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傑克，進來吧。”老爹發了話。

  安妮笑嘻嘻地走進去坐在老爹的下首，楊天則繼續扮演一個軟飯王子的角色，坐在安妮的身邊。

  按理說安妮坐在這裏都有些突兀，楊天就更不合規矩，其實像布萊恩家族這樣的組織隻會比正常的公司更講究等級製度和規矩。

  安妮畢竟是布萊恩老爹的孫女，大家容許她坐在這裏或許會看老爹的麵子，但楊天又算哪根蔥？

  “我也好久沒來公司了，今天召集大家是要宣布一件事情。”老爹點燃一支雪茄開了場。

  大家看著安妮和楊天在一旁，心裏也大概有數了。

  “我讓安妮出去學習了幾年，也投資、管理了一些企業。我們布萊恩集團既然要走現代企業的路線，就要越來越規範起來，免得調查局那邊總找麻煩。安妮在東京本來就是在投行裏做風險控製的，現在也該回來幫家族做些事情了。”

  老爹沒有征求大家意見，而是直接甩出了一個決定。

  “老爹，怎麽規範啊？我們的生意再怎麽規範也是地下的。”說話的是斯通，他雖然是笑著說，但言語神態中多少流露出一些不滿。

  斯通是布萊恩家族的第三號人物，所有的賭場生意、洗錢生意、走私生意都在他的手裏，算是家族內最大的實力派。

  老伍德也跟著說話了。資料裏顯示老伍德一向與斯通不太對付，他是家族內的第五號人物，負責的是軍械貿易和違禁品貿易，走的時候大宗生意，偶爾跟斯通有些交集，兩人常有紛爭。

  “就是，我和斯通哪一樣生意拿得上台麵，規範？規範就別做了。”

  “也不能這麽說……”中間一個坐得端端正正的中年人說道，“我們現在目標大了，不能再像以前搶地盤的階段了，還是要謹慎些，該回避的地方還是要回避一下。”

  “就是就是……”旁邊一個發福的大肚腩也附和道。

  “漢克斯、克拉克，你們現在做的都是合法生意當然這麽說了，別忘了你們當初的資金是從哪兒來的，現在就要撇幹淨了？”老伍德一臉不滿地懟了回來。

  漢克斯和克拉克原本是家族內的第一號和第二號人物，但現在他們身上已經絲毫看不到地下世界的痕跡，就像兩個普通的商人一樣，笑得一臉和氣。

  安妮沒打算讓他們爭論下去，清脆的嗓音一響，大家便看了過來。

  “規避風險也不是想象的那麽難，查爾斯這邊不就做得很好嗎？他的生意原本是風險最大的，但現在也是最幹淨的。”

  查爾斯長著一張長臉，樣子特別好記。查爾斯顯得很低調，一直“嗬嗬嗬”地笑著。

  “安妮過獎了，我就是盡力而為吧。”

  查爾斯是家族的第四號人物，他管的原本都是殺手組織、盜竊組織等等，但後來他用外圍委托公司的形式，將生意與布萊恩家族拉開了距離，至少調查局從證據鏈上牽扯不到他。

  他的生意額不算大，但手下掌握著大量武裝和人手，是最不容小覷的。甚至包括楊天所在的植夢圈都直接或者間接跟他有關，因為他是大部分委托公司的金主。

  因此先知和裏奧出現在他身後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讚成安妮的說法，隻要想辦法總是可以規範起來的。”一直沒說話的“法官”史蒂夫也開口了。

  他在家族內排名最後，而且不分管具體業務，算是老爹手裏的一把刀，大家懼怕的是他的狠勁。

  “安妮，你想怎麽規範？”老伍德問道。

  “我剛回來，對各位的生意還不了解情況。”安妮撩了撩耳邊的頭發，一臉輕鬆地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先到各位的生意裏摸摸情況吧。”

  大家顯然對她“摸摸情況”的表達不是很理解。

  安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布萊恩家族也已經企業化運作好些年了，我相信具體生意細節上大家還是挺小心的，要不然反黑組早就上門了。可做生意最終是為了賺錢，手下即便再小心，最後還是會在錢上體現出來，如果調查局順著錢的方向調查過來，損失就慘重了。我在投行做風控也是跟錢打交道，所以我應該會從查賬開始吧。”

  “查賬？”好幾個人都驚呼起來，不過聲音有高有低。他們突然又收住聲音偷偷看了看老爹，老爹全程沒說話，一直眯著眼睛。

  查賬是個很不客氣的做法，而且很不給麵子。

  漢克斯和克拉克兩個現在做合法生意的人隻是有些意外，安妮這個空降過來的人竟然出手這麽不客氣。他們畢竟是正當生意，公司審計也是經常的事，他們倒是未必怕查賬。

  斯通和老伍德就不同了，他們大部分的生意本身就跟錢有關係，查賬還不僅僅是關係到賬目的問題，而是查賬這個舉動本身就介入到他們的業務中來了。

  查爾斯就無動於衷，他雖然也經手錢但核心資源卻是地下世界的人力資源，查賬對他影響不大。

  “怎麽？你們經不起查嗎？”史蒂夫突然開口，這句話就說得很重。

  他又沒有具體業務，查賬也查不到他身上，他本來就是一把刀，這時候當然要起到震懾作用

  楊天突然很懷疑，弗蘭克的計劃是不是過於天真了。

  老爹雖然很信任和器重史蒂夫，給了他很大權力，似乎整個家族的人都受到他的監管。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解讀似乎又有不同的意思，也可以說是老爹從來沒有信任他，因為老爹沒有給他任何一塊核心業務。

