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把馬係在山腳一顆樹上，撐著傘向墓群方向慢慢行去，隱約覺得周側有人鬼鬼祟祟地窺伺，但很難確定方位。

  小幽山屬杜氏宗族私有，杜氏是本地首屈一指大富人家，外姓人沒有資格葬在這裏。

  心想選在這裏見麵，或許和白甲軍首領杜子安有點關聯。

  直到了杜陵石碑前，窺伺者仍然沒有現身，卻似乎越來越近，李總不想茫無目的，遂大聲喊道：“陳風，你出來！”

  話音喊落過不多時，十丈開外傳來哢嚓聲響，循聲發現一塊半人來高望石，向地底陷落露出入口，有人半個身子探出洞外。

  “往這邊來。”

  我去！手段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洞就算了，竟然躲墳裏。

  走近看清不是陳風，應是他手下，手裏握著一支火把，麵無表情道：“隨我進來。”

  洞口不大，弓著身子進去後發現別有洞天，有條黝黑通道往裏麵深處延伸，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寬度僅容一人通過.

  通道約有二米高，隔三差五用木柱架梁支撐，沿途還經過很多條相似岔路，意味著出口也不止一個，看起來錯綜複雜。

  工程浩大如同迷宮，不像短時間內挖成，走了近十分鍾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大型天然石窟，四壁掛了許多油燈火把。

  麵積有近百平方米，窟頂距地麵高數至少也有近十米，這麽大的天然石窟，顯然是位於山腹之中，李總暗自稱奇。

  難道是盜墓中無意發現了，再加以利用？

  裏麵已有三十多人聚集，見李總到來虎視眈眈，山賊陳風依舊笑意盈盈迎上。

  “李公子，下大雨也沒爽約真是難得，你聽還打著雷，是不是你做了壞事引得雷劈。”

  似乎意有所指，李總尷尬笑道：“明明是你們好好山賊不做，玩的什麽戰爭遊戲，你看還躲地底下，好像見不得光。”

  “說得也對，我們算不上好人，但是我們認賬。”

  陳風笑容不改，說道：“你卻敢認不敢認？我曾自信你會顧全大義，卻想不到你還是負了朋友二字，討飯張雖是死在汪姑娘點穴手法下，聽窮鬼幫說你們形如夫妻，你自然脫不了幹係，我猜柳燁提前封城防備，也是你透露了消息，你曾說對我們的事不感興趣，而現在又與我們談交易，我覺得李兄有些陽奉陰違，是個大壞人。”

  李總聳聳肩，道：“我沒想過要殺討飯張，他的死是意外，人算不如天算，至於泄露消息，是因為那天你們不

  配合，我當場收回承諾稱不上毀諾，提醒柳燁是為了讓他早點動作好得到情報，這幾天風吹草動，他也並非一無所知，否則也不會聽我一麵之詞，布防早一天和早三天區別大不了多少，你們內應經不起嚇，自己跳出來找死隻能怪他們能耐不夠，事情是我幹的沒錯，你們想要情報，既然能約我來，必定已經確認無誤，現在我想要柳燁，交易要不要談悉聽尊便。”

  “如此說來你好像又有理了，敢作敢當不失為好漢。”

  陳風微微頷首，說道：“目前看來情報倒是千真萬確，你想殺柳燁也不假，為了替汪姑娘報仇，費盡心機確是難得。”

  李總暗自詫異，他怎麽知道是為汪瀾報仇？

  陳風又繼續說道：

  “倒也無甚稀奇，圖紙得來後我弟兄自然要一探虛實，於此遇見一人舉止怪異，你猜怎麽地？他孤身於野外掘地，自語什麽李總要殺將軍、知情不報不吐不快、掘個地洞將秘密埋起來之類，甚是耐人尋味便順手擒來，耐不住打吐了實，他軍中小卒對軍情一無所知，卻認識你，果然你想殺柳燁是真，和柳燁有仇的原來是汪姑娘，記得當日你自稱軍中有人將你視為兄長，說得恐怕就是這位孫前，孫大眼了。”

