽手攙扶。鍾靈衝他微微點頭，算作感謝。

  爬上五樓，口水大媽們站在門口不動。

  鍾靈想起來還有正事，隨即行動起來，要去敲對麵李奶奶的門。

  “唉，你別動。”

  將手停住，鍾靈不明就裏地看著阻止她的口水大媽。

  “貓不可能跑到張奶奶家，你想想，張奶奶什麽人啊。看麵相就知道不怎麽喜歡小動物，一定會給攆出來的。而且她年紀一大把，哪裏知道我那是什麽貓，值不值錢哦。”

  別說鍾靈，就是吳達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忍著氣，好脾氣的鍾靈還能微笑以對地同她解釋：“羅姨，您放心，我們家境尚可，絕不會因為一隻貓就昧了良心。”

  作為多年鄰居，找上門之初，口水大媽還能維持麵子上的和諧，如今不知是“智囊團”裏哪個人慫恿，竟然出其不意亮出獠牙。

  “哼，什麽叫家境尚可。我年紀大了，你們小年輕的觀念不清楚。可以我幾十年的積累來看，家境也包括家教。沒家教再好的經濟條件也做不了障眼法！”

  之前的裝腔作勢都是鋪墊，現如今竟然直接亮出了絕招，殺了鍾靈一個措手不及。

  她氣得美目含怒，嘴唇褪了顏色，變得蒼白。

  趁著鍾靈沒亮招式，口水大媽繼續窮追猛打，“之前就懷疑你不幹淨了，剛小姑娘說的話我們可一字不落都聽進去了。找貓是借口，我們就想看看你家是不是有什麽不幹不淨的，早發現早舉報，你也好趁早滾蛋，省得帶壞小區裏麵的孩子！”

  “對，你一個單身母親，住這麽好的房子，你錢哪兒來的？好幾次都發現你總是半夜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早晨才回來。你說說，是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去了？”

  “不會是真去陪男人睡覺了吧？”

  惡言是匕首，處於巨大的漩渦中心，虛弱的鍾靈幾欲昏倒。

  她眼底的淚霧下，冤屈像城牆，拱衛著可憐的自尊心。

  口水集中噴濺時，吳達再一次站了出來，將鍾靈護在身後。不忍她獨自承受誤解、謾罵。

  “我是她男朋友，最了解他，鍾靈沒你們說的那麽不堪！她清清白白，樂於助人，為人友善。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

  一番話說下來像脫了水。不過是為了在聲音上壓過這幫常年在廣場混跡的老大媽，也是因為……心虛。

  沒錯，他心虛。

  雖然感情上願意相信鍾靈。可理智上來說，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吳達拿不準，鍾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妹的話像金箍，光是想起來頭都要炸開了。

  “啊呸！”

  口水大媽再次發揮她的特長，口水噴濺的射程足以載入吉尼斯。有過前車之鑒，吳達拉著鍾靈匆忙避讓。

  智囊團們七嘴八舌，猶如揚起鬥誌的鴨群，嘴真是個頂個的髒。

  作為鴨群先鋒，口水大媽將腰挺得更值了。

  “我信你的邪，她要真像你說的那樣，為什麽不讓我們上樓看看。是不是招男人回家睡覺，我們上去看一眼就知道了，何必叭叭的說些廢話。你們兩個，心裏結著鬼胎。鍾靈要是小姐，你就是小姐養的小白臉！”

  一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白牆上的蛛網都好險沒給震下來。

  極力掩飾的心虛麵對謾罵，飛快消弭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火山似噴發的怒火。

  將鍾靈護在身後，吳達回嗆：“你想上去就上去，我家是公園嗎？你想去公墓裏躺著，沒人攔你們，我家不行！看你們這麽大年紀了，心是在臭水溝裏滾過的嗎？看誰都不幹不淨，那就是你們的問題！口氣這麽臭，晚上吃屎啦！”

  沒料到吳達火力不弱，打得她們一身篩子。

  口水大媽氣得咬牙切齒，肥大的兩腮肉抖個不停。

  “小兔崽子，我撕爛你的臭嘴！”

  吳達錯估了戰況，起初是萬萬沒想到她們會動武。

  於是，眼睜睜看著量級遠在自己之上的六個大媽象群似的湧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