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與憤怒在他的內心翻騰。他壓抑自己的聲音對哈代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你親口對我說，要讓我繼承這家公司的。”

  “我有說過這話嗎？”

  “當然有了！”阿爾瓦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攤牌，但他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你說過，‘公司的未來就靠你了’，你是這麽對我說的。”

  “是不是我酒喝多了？”

  “您想這麽找借口？”

  “我當時的意思可能是，希望你作為公司的精英，繼續為公司貢獻力量。”

  “你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意思！”阿爾瓦低吼道。

  哈代看著阿爾瓦，似乎下定了決心，不再打馬虎眼了：“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吧。前兩年我確實有這樣的心思。但是現在蕾婭和曉忍回來了，我必須把自己的產業留給他倆。”

  阿爾瓦的臉色可怖。這麽多年來，他早就熟練掌握這個世界的規則，能夠自如控製自己的表情。但此刻麵具被揭下，一切仿佛回到從前，回到他還是個小痞子的時候。

  哈代沉著與他對視。他知道阿爾瓦原本的樣子，所以現在感到意外但並不畏懼。

  阿爾瓦紅著眼盯哈代看了許久。之後他顧不得說聲告辭，磕磕碰碰地離開了。

  哈代看著他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

  哈代再次和阿爾瓦對話是在幾天後。

  由於出現一些緊張狀況，哈代召集公司裏的上級人員作相關討論。哈代正與老顧問交談時，阿爾瓦提前到了。

  哈代看向阿爾瓦，阿爾瓦的臉上回複以往的平靜，時不時流露一絲自信的微笑。

  “哈代先生，關於我們之前討論的事情，我有些意見想要和您說說。”

  “那件事沒什麽好說的。我已經做好決定了。”由於有其他人在場，哈代說的比較隱晦。

  “我並不是反對您的決定，倒不如說我是為了讓曉忍更好實現您的期望，所以提一些有益的建議。”

  哈代麵露猶疑：“什麽建議？”

  “我知道，您相信他完全勝任繼承人的位子，我也相信您的判斷。可是其他人如何呢？能位於人上的，不僅僅要靠能力，還得依靠別人對他的信任所積累起來的威望。”

  “公司內都知道曉忍是什麽樣的人，沒有人會有異議的。”

  “那也隻是公司內部。老哈代運輸公司要與許許多多的商人、客戶產生聯係，他們對您的了解和信賴構建了夥伴關係。但是換成一個他們毫無了解的年輕人會怎樣？處理不當的話難道不會動搖公司的生意嗎？”

  “哪有這麽誇張。時間還很充足。我當年接過家業，不也是一點點積攢起現在的關係嗎？”

  “您說得沒錯，時間或許會解決一切。但是如果能更平穩、得到更好的結果，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那你說說看，要怎麽做？”

  “其實很簡單。您相信他有十足的能力，當然您的判斷不會有錯。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應該視其為公司的棟梁，讓他擔負更多的責任。有棘手的事務，完全應該交給他來處理；一方麵他的能力可以為公司創造利益，另一方麵也能為他積攢名聲。”

  哈代很快看出了阿爾瓦的心思。曉忍成功的話當然如他所言，但要是失敗的話則適得其反。

  “我知道了。”哈代說。

  聽到這些話，老顧問開口了：“這麽說起來，我們現在不就有個困境嗎？要是曉忍能夠解決現在的困境，不管對公司還是對他都再好不過了。”

  這話正是阿爾瓦想引出來的，他裝模作樣地點頭稱是。

  “前提是要有解決的途徑。”哈代補充說。

  哈代召來的公司員工陸續來到了辦公室。其中有經理菲洛森，有幾位客戶聯係人，還有幾位資曆老現在充當顧問的老商人。曉忍也被召集而來。

  辦公室最深處是哈代的辦公桌椅，從辦公桌往外放了兩排木製靠椅，前來參與討論的人員就在靠椅落座。

  哈代讓曉忍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位子上，其意圖十分明顯。但阿爾瓦看起來很鎮靜。

  他們討論起最近的狀況。

  問題還是由白霧森林的魔物外逸引起的。由於這起事件，自治州內許多魔物場的產品都產量減少。原因是大量冒險者離開魔物場去討伐外逸魔物了。

  雖然那頭魔物失蹤了，但是沒有收到討伐報告，依然有不少冒險者在附近尋找其蹤跡。

  老哈代運輸公司的各種進貨都有不同程度的減少。其中最嚴重的是羅草。

  羅草是製作二階治咳藥水的素材。這種草藥本身價值不算高，在很多魔物場都有分布，大多是在冒險者探險時順手采摘的。當實際工作的冒險者變少時，羅草的采摘量也就出現明顯下降。

  另外，因為城內下層階級有大量咳嗽病的患者，治咳藥水的消耗巨大。治咳藥水產量減少後，存儲的治咳藥水迅速消耗，對於羅草的需求變得越加迫切。

  老哈代運輸公司以往一直是城內羅草的最大供應商，這次事件對他們的生意影響很嚴重。若是他們沒法保持一定的供應，很可能被其他商家擠入市場。

  於是如何得到羅草的進貨，成為公司十分關心的問題。

  在哈代說明了問題後，憂心的情緒在辦公室內蔓延。

  “其實，我剛剛得到一份有關貨源的消息。”阿爾瓦微微一笑，如同救世主一般：“據可靠消息，綠樹鎮的商人納布還囤積了不少羅草。這批羅草他是準備銷往境外的。”

  “你確定他還沒出售嗎？現在和他交易還來得及？”哈代詢問。

  “我已經寫信給他。如果他願意商談的話，現在肯定沒有行動。我們需要立即派人去和他討論收購事宜。”

  這話讓眾人精神一振，對阿爾瓦的機靈紛紛稱讚。

  “但我相信這不是個簡單的任務。”阿爾瓦轉而說道：“納布應該了解聯合市的狀況，他清楚羅草的價值，現在待價而沽。另外，雖然我相信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手消息，卻也不能保證其它商家對此毫不知情。或許很快會有其他人行動起來，這一趟交易的競爭會很激烈。所以我們需要派出一個可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