  不過作為一個臥底，能在布萊恩家族走到這個層級也是不容易了。

  他這個角色有點尷尬，老爹在的時候他是一把刀，老爹要是真的退了，史蒂夫真的能掌管整個地下世界嗎？

  所以，弗蘭克才想到動用植夢這樣的非常規手段來達成目的。

  “查吧，查吧。”斯通和老伍德紛紛表態，隻是有些不情願和不耐煩而已。

  “哦……還有一件事。”安妮轉過頭與老爹交換了一下眼神，“我覺得家族的有些生意也要升級一下，有些相對低端的生意不如放棄，升級成一些附加值比較高的生意。”

  “什麽生意？”老爹問道。

  “我們這麽大的集團了下麵到現在還有盜竊的生意，似乎跟我們現在的定位有些不相符。”安妮笑了笑。

  查爾斯的臉一下子變了，安妮這句話直接插手到他的生意裏來了。

  “安妮小姐，這些盜竊集團都在外圍，而且也不從來不做小生意，怎麽就低端了？這些團隊當年都是跟著我們一路拚過來的，我們也不能拋棄他們吧。我倒要聽聽你說的高端生意是什麽樣的？”

  安妮還真說了起來：“既然是偷，那就偷大點。我這次把傑克叫回來就是這個目的，他以前在東京一個商業情報公司工作，一條消息、一個配方就是上千萬美元。這樣的生意我們布萊恩怎麽不做呢？”

  “啊？做……能做是最好了，可是我們對這個領域不熟悉啊。”查爾斯手上的那些小的盜竊集團其實是個丟掉可惜、留著也麻煩的業務，他的目的是手上籠絡住形形色色的人手，所以還一直留著。

  “傑克，你來把這一塊生意做起來吧。”老爹突然開口把事情就這麽定了。

  楊天心中暗笑，他哪做過什麽商業情報公司？安妮和老爹的配合還打得挺好，他決定再添把火。

  “其實這個生意在約克做還更有優勢。我們東京的那家商業情報公司也在升級業務，傳統的方式效率太低下了。他們高價從約克請了植夢師回去，利用植夢獲取商業情報機密，這樣的方式既快速又安全。約克是植夢師最集中的地方，做起這種生意不是應該更加得心應手嗎？”

  楊天一說到植夢師的時候，查爾斯、裏奧和先知臉上明顯地跳動了一下，裏奧和先知本來就躲在查爾斯身後，現在身體壓得更低了。

  “哦？那更要嚐試一下了。”老爹也明白了楊天的意圖，連忙遞話過來，“傑克你看看難度大不大，如果需要人手就讓查爾斯幫忙，查爾斯你看看外圍那些委托公司裏有沒有什麽植夢師的資源。”

  “哦……”查爾斯支支吾吾道。

  楊天就大聲接過了話頭：“老爹，難度應該不大。我接觸植夢盡管時間不長，但也做了一些了解。我看布萊恩家族已經有現成的人了，隻是沒有用在商業情報的方向，我借用過來就行。”

  “現成的人？”老爹也疑惑起來。

  楊天突然伸著頭往後看去：“那不是植夢圈大名鼎鼎的先知先生和裏奧先生嗎？我都不知道你們竟然加入了布萊恩家族，不知道兩位是否願意到我的部門來工作呢？”

  大家都順著楊天的目光向先知和裏奧兩人看去。

  先知和裏奧臉色大變，尤其是裏奧。先前他一看見楊天進來就縮在座位上，這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剛才就已經莫名其妙地扇了他一耳光，現在竟然一口叫出了他們倆的來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們的身份本來是隱秘的，偽裝成幫助查爾斯聯絡外圍委托公司的兩個中層骨幹。現在突然被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叫破了身份，簡直就像被當眾扒光了一樣。

  偏偏他們還不知道楊天的來曆，他們對自己的行蹤一向小心，也不知道楊天是怎麽認得他們的。

  “他們是誰的人？”老爹突然問道。

  “是……是我帶來的。現在外圍的委托公司裏植夢生意挺活躍的，我帶過來了解一下情況。”查爾斯趕緊解釋道。

  “哦……”老爹也沒有深究，裝作並不是太了解植夢的樣子，轉頭看向先知和裏奧兩人，“你們願意嗎？”

  先知和裏奧頭皮一麻，他們地位雖高也隻是在植夢圈子裏，可現在麵對的整個東岸地下世界皇帝一般的人物，如果得罪了老爹，家族外圍的那些殺手公司和街頭幫派可是躲不掉的大麻煩。

  “願……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