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準備變法
作者:
文白墨香 更新:2020-05-22 19:02 字數:3449
在沈安看來,黃覺真的很猥瑣。
他身穿一件深藍色圓領長衫,下巴留有山羊胡,長發淩亂,個頭不高,頂多一米六五,二十八歲的他,基本告別再長了。
若不是提前得知,他是個七品官員,沈安一定把他歸類為江湖騙子-----
相對於黃覺,張舉的容貌,著實讓沈安吃了一驚。
目測了一番,不說超出也絕對接近一米九,身高腿長,穿著一件絲製圓領青袍,留著八字須,麵容看起來很像張智霖版的陸小鳳。
沈安想象與認知中,狀元多半書呆子或模樣猥瑣,應與黃覺差不多,沒想到人高馬大,是個不折不扣的高富帥。
想想也是,書呆子怎麽可能熟背四書五經,連中三元。
如此個頭若在京營做個將軍,倒還想得通一些,可他竟是個文狀元,一個文官,都察院四品右僉都禦史。
“是你救了我!”他一臉自信,語氣很篤定,看得出是個極其自信之人。
“義父?”沈書詢問目光望向沈安,毫無表演痕跡。
聽聞沈書喊義父,張舉確定了自己推測。
他目光轉向沈安,疑問道:“沈公公為何救我?”
“咱家何時救過你?咱家要殺你!”
如此回答,讓張舉內心更篤定,確定是對方出手救了自己。
救自己時門外的對話,兩人身上熟悉的味道------通過種種跡象,張舉推測出,是沈安派兩人救了自己。
之所以問出‘為何救我’,張舉想通過自己方式確定,究竟是不是對方救了自己。
若沈安說是,張舉反而會懷疑,可沈安否定了,這讓他內心更肯定了。
張舉往日印象中,沈公公雖有小聰明卻無大智慧,溜須拍馬他在行,其他方麵-----不忍直視。
可有一點他十分不解,對方是如何得知自己被綁,又為何出手相救?
他也想過,會不會是對方計謀?
可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沈公公位高權重,高傲自大,尤其是先帝駕崩後,越加目中無人,他想殺誰,可不會和你拐彎抹角,他不是個喜歡自作聰明之人。
“你真不怕咱家殺了你?”盯著對方眼睛,沈安又問。
“沈公公要殺之人,能活到此刻嗎?”
一時間,沈安竟無言以對。
按照沈公公之前脾氣,暫時動不了錢公公與淮南黨,張舉與黃覺肯定逃不脫錦衣衛的抓捕。
進了錦衣衛的詔獄,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解了吧。”沈安揮揮手,臉上的表情像是失了興致。
隻見白光一閃,張舉身上的繩子斷開,恢複自由。
沈棋收劍立於一旁,由始至終一言未發。
瞧著沈棋解開張舉後,紋絲不動,並沒有替地上黃覺解開的打算,沈書撇撇嘴,一臉嫌棄的用刀尖將黃覺身上的繩子也挑斷。
“謝沈公公救命之恩,黃覺至死難忘!”黃覺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好像絲毫不介意地上的尿液。
“起來吧。”沈安擺擺手,對沈琴吩咐道:“給黃大人拿身換的。”
“謝過沈公公,小的感激不盡!”
不同於黃覺的猥瑣,被解開的張舉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身體,卻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少爺,酒菜好了。”王管家由堂外走近,對沈安躬腰。
“請吧,張大人。”沈安側過身,伸手邀請。
沒有懼怕也沒有客氣,張舉起身往外走,身材高大,給人一種壓迫感。
沈安雖是太監,個子真不矮,差不多一米八個頭。
可走在張舉身邊,依然顯得小鳥依人。
穿過大堂,來到側廳,張舉盯著桌上的四菜一湯出神。
“怎的?嫌棄咱家夥食?”
張舉麵色深沉,閉口不言,他心有疑問。
傳聞沈公公貪得無厭,生活起居極度奢侈,怎麽會?
莫不是-----做給自己看的?
“你算什麽東西,我義父平時也隻吃五道膳食,你還嫌棄是吧?”喝了點酒的沈畫俏臉粉紅,叉腰一通臭罵。
“畫兒”
沈安麵色一沉,出聲斥責,內心深處卻十分竊喜,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兩人剛落了座,換了一件素長衫的黃覺急匆匆跑來,帶起的風把油燈晃了一陣。
“沈公公!”黃覺嘴裏打著招呼,眼睛卻看向桌上的美食。
“黃大人餓壞了吧。”沈安嘴角帶笑,揶揄道。
“哪裏哪裏。”嘴上說著哪裏,喉結卻上下滾動,不斷吞咽口水。
“黃大人請。”沈安伸手邀請。
話音未落,黃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起來。
“張大人為何不吃?”
