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後柳燁立即問道：“事情可是有了進展？”

  “接上頭了，指揮城裏內應的人，是洪泰親信陳風，但人在城外，確認布防圖無誤才會告訴地點，我需要去城外見他。”

  “他人在城外，城裏人如何跟他聯係？”

  “鑽地龍不小心透露，他們用的方法是射箭，將軍請恕我妄自猜測，城內防備是否萬無一失，又或者，軍中也有內奸？

  他們能接近城牆，並且向外射箭，裏外都沒有人察覺到，在全城防備的特殊時期還能有這種事，似乎相當不合情理。”

  李總忽然覺得多嘴，提這個無形中又了幫他們，王校尉與柳燁互相對視一眼，王校尉表情驚訝，而柳燁則看不出喜怒。

  但柳燁顯然極為重視，來回踱步，沉默片刻後說道：“王校尉，你前日所言也並非毫無道理，稍後再做細查，若有必要可軍法刑訊，李總與此事無關不便多說，繼續與敵方接洽及早傳回情報。”

  李總心想，防我就對了！看來不幸被自己言中，軍隊內部果然也有內奸嫌疑。

  王校尉忽然想到什麽，問道：“李總，布防圖給了他們，豈不是已到了城外？”

  李總答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陳風非要眼見為實，所以我給了他們一半。”

  掏出半張圖紙給王校尉看了，又道：“他們應該已經驗證了，我要抓緊時間去看他們留的信息，將軍王校尉，告辭。”

  “當前時機僅有府衛令牌，城關也未必肯放行。”柳燁吩咐道：“王校尉，你再做一份應急手劄，與李總立以密探名目，蓋上兵部印章，另取一匹快馬方便行動。”

  王校尉點頭稱是，隨後著手置辦，弄妥切帶著李總選了匹暫時還沒打上印記的馬。

  臨行前，王校尉鄭重其事，叮囑道：“李總，萬事小心，望你平安歸來。”

  李總暗想，這一去說不定就再也不回來了，就算回來恐怕也是來收柳燁人頭。

  不禁有百般滋味在心頭，自己算什麽，雙料間諜？反骨仔？叛徒？

  一路縱馬疾馳，空曠街道隻有孤獨馬蹄聲倍顯冷清，奔到四方染坊，果然後院門已經寫上數字，對應詩文解出了地點。

  原來是‘小幽山杜陵’，是座墳山，位於城西南約十裏處，就在去王家村的路上。

  李總曾途經過，暗想TM的選墳山見麵，這兆頭非常地不好。

  天空暗雲低垂雷聲陣陣，狂風暴雨快要來臨，整座城市死氣沉沉，隱隱中似乎有股死亡蕭殺氣息，卻管不了那麽多。

  一心想著出城辦

  完事，盡早脫身和汪瀾相會，再靜觀後事，馬不停蹄匆匆趕回將軍府，把自己的東西都打包帶走。

  出房時見柳夫人和柳若雲在庭前打理花圃，想了想上前再次致謝。

  “多虧夫人和小姐，謎題現在解開了。”

  柳夫人發現他背著包，問道：“見天色快要下大雨，行路怕是不便，更聽說敵軍離城不遠，此時出遠門可是有要事麽？”

  “出城正是為將軍辦事。”李總轉向柳若雲，誠懇道：“小姐，我跟弟兄們瞎扯慣了，有時說話沒過腦子，並不是有意冒犯，現在跟你鄭重道歉。”

  柳夫人猜到是言語中有得罪，遂勸道：“年輕人魯莽難免，雲兒先饒他一回，日後再胡說八道，娘幫你打他。”

  “哦。”

  柳若雲點了點頭，卻不直視。

  李總裏取出一瓶黃鶯帶的洗發水，心想女人愛美，借花獻佛正好，就算得不到原諒，做出實際行動起碼自己心安。

  “這是我老家產的洗頭發專用乳液，效果非常好，我頭發短用不上，送給小姐當賠禮。”

  柳若雲想著拒絕，李總執意硬塞，於是左躲右躲。

  “我這一走也許不回來了，小姐如果不肯原諒，以後我要一直帶著遺憾……”

