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安有顆八卦的心
作者:月下閑雲      更新:2020-05-14 21:35      字數:2299
  江安被楚修遠這麽一問才想起忘記講重點,連忙回歸正題,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這位祖宗不高興。大家都是剛開始相處,這位祖宗脾氣古怪不說,還陰晴不定,江安可不敢在他麵前掉以輕心。

  “楊浦是吊死的,他的夫人第一個發現,時間應該在戌時三刻左右。據楊夫人說,楊浦睡前有個習慣,一定要一個人獨自泡個澡,一年四季天天如此,但今天他卻破例了。楊浦今天本來休沐,臨近中午時被人給叫了出去,楊夫人就隨口打探了下是誰,還被他給斥了一句。”

  “楊浦是在晚飯後才回來的,回來後就將自己關在了房中。他還有一個小妾李氏,雖不如王氏那麽受寵,但也是個機靈的。楊浦回來後,這李氏就前去問候了。平日裏楊浦最喜歡的就是李氏的小意溫柔,可今日也不知怎的,李氏進房沒多久,下人就聽到她一聲慘叫,然後捂著臉被楊浦趕了出來。”

  “楊浦平時為人處事並不張揚,左鄰右舍都覺得他是個老實人,家中也就一妻兩妾。且這楊夫人頗為精明能幹,裏裏外外一把好手。是以楊浦在楊夫人麵前,不自覺地就矮了三分,像今天這樣又是訓斥又是打人的事,還從未有過。”

  “話說那李氏被打後,楊夫人也擔憂了,便親自前來探望,但同樣吃了閉門羹。一直到戌時左右,楊浦仍未從房中出來,楊夫人又再次上門,命人備好熱水,準備讓他沐浴更衣。當時楊浦還回應了楊夫人,說是今日不用沐浴。”

  “然後就是戌時三刻左右,下人聽到房中有異響,但半天也沒見到楊浦出來,連燈都給滅了。楊夫人覺得不對勁,這才命下人破門而入,駭然發現,楊浦已吊死在了自家橫梁上,不過身子還是軟的。由此可以判斷,死了沒多久。”

  “等到官府來時,戌時已過,看熱鬧的人圍滿了整個楊家。屬下隨便打聽了下,很容易就知道了這些事情。哦,仵作說,楊浦隻有頸部一道勒痕,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等症狀,就是懸梁自盡。”

  江安一口氣將探聽到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說得他自己都覺得口幹舌燥,兩頰發酸,連麵具都鬆了。

  小心翼翼地扶了下麵具,江安很是不安。因為車內的氣氛太過詭異,楚修遠閉著眼,氣息平穩,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假寐,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個字。自始至終,車廂內就隻聽到江安一個人的聲音。

  江安更加不安了。

  如此尷尬又忐忑地共處了好一會,江安厚重的盔甲裏已全被汗浸濕。終於,在他坐立不安的時候楚修遠緩緩睜開了眼睛。

  江安在那一瞬間,忍不住驚歎:好漂亮的一雙眼睛。

  然這種驚歎尚未從心底冒到心尖,那雙好看的眼睛中的華光,已全部被冰霜取代,冷得就像寒冬中的風雪,讓人瑟瑟發抖。

  這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漠和冷酷,但體現在楚修遠身上。江安覺得,反而更張顯出他自信霸氣的氣勢。

  所謂王者,不過如此。

  江安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

  楚修遠對江安心中有何想法毫無興趣,他換了個姿勢,半躺著,撐著頭,開口第一句便是:“江安,你很八卦。”

  ……江安當場石化。

  然而楚修遠卻石破天驚地突然衝江安勾了下嘴,意興闌珊地說道:“挺好,九幽鐵騎,不需要一群傀儡。”

  江安繼續石化。

  楚修遠手指敲著自已的腿,慢條斯理地說著:“行了,去東大營。另外,將給楊浦的妾氏王什麽驗屍的仵作,一同帶來。”

  江安憋了半天,暗自問道:他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馬車到了東大營,宋元堂白著臉迎了出來。

  楚修遠今天沒騎馬,但龍吟劍卻隨身攜帶著。他輕飄飄地掃了宋元堂一眼,抱著劍很好心地關心他道:“宋校尉這是怎麽了?睡了一覺,怎麽看著像風燭殘年似的。”

  宋元堂連嘴唇都白了。

  “讓楚統領見笑了。您將那三具屍體擱在軍營中,臭氣熏天,這對死者極不尊重,也讓士兵們恍恍不可終日,委實過嚇人了些。”

  楚修遠輕笑:“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麽?看宋校尉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會怕厲鬼來索魂的人。”

  “楚統領這是什麽意思?在下聽不懂。”宋元堂今日的態度,要比昨日明顯強硬了很多。

  楚修遠冷笑一聲,道:“聽不懂就算了。”

  正說著,有人將仵作帶了過來。

  宋元堂不明就裏,楚修遠已給江安使了個眼色。

  江安會意,直接將仵作帶往了後方。

  宋元堂抬腳就想跟上,楚修遠有意無意地將龍吟劍轉了個圈,手沒拿穩,劍身出鞘一半,差點打到宋元堂。

  楚修遠毫無誠意地道歉:“真是對不住,沒看到。”

  宋元堂還很說什麽!

  二人回了營帳,相對無言,宋元堂如坐針氈,楚修遠穩如泰山。

  終於等來了仵作,楚修遠氣定神閑地喝著茶。

  仵作是個瘦小的老頭,從未見過這麽大的陣仗,特別是門口那一排黑壓壓的侍衛,早將他給嚇得六神無主了,戰戰兢兢地雙腿發軟,進來就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楚修遠翹著腿撐著頭,姿態傲然。

  “你是仵作?”

  仵作點頭如搗蒜。

  宋元堂一驚,沒想到楚修遠會帶了仵作前來,不免心虛慌張起來。但一想該死的都死了,而且都死得透透的,人都爛成了那樣,鬼都查不出蛛絲馬跡。這樣一想,他又挺直了腰板。

  楚修遠又問:“做仵作多少年了?”

  仵作:“回……回大人的話,小人,小人幹這行當,已有二十來年。”

  楚修遠:“嗯,見過不少屍體吧?”

  仵作:“是,是見過不少。”

  楚修遠:“京**有仵作四人,前些日子死掉一個,今日你要是能驗出屍體身上的傷,新的驗屍官就是你了。”

  仵作猛地抬起了頭,對上一雙幽森的眼睛又後嚇得趕緊低下了頭。仵作身份低賤,可驗屍官就不一樣了,驗屍官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差,要真能當上驗屍官,那可真是祖上積徳。

  “小人一定盡心盡力替大人辦好差事。”仵作激動不已。

  宋元堂狐疑地看了眼楚修遠,楚修遠嘴角含笑,眼神冷漠:“走吧,咱們去瞧瞧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