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雙手負在身後，向門外揚長而去。

  三人看著他大搖大擺走遠，過了一會兒也悄悄反方向離開，李總確實也沒想跟蹤，意義並不大，自己目的是見陳風。

  沒想到他在城外，也沒想到他們有辦法把圖紙傳到城外，這麽一來半數布防點就都曝光了，對柳燁來說算是他玩大發了。

  但是誰讓他那麽信任自己呢？！對自己來說算是好事，白甲軍又占了一點勝算。

  《琵琶行》記不起來，城裏有沒有書店不確定，但就算有也關門了。

  孫大眼半個文人應該背過，不過他有“心病”，恐怕不會給自己好臉色。

  大街上沒人，有人也不能隨便拉著來問，府裏護衛又都是大老粗……對了，聽他們說柳燁夫人知書達理，是個文化人。

  而且昨天晚上，似乎也偷聽到柳若雲在念著什麽詩詞。

  她們雖然是女性，按這個時代常規提倡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大戶人家多半念過私塾，就算不是全背過，詩書總會有存貨。

  想到這裏，於是快步回到將軍府，直言求見。

  “周總，勞煩引見小姐，我想跟她談談風花雪月。”

  周護衛愣了半天，還沒明白過來，問道：“李總，你說什麽夢話？”

  李總嚴肅道：“想跟小姐探討詩詞歌賦，你覺得有哪裏不對？”

  “我知道你要見小姐，但是你一個江湖人，談什麽詩詞，臉上笑嘻嘻，不是好東西，沒正當理由，別想給你通報！”

  周護衛對他昨天書房的表現仍然有些不滿，語氣並不友好，李總嬉皮笑臉道：“我愛上她了，想要傾吐相思之苦。”

  “我相思你奶奶！”周護衛神色鄙夷，忽然神秘一笑，問道：“你敢大聲說一次，我就給你通報去。”

  “有什麽了不起，聽好！”李總提高聲音，吐字清晰，叫道：“柳若雲，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嗯咳…閉嘴…”

  周護衛急忙出聲阻止，但為時已晚，身後傳來慌亂腳步聲，轉頭看見一個身影匆匆進房。

  接著砰地一聲，房門被大力摔上，那身杏色衣服還能是誰。

  柳若雲不知什麽時候在外麵，上廁所還是幹什麽無關緊要，關鍵是那句話被她聽見了。

  毫無疑問周護衛看到她，故意捉弄自己，見李總怒目瞪向自己，周護衛鎮定自若。

  “你小子，知道玩笑不能亂開吧，我可沒拿刀逼著你說。”

  “先不跟你計較，不通報的話，我自己去敲門。”李總亮亮令牌，說道：“堂堂貼身保

  鏢，要見小姐光明正大！”

  “你奶奶的也知道有權不用，稍嫌浪費？”周護衛帶頭走過去，說道：“但是小姐怪罪下來，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嘿嘿，萬一小姐被我打動芳心呢，你不想喝謝媒酒？紅包也更不會小。”

  “去！你還真敢說，就你小子陰陽怪氣嬉皮笑臉，還想小姐垂青，再說你已有了一個媳婦兒，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二人到了柳若雲房外，兩名護衛憋著笑，小聲道：“李總是找抽呢吧？先聲明，隻要將軍下命令，我們打你絕不手軟。”

  “嚴肅點，談正事呢。”李總故作正經，高聲叫道：“柳大小姐，我是李總，剛才隨口開玩笑，實在對不起啊，我想找你請教下詩詞……”

  半天無應答，又說了一遍才聽到房內細若蚊嚶聲音，李總無奈繼續道：“小姐，一個字也聽不清，能不能大聲點…”

  終於聽見房內柳若雲語氣急促，清晰地大聲喊道：“你…滾開……”

  眾護衛噗嗤笑出聲，但是又不敢太放肆，勉強忍住，周護衛道：“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小姐不想見你，死心吧。”

  “沒事，你幫我通報夫人。”李總心想反正話已出口，幹脆口無遮攔，大聲道：“我先見丈母娘提親是一樣一樣的。”

