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吳達都直白了說這種話了，稍微識點趣的，肯定會就此打住。

  黃胖子轉了轉細縫下的眼睛，過度飽滿腫脹的兩腮肉讓他看起來像是案上祭祀先祖的肥豬頭。

  “我等人，實在無聊。小吳，你幹什麽去？我陪你。”

  吳達沒應聲，鍾靈已經走到了眼前，第二眼才注意到他身後多了個人，露骨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麽直白的表達內心的欲望了。

  “吳達，小姑娘人沒事吧，精神狀態好點了嗎？”

  將水接過，吳達擰開，轉身才發現口水都快流出來的黃胖子，因為興奮腦門紅漲，夾縫中求存的眼睛意外突破限製，閃爍的淫光刷足了存在感。

  他的表情，別說是鍾靈，就算是身為男人的吳達看在眼裏，都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厭惡。

  “你怎麽還不走？”吳達的語氣很不快。

  黃胖子可能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將滑到臂彎的皮包又往上夾了夾，越過吳達去，熱情地朝鍾靈伸出手，“你好，黃建業，吳達的老朋友了，你也是吳達的朋友？四舍五入，那我們也是朋友。”

  吳達被黃胖子的無恥驚到了。

  鍾靈有些不知所措，她到現在都還不大清楚情況，為了給吳達麵子，隻能勉強將手伸出去。

  眼看黃胖子馬上就要得逞，緊緊握住美人的柔荑無所顧忌的揩一把油。

  沒成想，關鍵時刻卻被吳達橫插一杠，截住鍾靈停在半空的手，緊緊攥住。

  “黃老板，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鍾靈。”

  就好像嗓子眼兒裏堵了個核桃，黃胖子驚詫地來回看看兩人，“你小子這是騙我呢？”

  意思是我根本不可能交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吳達冷笑，將鍾靈的手攥得更緊了，“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女朋友，絕對是真材實料，沒有一點摻假成分。”

  關於打配合，鍾靈銜接的時候可以說天衣無縫，隨即展露出羞澀笑容，歪著頭往吳達肩膀上靠，“幸會啊，黃老板。”

  黃胖子的表情就好像無意間咬了口檸檬，酸味驟然在口齒間爆炸式傳播，他嫉妒的臉都歪了。

  嘴上囁喏著：“沒想到，真有你的，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積壓了一天的情緒好比無序壘起來的貨物，原本意圖繼續加碼的黃胖子，卻導致不穩固的結構轟然傾塌，自己也成了受害者。

  初嚐快意，稱心的感覺就像是駕馬飛馳，有所貪圖的吳達一心向前，幹脆將鍾靈攬在懷中，笑說：“今天劉海燕給我打電話，說你們馬上要舉辦婚禮，忘了跟你說恭喜。”

  當即，黃胖子的臉都綠了，“劉海燕主動給你打的電話？”

  “對啊，我們還回憶了一下美好的過去，邀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

  這下子，黃胖子也不說話，挎著的包掉到手腕處都沒個察覺。黑暗裏，吳達看到他的麵部神經失調似的，不住抽搐，一口惡氣登時得到了疏解。

  劉海燕，你活該！

  是你的所言所行，親手毀了我對你最後一點憐愛。

  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大媽們的鬧哄聲中，吳達清楚聽到，氣急敗壞的黃胖子罵了句娘。

  那邊，物業小高給了一個相對完美的解決方案，口水大媽們乘興而歸，主題再次回到了那隻走失的藍貓身上。

  “鍾靈，物業監控今晚看不了，你就讓我們上去看一眼又怎麽了。我是真的著急，真要是把貓丟了，可就把我女兒的心意給辜負了啊。”

  “羅姨，我想起來了，上次我晾曬在陽台的衣服不見了，也去物業查了監控，那時候就發現，架在對麵樓的監控是反的，你看黑點像是爬進了我家，其實有可能是對門張奶奶家。要不然，我陪你們去一趟？”

  一提張奶奶，口水大媽露出忌憚之色。

  身後的智囊團立刻湊上前，嘀嘀咕咕地給她出主意。

  吳達偏頭時，恰好看到鍾靈不經意間露出的笑容，心底對她使的軟刀子忍不住叫好。

  對門張奶奶說話陰陽怪氣，怕是平時跟鄰居們相處的都不怎麽樣，尤其是口水大媽這種事多的，說不定已經挨過收拾了。

  大媽們還在商討對策，馬紮上的小姑娘忽然從喉嚨裏發出吐水似的雜音。

  擔心之下，鍾靈鬆開吳達的手，去看情況，“你沒事吧。現在感覺怎麽樣。”

  對方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迷迷糊糊地看周圍的情況，咧嘴露出無意識的笑容，看來情況並沒有好轉。

  也不知道她晚上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

  被聲音吸引的黃胖子終於回神，視線定格在女孩身上，發出驚喜的聲音：“小妹，原來你在這兒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吳達挺意外：原來黃胖子跟小姑娘認識。

  忽然直覺不太妙，能跟黃建業這種色中餓鬼認識，那小姑娘她……

  企圖找回場子，黃胖子樂顛顛上前，將“小妹”從馬紮上扶起來，一隻手不老實地在人家後腰上摸來摸去，眼看就要落到屁股上去了。

  吳達第一反應是阻止，畢竟究竟認不認識，僅憑黃胖子一張嘴不足以讓人信服。萬一對方酒醒之後，察覺自己吃虧了怎麽辦？

  可小姑娘稚氣的表情隻是稍作停頓，天真的笑容很快重新爬了回去。

  “黃建業，你個死胖子，說好一晚兩千，一分都不許少，先轉賬！”

  頓時，周圍鴉雀無聲。

  吳達受到了衝擊。

  醉酒的小姑娘看起來年歲不大，有沒有到二十歲都有待商榷，竟然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雖然替她心疼，可這是他人的選擇，外人無權幹涉。

  急色的黃胖子很快轉了賬，扶上小妹就要走。

  見吳達還站在前麵，洋洋得意飛上了被自身肥肉填充的高眉骨，“吳達，你讓開，別耽誤哥今晚的好事。”

  見小妹沒有反抗的意思，像塊毫無生氣的豬肉一樣耷拉在黃胖子身上，無奈的吳達隻能讓開位置。

  沒想到，突變發生在小妹與鍾靈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忽然好想詐屍一樣，攥住鍾靈手腕，哭喪著臉說：“姐妹，還是你命好。能脫離這該死的下賤行當。不像我，還要靠陪男人睡覺活著。是我該死，明知是泥潭卻非伸腳往裏邁，陷進去出不來了……！”

  小妹悲愴的笑聲像夢魘，為濃重的夜色又添一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