瞧著黃覺狼吞虎咽,張舉卻遲遲不動,沈安滿眼讚賞。
不簡單啊,經曆了如此多的事情,早已身心俱疲,饑腸轆轆,卻還能保持理智。
“在下隻想弄清楚,沈公公為何救我?”
“聽聞張大人遊曆三年,試問天下蒼生如何?”
張舉可能沒想到,惡貫滿盈的沈公公也會關心黎民百姓,麵色一怔,一時間有些發愣。
“張大人不敢說?那咱家替你說。”沈安大聲道:“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張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三年時間,張舉遊曆了不少地方,入眼皆是貧農,流離失所,哀鴻遍野。
最讓他痛心莫過於,相對於貧農的生活,豪紳貴族的生活卻無比奢侈糜爛。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也是他再次進京為官的原因!
他想改變這現狀!
“咱家救的不是你。”沈安背過手,踱步到門口,仰望著頭頂的圓月,喃喃道:“咱家要救的是這天下蒼生。”
瓷白的月光傾瀉而下,在沈安身上泛起一層銀輝,看起來騷包極了。
張舉越加糊塗了,不明白沈安究竟想幹嘛。
沈安猛地回首,盯著張舉眼睛,問道:“張大人,你可知人與樹有何區別?”
喝了些酒,有些暈乎乎的沈畫,站在不遠處撓撓頭:“為何此話似曾相識?哎呀,頭好暈。”
眼看沈畫醉得已經站不穩,沈琴趕緊把她攙扶回屋裏。
下午對李如鬆說的話,沈安原封不動又說了一遍。
聽著沈安的解釋,張舉陷入了沉思。
“張大人,當初為何辭官?”沈安問出自己疑問。
“奸臣當道,抱負難以施展。”
呀嘿您還真是口吐芬芳呐!
“敢於咱家如此說話,你當真不怕死?”沈安內心非常好奇,他是沒腦子呢,還是真不怕死。
“我尚未指名道姓。”張舉露出一個得意笑容,“沈公公莫不是對號入座?”
“或許吧。”沈安也笑了。
“張某重回廟堂,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沉吟片刻,張舉作出回答。
“對於變法,張大人如何看待?想法還與六年前一般?”
“田賦稅讓天下百姓吃盡苦頭,豪紳卻大肆鋪張浪費,朝廷變法迫在眉睫。”
“變法該如何?”
俯視著沈安,張舉皺眉道:“沈公公何意?”
沈公公問變法的事情?
今夜發生的種種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張舉內心有點動搖了。
莫非,他一直在隱忍?
“你可知,六年前咱家為何否了你的奏折?”不待對方回答,沈安自問自答道:“時機未到!”
“何謂時機?”
“張大人,擋住變法的不是陛下,不是咱家,更不是某位官員,而是整個天下、舊製度與朝中大臣,你可明白?”
注視著沈安嚴肅的臉龐,張舉有些許恍惚。
這真是那個目中無人,隻會溜須拍馬,貪汙受賄的沈公公?
如此透徹的看法與見解,當真出自沈公公之口?
出了會兒神,張舉低下頭,麵露苦澀:“六年前不明白,如今明白了。”
“張大人還堅持變法嗎?”
眉毛一豎,張舉眼神堅定,斬釘截鐵道:“為何不?”
“好!”沈安大喊一聲,試探問道:“你可願與咱家聯手?”
這一次,張舉沉默了。
“張大人,變法不是兒戲,會死很多人。”盯著他的眼睛,沈安搖搖頭:“僅憑一己之力,難若登天。”
“我明白。”
“張大人不信咱家?”
張舉再次沉默。
“也罷,咱家本是惡人。”沈安搖搖頭,語氣難掩失落:“張大人不信咱家,自是應該。”
仰頭望向樹梢尖,足球大小的圓月,沈安輕聲歎息一聲,喃喃道:“隻是苦了這天下蒼生。”
“沈公公,在下-----”張舉心有愧疚,又持有懷疑。
“佛家講究因果循環,種何因,結何果。”眼看勸說不成功,沈安以退為進退,低聲道:“咱家之前為了掩人耳目,逼不得已做了太多錯事,張大人不必心有愧疚。”
對著張舉彎腰作楫,沈安伸手邀請道:“更深露重,張大人用了膳,早些歸家吧。”
“謝過沈公公。”張舉回了一個禮,這才落座吃飯。
心不在焉用了膳,張舉起身準備走。
“張大人,咱家送你。”沈安伸手做出邀請動作。
“不勞煩沈公公,我們自己能走。”吃飽喝足的黃覺,一副自來熟的不要臉模樣,起身就要往外走。
“黃大人,你不能走。”沈安回過頭,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黃覺愣在原地,臉色瞬間慘白,撲通跪倒在地,悲慟大哭:“沈公公,小的不想死!”
“-----”
滿朝文武,怎麽就出了這麽個賤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