  門上“當”地一聲巨響，聽著像是柳若雲用茶杯砸的，又乒裏乓當碎落在地上。

  小姐脾氣！不信我堂堂花花公子還治不了你，正想繼續調戲，被周護衛一把扯走。

  “你奶奶地還敢說！若是回頭給將軍夫人知道，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怪我咯？道歉她又不聽。”

  李總說道：“我幫將軍做任務，有首詩很關鍵，但是我記得不全，隻好請教她們。”

  “什麽破任務還要背詩？”

  “說了你也不懂，你們個個都是爛俗人，肯定背不出來，白居易的琵琶行知道不？”

  “不知道！”

  周護衛斬釘截鐵，說道：“你奶奶地不早說，我給你通報夫人去。”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不是被逼的嘛，快去！”

  周護衛入內通報，片刻後返回道：“夫人在書房等你，記住在她麵前別信口開河。”

  “長幼有序基本禮貌，哥哥還是懂的，事成請你喝謝媒酒。”

  李總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長，換來他的“滾一邊兒去”。

  柳夫人依然帶著帽紗，看不見臉，李總行了一禮，道：“夫人，恕在下冒昧，白居易長詩琵琶行，夫人可有詩書？”

  “李公子，請坐下說話，你救過我們母女，乃是大恩人，請教更談不上，方才已聽周護衛說起，詩書確實有，不過當日走得匆忙未來得及帶上，書房裏我也找過，俱是些兵法武術書籍。”

  柳夫人和藹問道：“李公子可是必須要全文？”

  “是，因為有一個謎題藏在詩中，如果沒有全文對照，恐怕難解出來，既然夫人也沒有，那我再去想想其他方法。”

  “眼下城裏情形，怕是不方便尋他人，琵琶行我記得八九成，錯漏數句結合前後文，應也能推敲憶起，但此詩甚長，八十八句共六百一十六字，短時內恐怕你難背熟，應抄下來為妙，我肩上有傷提筆不便，煩請耐心等候，我叫雲兒來，她也背過此詩，順便可做訂正。”

  柳夫人隨後吩咐周護衛去請柳若雲，李總心想還好沒讓自己寫，不然毛筆字丟人，說道：“如此此更好不過，多謝夫人。”

  超長詩她能記住八九成，不禁暗自佩服，深明大義又知書達理，柳燁怎配擁有？

  忽又覺上天很不公平，一個女人青春大好時容貌便被毀，是人生最大的不幸！

  不久柳若雲到來，看見李總在場，慌忙躲閃眼神。

  “雲兒……”柳夫人見她麵色微紅，走近來關切道：“你怎麽…不舒服麽？”

  “沒…沒有，是…沒事了，娘叫我來做什麽？”柳若雲稍作鎮定，低聲問道：“可是姓李的…他…胡說了什麽？”

  李總暗笑，膽小得連告狀都不敢，看表情羞澀，難道真以為自己提親來了？

  “娘瞧你才是胡說，你可是發燒糊塗了麽，如此失禮，應稱兄長。”

  柳夫人見柳若雲眼神飄忽又不敢抬頭，暗自奇怪，試她額頭沒問題，也懶得追問。

  “李公子想要琵琶行全詩，你先磨墨，備好紙筆，待會兒我念一句你抄一句。”

  “哦……”

  柳若雲如釋重負，這時候才敢偷偷瞄了一眼李總，但發覺他似笑非笑，眼神也飄向這邊，趕緊低頭走近案前準備筆墨。

  柳夫人則輕輕來回踱步低頭思索，時而稍作停留，過不多久，柳若雲已經磨好墨，把紙攤開擺在案上提筆就緒。

  “娘，琵琶行我記得一些，是否先寫下來？”

  “是麽？”柳夫人語氣略有欣喜，說道：“娘隻道你天天記著玩耍，早將詩文諸事忘卻了，你記得多少，便寫多少。”

  “娘你胡說，哪有天天玩耍。”

  柳若雲嗔了一句，稍作思考提筆疾書，很快紙上出現一行行娟秀楷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