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中蝶 初入百花城
作者:素陌      更新:2020-05-15 21:07      字數:3656
  “對,接著全身的源氣都調動到心髒這裏。”

  季笙閉目凝神,按照小心說的話做,瞬間感覺到渾身的力氣被小心抽走,在小心那裏流轉一圈,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但是似乎沒有原先那般充沛了。

  “正常的蟲師修煉,就是照我說的這樣用源氣一次一次衝蕩寄生在身體各個部位的蟲,讓源氣喂養蟲,同時借用這種方法跟蟲建立一種越來越密切的聯係,得到蟲的反饋。”

  “這種方法的好處就是可以讓源氣凝練,精純度更高,同時和蟲的同調趨向一致,沒什麽壞處,就是慢一些,但是紮實。”

  “那有沒有快一些的方法?”季笙問。

  “有,就像那個黑袍似的,觸碰禁忌。”

  季笙聽後便不再說話了,專心致誌調動起源氣衝蕩心髒。按照小心的說法,自己這種情況前無古人,因為小心的存在,凡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蟲都會被小心的氣息壓製,如果想要用蟲的能力隻能讓小心吞噬蟲,自己再用小心的能力。

  好處就是自己隻需要用源氣衝蕩心髒一個位置就行,不用像其他蟲師那樣,需要用源氣分別衝蕩許多位置,相比之下省了許多時間,相當於自己隻需要養一隻蟲就可以獲得多隻蟲的能力,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壞處就是這隻蟲脾氣有些暴躁。

  小心見他不說話,也沒有辦法接著臭他,說道:“雖然你才成為蟲師不久,可是跟那個什麽崔師傅學的氣凝術顯然相當不錯,現在大概有了一足中遊水準,接著這樣修煉,等到到達上遊水準就會感覺有蛻皮的跡象了,再接著修煉到蛻皮,就可以正式成為二足蟲師了,嗯,也就是傻丫頭那個樣子。”

  季笙皺眉,問道什麽叫蛻皮。

  “每一足水準裏麵,可以分成上中下遊三個階段,快要升足的時候,會有一隻與你本人足數相當的蟲蛻皮,比如傻丫頭二足升三足,就會有一隻二足蟲蛻皮,具體的蛻皮情況要根據蟲來判斷,拿劍蟲來說,就是劍蟲寄生的手臂位置,會出現金屬般的光澤蟲蛻,不能靈活動彈,等那個時候就要用源氣持續衝蕩,隻有等金屬蟲蛻剝落,才算好了,也就可以成功升足。所以說每一足的蛻皮是一次難關,蟲師這個時候的實力都會有不同程度的折損,害怕外界攻擊,但是撐過了就是廣闊天地。”

  “三六九足會結繭成為本源蟲,除此之外每一足都是蛻皮,因為有同足蟲這個條件限製,所以實際情況並不像我說起來這麽簡單。高足的同足蟲不單威力強大,也會反過來幫助蟲師提高修煉速度,正是因為高足蟲少,所以有些蟲師足數夠高,卻因為沒有一隻匹配自身足數的蟲,自身足數不能提升,一停就是十年、數十年甚至一輩子。”

  “一步慢步步慢,你早早意識到這個問題說明你腦子還算可以。”小心老氣橫秋地下結論道。

  季笙心中一凜,這才知道為什麽當初在捉蟲地有那麽多人為了高足蟲不擇手段甚至互相殘殺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我不殺你我就會被你殺,我隻能為了變得更加強大而殺人,可強大卻永遠沒個頭,所以這件事永遠沒有一個止境。

  世界上這種優勝劣汰的法則似乎給“謀財害命”戴上一個順理成章的帽子,無數人冠冕堂皇地做著有愧於自己良心的事,然後安慰自己不要緊不要緊,別人也這樣。

  季笙內心深處不喜歡這些,很有抵觸。他覺得大家一起和和氣氣的最好,像小鎮那樣,平時互幫互助,偶爾有吵架,卻也很快就會和解,可他也知道這不可能。曆史上無數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他,權位,力量,對人類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幾乎沒有人可以抗拒,連他自己也沒有自信能在這兩種東西麵前堅定本心。

  他總覺得不好,可是該如何做,他又不知道。

  季笙緩緩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心裏忽然沉了下去。

  小心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可對於心髒的感知卻比他本人更清晰,“放心,有哥幫你,自然不會陷入那種窘境,但是你自己的努力是必不可少的,以後晚上少睡些,多花些時間修煉。不得不說,這感覺根推拿似的,舒服極了。”

  說完小心舒服地哼哼幾聲,季笙點點頭,一副心思還沉浸在剛剛的氛圍中,抬眼就看見花山衣和東方那月推門進來了。

  三人從村子離開後翻過連綿群山,夜夜露宿野外,花山衣雖然從小在蜜罐裏長大,但是一心想要行俠仗義的她並不在乎這些,上山打獵下河捉鱉,身為蟲師的三人在野外生活根本不成問題。

  隻是東方那月的體質怪異,季笙二人可以進食補充體力,他卻隻能在一邊幹看著,花山衣也勸他吃了幾口,結果怎麽吃的他又給原樣吐了出來,當中有個鱉蛋,吐出來的時候光溜兒圓,把紅衣姑娘驚呆了。