  可憐的孫大眼！

  怪不得下午兵營沒見到他，看來是軍情告急被調派到城外，又落單被暗算，到底是他命不好，還是因為認識自己走黴運？

  李總暗自無奈，急問道：“你們把他怎麽了？”

  “關著呢，我們又不是殺人魔頭，打是打得重，卻還沒死，相比你和汪姑娘在江州幹的好事，我們要仁慈得多。”

  “那是他們不聽警告自己找死，孫大眼和此事無關，放了他。”

  “他遲早也要死在戰場上，何須如此著急？”

  “戰死沙場那是他的軍人職責，但不能因為我受連累，這是我的原則。”

  “放了他，豈不是縱虎歸山，再說如今輪不到你做主，不如把另半張布防圖交出來，我們繼續買賣，如何？”

  “不說廢話。”李總掏出另半張圖遞給陳風，又掏出手機說道：“除了布防圖之外，還有大禮附贈，請各位仔細聽好。”

  李總播放了錄音，聲音即時傳出，前所未見匪夷所思的事，令陳風等人驚愕萬分。

  聽了約五六分鍾，柳燁等人對話已足以明確身份，李總適時停止播放並鎖上屏幕。

  眾人議論紛紛，言辭間能聽出來對於錄音真實性深信不疑。

  陳風不禁嘖嘖讚奇，問道：“這是何方邪物？竟能如此傳神，莫非也如黃姑娘那怪異兵器一般，出自異人之手？”

  李總微微一笑，把手機遞給陳風。

  “隨便你猜，你隻要知道裏麵是柳燁和高級將領的軍情對話，總長度兩個時辰以上，但隻有我能打開，不信你試試。”

  陳風興致盎然，撥弄了半天，發現確實找不到“機關”，屏幕雖然無意間被點亮過，卻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動作。

  又聽其他幾人七嘴八舌建議，屏幕一會兒亮一會兒黑，像一幫小孩見到新玩具束手無策。

  為預防萬一，李總沒用指紋，而是設置了九宮格鎖，剛才解鎖動作很快，陳風等人第一次見，肯定不會記住所有操作。

  果然一番嚐試無果後，眾人撓頭不解，陳風最終也放棄了動作，笑道：“這物事卻是稀奇得緊，看來離了你果真不行。”

  “當然，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肯定要留一手自保。”李總淡定道：“先讓我見孫大眼，你若配合，凡事好說。”

  “你爽快，我也爽快。”陳風向身後招招手，道：“將那人帶上來。”

  不多時果然有兩人架著抗議不停的孫大眼上前，鼻青臉腫沒一塊好肉。

  濃眉大眼變了愁眉苦眼，原本沮喪嘟囔，直近身前認出來李總，神色驚喜交加。

  “李兄…”孫大眼剛叫出口，忽又麵露鄙夷，冷道：“你果然與外賊勾結謀反，我孫前瞎了狗眼，錯認好人。”

  不自稱‘大眼’，而改以大號，看來的確傷透了心！

  “大眼呐！”李總苦笑道：“難為你憋得這麽辛苦，還不如直接告訴將軍，把我抓了就沒這回事，省得挨這一頓毒打。”

  “我既已承諾怎會食言？！”孫大眼正色道：“給他們屈打成招非我所願，我非好漢，你也非忠良，彼此半斤八兩！”

  “別激動，不嫌臉上皮肉扯得疼？錯不在你，又不是國家機密說就說了，先省省力氣，出去以後再慢慢罵我。”

  “你卻連布防圖也交與他們，昨日見你鬼鬼祟祟，就猜你圖謀不軌，果然令我失望，你離我遠些，我不認識你。”

  “李公子。”陳風笑意吟吟，說道：“他不認你還放他做什麽？倒不如你親手殺了他，一次證明你與我們同流合汙。”

  他竟然自用貶義詞，臉上還沒一點慚愧之色，看起來還有自得其樂，好像有病！

  殺孫大眼？那是真有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