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婭從食材市場回到公寓樓。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去市場之前把道具箱清空，這樣就不用帶籃子了。

  開門時她發現門沒鎖，推開門果然看到曉忍坐在客廳裏。

  “你回來了？”蕾婭驚喜地說。

  曉忍淡淡回應一聲。他舒舒服服坐在沙發椅上，正悠閑地翻看一本小冊子。

  蕾婭為自己表現過於激動感到了羞恥，同時又因為曉忍冷淡而覺得氣憤。她輕輕哼了一聲，路過曉忍走去廚房。

  過了會她又走出來：“那東西是你買的？”

  曉忍知道蕾婭指的是新買的魔導炊具，便應了一聲表示肯定。

  “這東西很貴吧？”蕾婭很清楚魔導炊具的價值，單價要好幾千幣。這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就連很多體麵人階層都沒有這樣的炊具。

  “沒關係。這趟生意稍微掙了點錢。”

  “哼。有了錢就胡亂揮霍。”

  “有這東西方便很多吧？老是燒柴火，受多了煙火氣對你的皮膚不好。”

  聽曉忍這麽說，蕾婭心裏有些溫暖。但是見他還在聚精會神地看小冊子，便不高興地走了過來。

  “你看什麽呢？”

  曉忍給蕾婭展示小冊子：“我在桌上找到的。”

  蕾婭這才想起來：“這是卡琳夫人裁衣店的宣傳小冊子，特意送來的。聽說是附近一帶比較受歡迎的裁衣店，專門做便服，店主卡琳夫人是四階資質的工匠。不過這是女裝店，你看這東西幹嘛？”

  “幫你訂個新衣服呀！”

  蕾婭聽了一怔，心裏暖洋洋的，嘴上卻說：“你還會看衣服？”

  曉忍搖搖頭：“太保守了。”

  “保守？”

  小冊子裏麵有手繪的服裝樣式，從圖案能大概想象衣服成品的模樣。曉忍把裏麵的服裝樣式都看了個遍，發現這裏麵都是裙子。竟然沒有超短褲沒有過膝襪沒有絕對領域，四階工匠不過如此。

  最終曉忍挑了一套裙裝：“你看這件怎樣？”

  蕾婭看了一眼。這是一套以淡紫色為主的束腰短裙，紫藤色開襟襯衫下擺收入顏色稍淺的短裙，裙子長度不及膝蓋，下身搭配黑色絲襪，鞋子是皮革長靴。

  “好像不夠端莊。”蕾婭疑慮說。以前她喜歡穿活潑的衣服，但也憧憬母親苔絲的端莊打扮。現在她的審美則基本向母親看齊，更偏愛優雅的長裙。

  “那你再挑其它端莊的衣服。這套一起買了。”曉忍堅持道。

  蕾婭心生疑心，搶過冊子迅速翻看一遍。她發現曉忍挑的裙子是裏麵最短的，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

  “哼。隨便你了。”她說。

  ……

  哈代的女婿加入公司後，自然成為被經常談論的對象。在一開始，職員私底下說得最多的是“那個鄉下女婿”。但是近來，他們都改口叫“曉忍先生”了。

  曉忍前段時間完成的那筆采購對這種轉變當然有決定性影響，但另一方麵也是公司人員和曉忍的往來增多，加深了解後對他有了好感。

  阿爾瓦對這種變化很不適應。就像他早已習慣的舒適地帶裏麵多出了陌生的圈子，阿爾瓦並不樂意接受這個圈子。

  這天阿爾瓦走進公司，大堂的接待員、女傭和書記人員正在聊天。

  阿爾瓦聽到他們說哈代剛剛和曉忍出門。最近哈代去拜訪生意夥伴時，很喜歡帶上曉忍。

  “這是在給曉忍先生鋪路呢。”前台接待、年輕又活潑的蘇埃倫夫人說：“等哈代先生上了年紀之後，公司肯定是要交給曉忍先生的，所以現在要把自己的人脈圈傳授給他。這就像工匠給自己的親兒子手把手教導一樣。”

  其他人附和稱是。蘇埃倫看到了旁邊的阿爾瓦，開玩笑地說：

  “真是遺憾呀阿爾瓦先生。我從前一直以為哈代先生是要讓你來當繼承人的，現在看來你是沒戲嘍！”

  阿爾瓦內心的痛處一下子被說中，怒火忽然燃起。蘇埃倫夫人長相不錯，平時阿爾瓦很願意和她調調情。但她嘴巴毒辣，有時候讓人恨不得扇她巴掌。後者就是阿爾瓦現在的心情。

  “做好你的工作，別一直聊天。客人進來看到了成何體統？”阿爾瓦控製自己的情緒說道。

  “你不會生氣了吧？”蘇埃倫驚奇地說：“你是真的想要繼承這家公司，是嗎阿爾瓦先生？”

  “管好你的嘴巴，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肯定生氣了，我還從沒見到臉色這麽臭的阿爾瓦。說句實話，你還是別指望得到公司了。你終究隻是個外人，哈代先生肯定是要把它傳給自家女婿的！”蘇埃倫被阿爾瓦激怒，針鋒相對地說。

  一股久違的衝動從阿爾瓦內心深處冒出，他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恐怖。蘇埃倫被嚇一大跳，她還以為阿爾瓦會衝上來掐死自己的脖子。

  但阿爾瓦還是克製住了。為了防止自己做出有違風度的事，他轉身往公司外走。身後傳來了蘇埃倫夫人喋喋不休的斥責。

  其實蘇埃倫他們說的話，阿爾瓦自己就有切身體會。從前哈代對他就像養子一樣，經常請他到自己家裏。但是最近這樣的邀請明顯變少了，相應的，邀請曉忍的時候變多了。

  阿爾瓦走出門，剛好遇到哈代從馬車上下來。哈代對他點頭招呼，阿爾瓦盡可能讓自己表情如常，禮貌地對哈代打招呼。

  哈代走進大樓，阿爾瓦便跟了上去。蘇埃倫等人見哈代和阿爾瓦進來，也都閉了嘴。

  阿爾瓦跟著哈代往樓上走。

  “聽說您出去見客戶了？”阿爾瓦嚐試套話。

  “是啊。和曉忍順便去了趟交易所。”哈代沒有隱瞞的意思。

  “最近你們經常一起出去？”

  哈代露出微笑：“曉忍悟性很高，我教他的事理解非常快。他真的適合經商。”

  哈代話裏的意思已經頗為明顯了，阿爾瓦卻還想求證，便又試探問：“您覺得他適合成為一個大商會的經營者嗎？”

  “是的。他擁有的不僅僅是才能，還有非常合適的品格。雖然他是我的女婿，但我的意見不帶任何偏袒。”哈代毫不掩飾自己對女婿的偏愛。

  “那麽，您是打算讓他繼承老哈代運輸公司了？”

  哈代看了阿爾瓦一眼，點了點頭。

  這老家夥明白自己的心思。阿爾瓦心想。即便如此，他還要當著阿爾瓦的麵說出讓女婿繼承公司的話，就是為了讓阿爾瓦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