  最後紅衣姑娘把他拎到一邊飽以老拳,那月慘叫連連,不多會兒就神清氣爽地回來了。正印證了花山衣出發前對他說的那句話——跟著本姑娘混有拳吃。

  接著在山間走了幾日,眼前一闊走上了大道,順著大道又走了幾天,很幸運地搭上一次行商車隊,坐了幾日馬車,三人終於與那傳聞中“花開滿城天上人間”的隱州百花城近在咫尺。

  此時季笙看著兩人的臉色不對,心中了然,接著花山衣遞過來一張紙,上麵寫著三個字,別回家。

  一路上走來經過的幾個驛站,甚至是臨著路邊的茶水攤兒,花山衣在季笙的建議下試探地向掌櫃或者夥計說出自己的名字,結果無一例外,幾人都收到了一張受人轉交的紙。

  季笙從包袱裏掏出來一張一張疊在一起,筆跡相似,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這可有些意思了,他一手托腮沉思。

  原本還想讓花山衣放棄回家念頭來著,可離著百花城越近,這收到紙的頻率越頻繁,之前還有個開朗的小二看見一身紅衣的花山衣就走上來直問姑娘芳名,弄得小心莫名上火,攛掇著季笙找個沒人的地兒收拾他一頓。嚷嚷著沒看白菜邊兒上還有豬守著嗎,真是太沒眼力見兒了。

  季笙當時沒理它,但是現在想想,這一路來,花哥哥的警告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季笙都懷疑花哥哥是不是藏在暗處先三人一步,一路留下無數的警告。按小心的話說這收到的紙都夠去好幾趟茅廁了。

  花山衣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那月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季笙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哥哥要是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那花家現在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麽大麻煩,你還回去嗎?”

  花山衣看著他點點頭,目光堅定。

  第二天。

  沿著青石鋪就的大道一路前行,隔著很遠就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不是林間的那種樹木清香,而是花朵的那種甜香。

  香氣並不濃鬱,卻很清晰,季笙和那月用驚奇的目光看向花山衣,後者得意地衝二人笑了笑。

  “當當當,”紅衣姑娘滿臉笑意,遮住二人眼睛的手忽然一撤,“歡迎來到百花城!”

  一座好似鮮花築起的城池出現在二人麵前。

  三四丈高的城牆上種滿了鮮花,姹紫嫣紅,嬌嫩飽滿,鮮花配綠葉,順著城牆遠遠盛開,各種顏色的花交錯在一起也並不顯得雜亂,反而讓人看著心情愉悅。

  在別處嚴肅的城門也被鮮花攢簇的拱門所替代,走在綠茵茵的通道,三人頭頂都是繁星般的花朵。那月驚掉了下巴,心道這還隻是城門而已。

  花山衣原本極其紮人眼的一身紅裙在這裏反而像是遊魚進入大海一樣巧妙地融了進去,她咧著嘴開心地笑,甩著手就打算往裏走。

  季笙急忙拉住她,她明白了季笙的意思,卻擺擺手道:“不要緊,整個城都跟我家後花園似的,在這兒沒人敢動我。”然後大步流星地進門而去。

  季笙和那月對視一眼,跟在後麵亦步亦趨,不知怎麽突然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守門的人一身墨綠色衣服,整整齊齊靠著牆根站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這裏還站著一排人,見到花山衣後突然詫異一聲,一人站出道:“小姐?!您回來了?”

  花山衣“嗯”了一聲,腳下不停,那人對著花山衣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飛奔而去,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這是去報信了,二叔在城裏眼線眾多,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應該就知道了我們要回來的消息,他們不敢動我,但是說不定會對你們動手,一會兒你們跟緊了我,千萬別亂跑。”花山衣解釋道。

  “怎麽還會動手?為什麽動手?”那月問。

  “不知道,如果二叔真的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肯定不想讓我回來摻和,說不定就會把你們兩個當作我的幫手了,然後把你們解決,剩下我一個,隨便找些理由搪塞我,就對他構不成威脅了。”花山衣信誓旦旦,顯然是多年與二叔抗爭,已經得出經驗了。

  季笙聽得明白,如果真是這種情況的話,他與那月二人,可以算得上這次花山衣回花家的殺手鐧,要在表麵上花山衣對付二叔的同時,兩人私下行動,這才能做到攻其不備。

  他歎了口氣,已經覺得前路坎坷。

  “那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那月委屈道。

  “你不就是幫手嗎,”花山衣斜了他一眼,“再說你還怕人家打你嗎?”

  “疼啊可是。”

  季笙在一旁笑,說話間三人走過長長的門洞,眼前一亮,他明白了為什麽這裏叫百花城。

  大片大片的鮮花在任何可能或是不可能的地方盛開,所有的屋舍高樓都埋在花叢中,家家戶戶都種花養花,也不知是花在城裏,還是城在花叢中。

  繁花似錦根本不足以形容其魅力一二。

  季笙張大嘴一路走過,發現自己隻能認出其中極少數的花,更多的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位於城中東南的一座高樓上,一個衣衫雪白鞋襪雪白甚至膚色都雪白的容貌年輕的人,躺在高高的屋簷上打了個嗬欠,一身憊懶之氣,坐起身望向三人,揉著眼睛笑道:“終於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