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訪驚魂
作者:參差的青春      更新:2020-05-15 08:04      字數:1977
  臨近期末複習加緊,向陽掐著一遝試卷走進教室。眼光一掃,便看出空了一個座位。學校的桌椅很緊張,連祭祀用的供桌都用上了還不夠,有兩個家長是木匠的學生還自帶了桌椅,絕對沒有多出來的道理。

  班長金花見向陽搜尋思索的目光,馬上站起來道:“老師,陸曉栓沒來。”

  向陽很詫異,陸曉栓雖然很調皮,但卻是極勤快守時的,雖然離學校最遠,但是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校。他知道金花和陸曉栓一個村子,便繼續問:“你知道他為什麽沒來嗎?”

  金花有些猶豫,走出座位把向陽拉出了教室,這才低聲趴在向陽耳邊道:“老師,陸曉栓他姐又犯精神病了,他照顧他姐呢。”

  “精神病?”向陽很詫異,“那他家裏其他人呢?”

  “他爸媽早就去世了,就他姐他倆。”

  向陽心裏一震,沒說什麽,繼續上課。

  下了課,向陽回到辦公室,水都沒喝一口,就直接問起梁明秀陸曉栓家的情況。

  梁明秀咳嗽又加重了,精神也大不如以前,咳嗽了一陣答道:“唉,陸曉栓是個可憐孩子,早年他爸媽就沒了,他姐姐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前幾年來了個外地人來村裏說是什麽要搞投資弄買賣,看上了他姐姐,在那兒住了一個多月。後來他姐姐懷孕了,結果那家夥偷著溜了,曉栓他姐姐又流了產,精神受了刺激,隔三差五就鬧上一次。村裏人要把她送到州裏精神病院去,曉栓死活不讓,就留下來了。”

  向陽心一下子沉重起來,想了想道:“這樣梁叔叔,你在學校上課,我和白粵川去家訪一下看看情況,這馬上快期末考試了,不能耽誤了課。”

  梁明秀點了點頭想想道:“去一下也行,去了直接找老金支書,他更熟悉情況。另外聽說他姐姐鬧起來邪乎得很,你們加點兒小心。”

  向陽應著,把正刻蠟紙的白粵川揪起來。剛出校門口,梁明秀追出來道:“路挺遠的,你們帶上點兒水。”

  白粵川笑道:“行了梁校長,這處處泉水涓涓溪流潺潺帶水幹嘛,你忙去吧。”說著與向陽上路。

  學校離村子不過十多裏的路,卻難行得很,即便是漸漸習慣爬坡上梁的兩人也累得氣喘如牛。轉過兩個山彎之後,白粵川一下子躺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就著旁邊的泉水喝了個飽。奈不住向陽連踢帶打,隻得繼續爬行。

  村子七八十戶人家,雖沒有來過,但因為前些日字送米糧,向陽兩人與大部分的村民都混了個臉熟,很快找到了老金支書家。道明來意,老金支書二話不說,領著兩人就往陸曉栓家去。老金的婆娘趕出來,拎著兩個簸箕道:“曉雨發起病來邪乎得很,你們防備著點兒。”

  陸曉栓家在村東頭,隻看院落便知道,無疑是這貧窮的村莊裏最窮困的一家。還沒到跟前,就聽見一個女子嚎啕的怒罵聲和陸曉栓的哭聲。幾人撒腿緊跑,幾乎是踢開大門衝進了院子。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手持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正追打著哭叫躲避的陸曉栓,想必就是他的姐姐陸曉雨。幾個原本想阻攔的村婦都遠遠閃在牆角,喊叫著讓曉栓躲避。

  曉栓終於還是被逼到了雞舍的角落,哇哇大叫著哭救起來。向陽和白粵川容不得多想,疾步衝了上去,向陽從後邊一把抱住了陸曉雨,白粵川拉起陸曉栓就往旁邊拖。

  早已神誌不清的陸曉雨一股蠻力,竟把向陽甩開,直撲向白粵川和曉栓,柴刀猛地砍了下來!白粵川體胖行動稍慢,眼看柴刀就要落在陸曉栓頭上,下意識揮手攔去!“唰”地一聲,有些鈍了的柴刀還是在白粵川的左臂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流出。

  白粵川“啊”地大叫一聲,右手卻沒有放開曉栓,直拖到五六米遠外已經嚇傻了的老金支書那裏方停下。

  陸曉雨此時忽然停住,怔怔地站在那裏,手裏的柴刀“當啷”落地,眼睛直直地盯著白粵川,一步步向他走來。

  大家都愣了,白粵川也傻了,剛要躲避,陸曉雨已經來到跟前,竟猛地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懷裏失聲痛哭起來,邊哭便叫:“你幹嘛去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老金支書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悄悄對向陽說:“曉雨原來的男人也戴著個眼鏡,說起來跟白老師還是有些像的,準是陸曉雨把白老師當成他了。”

  老金和村民們見驚險的一幕已經過去,紛紛散去。向陽給曉栓洗了洗臉,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陸曉雨還在白粵川的懷裏,或許是累了,竟然合上眼睛睡著了。

  白粵川輕輕抱起她,在曉栓的引領下走進了屋子。出乎意料的是,這破舊的小屋收拾得幹幹淨淨,還有一絲香皂的清香。將陸曉雨放在炕上睡下,幾人悄悄來到了院子。

  白粵川這才感覺到手臂上的傷口疼痛難忍。陸曉栓早已經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些壇壇罐罐包包,像個熟練的醫生一樣取出些粉末狀粘糊狀的東西和在一起,敷在了白粵川傷口上,又拿出幹淨的紗布包好。

  向陽默默地看曉栓弄完這一切,和藹地問道:“曉栓,你挺能耐啊,跟個小大夫似的。”

  曉栓低下頭,眼裏掠過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一抹憂傷,淡淡回答道:“我姐犯病時候有時候弄傷我,有時候把自己弄傷,我就學著備了些藥。”

  向陽和白粵川心裏都沉沉的,說不出什麽滋味,隻靜靜地陪坐在曉栓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