  聽到李總的話，柳若雲稍微一怔，柳夫人也有些奇怪，說道：“雲兒，李公子誠意相贈，收下便是，別讓他心裏難安。”

  於此柳若雲才勉強接下，隨意瞟了一眼洗發水，發現質地以及文字圖案都和當前時代不符，暗暗好奇卻不好意思問。

  把瓶子遞到柳夫人麵前，小聲道：“娘，你瞧……”

  柳夫人也頗覺怪異，奇道：“有些字似是認得卻缺了筆畫，李公子家鄉一定距此遙遠，你說不回來，是打算回家麽？”

  “老家是很遠，不過沒人和事值得回去，夫人應該知道我有一位意中人，我打算辦完事後，和她成親安心過日子…”

  “確有聽說，能博李公子青睞，定非尋常女子，我們未能親見略有遺憾，他日你夫婦有閑，可否賞麵來此一聚？”

  “有機會一定來……”

  李總尷尬敷衍著，怕她們看不懂說明，把使用方法說了一遍。

  “…絕非皂莢水能比，去屑、烏發，洗護二合一，香味沁人心脾，讓你美上加美魅力十足，成為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

  “娘，我先歇一會兒。”

  柳若雲沒等說完忽然借故離開，柳夫人是過來人，看出她的小心思。

  李總穿的衣服是汪瀾用女性審美眼光挑選

  的，乍看有點“一表人才”，在全是粗人糙漢的將軍府裏顯得‘鶴立雞群’。

  又仗義救人顯露過‘英雄氣概’，柳若雲對他一見鍾情算不上，但青春懵懂，對與同齡的出眾異性難免多加留意。

  不過沒想到他真的很‘特色’，一時還沒適應，聽到要結婚又略有失落，怕自己神情變化暴露心思，才借口走人。

  待她走遠，柳夫人才輕笑道:“李公子已有意中人，對別的女子花言巧語卻須小心些，免得處處留情，多生出事端。”

  李總尷尬一笑，說道：“破毛病是要改改，夫人，就此別過…保重！”

  告辭後出門上馬，周護衛隨後快步走出，丟過來一襲蓑衣和一把雨傘，說道：“雨天出門怎麽毫無準備？路上小心些。”

  李總抱拳相謝，道：“多謝周大哥關心！”

  “老子想破腦袋記起一句詩文，倒是應景。”周護衛看著天空，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他當然不知道李總真實目的，純粹是觸“景”生情信口而言，但詩指荊軻刺秦王前路凶險，還真湊巧有一些貼切。

  “周大哥！你實在太有才了…”李總心中尷尬，強顏歡笑道：“後會有期！”

  隨後抱拳施禮縱馬而去，心裏再次愁腸百結，這些人包容體貼視若親人，自己卻暗地裏勾結外賊，活脫脫是個反骨仔。

  雖然不介入，戰爭同樣會打響，但畢竟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現在為了汪瀾和柳燁的仇怨，牽涉進來陷得太深。

  錄音還沒有聽完，聽他們語氣肅穆焦慮，參與者都是高級將領，眼前大軍壓境，當務之急所談的自然是迎敵應對之策。

  這樣重要的情報握在自己手裏，很大程度上可以決定戰事成敗，還有城南防備如果全部泄露，足以被敵軍利用突破。

  人數懸殊加上部隊本身問題，各種不利因素都在柳燁這邊，看起來敗局已定甚至可能戰死，現在脫身…似乎還來得及？

  讓一切遵循天意，自己就和這件事沒有太大關係，但是不能手刃柳燁，汪瀾的仇又怎麽報，自己的承諾怎麽兌現？

  帶著各種矛盾糾結趕路，城門守兵見過密探手劄後果然不為難。

  快到小幽山時暴風雨如約而至，碩大雨點砸得塵土飛濺又濕結成泥，狂風裹挾暴雨漸趨肆虐，未及多久路麵泥濘不堪。

  閃電間歇亮起，然則天宇茫茫一片，很難看清遠處事物，除了嘩啦啦雨聲和陣陣雷鳴，幾乎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