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比娜的心怦怦直跳。絲滑的禮裙貼著肌膚很舒服，除了腰有點緊外。晚風吹在裸露出來的身體上感到絲絲涼意，等進了屋把肩上的薄鬥篷拿下來，還會暴露更多的肌膚。

  身邊的男士穿得同樣精致，她能從對方身上聞到淡淡的香水味。阿爾比娜心想，別人也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香味。所有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身上散發出好聞的味道。

  阿爾比娜忽然感到緊張起來。她是第一次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不知道自己到底合不合適。她看所有人都優雅高貴，但別人看她怎樣呢？說不定隻是個醜小鴨。

  這樣的她真的能讓科林斯上鉤嗎？艾爾溫說得沒錯，她可能隻適合去酒館裏釣釣發情的猴子。

  於是阿爾比娜緊緊抓住身邊的手臂，就像在大海中抓住唯一的船板。

  曉忍感覺到身側的僵硬，安慰說：“放輕鬆點，就跟平常一樣。”

  阿爾比娜嚐試深呼吸緩解緊張，但收效甚微。

  “想象這裏是你平常呆慣的場所，周圍是你見慣的人。習慣以後你會發現隻是個日常活動而已。”

  於是阿爾比娜想象這所豪宅是治安局大樓，他們正走進特別部的休息室。在一群身著花花綠綠的俊男美女中間，艾爾溫坐在角落裏挖鼻屎。

  “突然想揍人了。”阿爾比娜說。

  曉忍大致能猜到她在想象什麽畫麵，便笑了笑。

  進入房子後，引見的人把曉忍兩人介紹給眾人。曉忍在聯合市已經小有名氣，一些人聽說過他，熱情地做了歡迎。對阿爾比娜則介紹說是曉忍的表妹。

  科林斯果然出現了。令人意外的是，科林斯長相平平，一點都不符合他花花公子的名聲。他身材高大卻不夠勻稱，臉有些胖胖的。

  他的人緣還挺不錯，參加舞會的人對他的態度兩極分化。有的和他嬉笑如同死黨，有的唯恐避之不及。

  舞會開始後，阿爾比娜首先和曉忍跳了一曲。

  伴隨著音樂的演奏，男男女女結成一對對翩翩起舞。明亮的燭光，一塵不染的大廳，金燦燦的裝飾。阿爾比娜很快沉浸其中。

  一開始她很在意自己的舞步。雖然演練過無數次，卻總是莫名擔憂。但在音樂的協調和舞伴的引導下，她逐漸熟練，能夠把視線從腳下轉移到麵前的人上。

  她學著別人，和自己的舞伴對視。她能看到燭光映照在對方柔和的臉龐，看到對方的視線同樣注視自己。

  他的每個動作都很輕柔，有種說不出的優雅。他的打扮和相貌完全符合自己的理想，此時眼裏也隻有她一人。

  她露出整個肩膀和手臂，胸也露出一部分。這些全在對方的眼皮底下。他的手還攬著自己的腰，平時不會有人如此接近她的身體。

  她不需要考慮接下來怎麽辦，對方會引導她。就像把自己交出去了一樣。心在怦怦直跳，但此刻用不著在意，就算被他知道也沒關係。

  這個精致的大廳，她好像一開始就屬於這裏。擁著自己的戀人，伴隨著悅耳的音樂，置身於迷醉的氣氛裏麵，一直這樣跳下去。

  她看到曉忍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他向自己靠近，嘴巴就貼在她耳朵旁邊：

  “別發呆了，傻姑娘。等下該你出場了。”

  阿爾比娜回過神來，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剛好一曲結束，曉忍放開她的身子。

  按照預想，阿爾比娜要想辦法引起科林斯注意。曉忍則去邀請其他女性，這讓她感到有些遺憾。

  不過很快有其他男士來邀她跳舞。雖然不是科林斯，她還是感到欣喜。跳完一曲又換一人，她連著和許多人跳了舞。在柔和的燭光、優美的音樂以及漂亮的房間營造氛圍下，她感到每個人都風度翩翩、令人心動。

  阿爾比娜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休息時間。她來到舞池外欣賞其他人的舞蹈。她看到剛才和她跳過舞的人摟著其他女性起舞，溫情注視舞伴的表情就跟之前看自己一樣。

  她忽然感到迷惘了。她本以為自己十分受歡迎，想和她跳舞的男人絡繹不絕，他們全都看到了自己的魅力。但從旁邊觀察，自己在其中並沒有特殊之處。舞會中所有人對待彼此都很溫柔。

  房間裏仿佛有一種魔力，讓男男女女放下了平日的矜持、毫無芥蒂地對待彼此。而她是個比別人更被動的浮木，被吞噬其中，迷失其中。

  沮喪的情緒從心中升起。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男性的呼喚。

  阿爾比娜轉過頭，驚訝地看到科林斯胖胖的圓臉。

  “我能有幸和您跳支舞嗎？”他咧嘴一笑。

  阿爾比娜十分驚喜，看科林斯的圓臉都覺得可愛起來。她微微頷首表示願意。

  於是下一曲響起時，阿爾比娜讓科林斯牽著自己的手步入舞池。

  注視著科林斯的臉，乍看平平無奇，但阿爾比娜發現他的眉目間有種特別的味道。尤其是他微笑時，一種基於自信的氣質流露出來，包含著不容拒絕的意味和濃厚的雄性氣息。女性為之畏懼，但又怦然心動。

  阿爾比娜想起自己的任務，努力和他搭話：“科林斯先生經常跳舞嗎？”

  這話說出口她立即後悔了。她覺得這等於暗示自己不常參加舞會一樣。醜小鴨的本質要是被科林斯發現，他還會傾心嗎？

  “喜歡跳舞是人的天性，人就應該順從天性活著。”科林斯轉而詢問：“阿爾比娜小姐有些生疏是嗎？”

  阿爾比娜隻好盡可能說實話：“其實我沒參加過太多舞會。”

  “聽說你表哥是個暴發戶，這樣情形並不奇怪。不過相比從小在此熏陶長大的人來說，你對這裏的魅力更加敏感；這未必不是種享受。”

  事到如今，阿爾比娜幹脆坦白了：“說實話……我有點不習慣。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

  “你感到自卑？”

  被科林斯這麽說，阿爾比娜心裏一跳，回答：“我不大清楚。”

  “我非常理解這種情緒。自己總是不比別人好，女孩似乎隻是應付自己。陷入這種想法，會讓自己更加做不好事情。”

  “您也有過？”

  對於阿爾比娜的疑問，科林斯轉下眼珠略過了回答。他說：“阿爾比娜小姐，你不需要因為自己出身而覺得不如他人。或許你和其他小姐有所不同，但這種不同也是魅力，一種獨特的魅力。隻要敞開心房，其他人就會為你吸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