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輕聲一笑，他最喜歡談的就是生意，而歐陸的戰爭已經給商人們帶來了海量的利潤。

  一份清單擺在了海因修斯的麵前，那是一份二十萬荷蘭盾的軍火貿易，如果這項軍火貿易達成，那麽愛爾蘭海戰之中被俘的聯合省海軍就可以被無條件的釋放。而這份清單之中卻有一個海因修斯沒有想到的項目——全新的燧發槍四千支。

  大同盟戰爭爆發之後，來自神聖羅馬帝國的諸侯軍隊與奧地利軍隊在戰場上展現出了相當的戰鬥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在前期對奧斯曼的戰爭中購買了大量的中**火，組建了全燧發槍的軍隊，要知道開戰伊始，即便是歐陸最強的法**隊之中還有披甲長矛兵，而火器軍隊之中也是三名燧發槍兵搭配兩名火繩槍兵的配置。

  這些軍隊的一鳴驚人讓戰爭雙方對中國武器推崇備至，聯合省也發現，以往他們過多的沉醉於學習中國的造船技術，而輕視的陸軍，因此在發現法國大批量購買中**火之後，立刻開始采購，但聯合省的陸軍發現，到手的中**火全都是二手貨，有些燧發槍甚至製造了超過二十五年，但戰爭期間，也是無奈之舉，後來發現，大同盟戰爭中雙方軍隊使用的軍火都是二手貨。

  究其原因，帝國陸軍把換裝與軍售結合在了一起，以此減少了財政支出。

  帝國二十一年開始的海軍改革雖然多有波折，把海軍折騰的夠嗆，但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海軍獲得了更多的資源。這一點在一開始被陸軍眼紅，因此陸軍也提出了改革方案。陸軍真實的意圖是換裝，這一點達到了，但皇帝依舊借機對陸軍進行深度改革。

  陸軍一開始的換裝計劃很激進，要求全麵換裝使用金屬定裝彈藥的後裝線膛槍和鋼製後裝線膛炮，但是元老院審核之後，發現如此全麵換裝的成本非常高，要知道帝國擁有規模達到了八十萬的常備陸軍，而陸軍一換裝，二十萬規模的海軍陸戰隊和超過四十萬的藩軍也會跟著換裝。而且陸軍向往的金屬定裝彈藥和後裝線膛槍技術上都有些不成熟，而且價格昂貴。

  金屬定裝彈藥的底火的發火率和安全性能一直沒有得到有效解決，而且銅質彈殼的價格居高不下。換裝計劃從帝國二十二年開始提出，一直到帝國二十四年都沒有解決，幸運的是，大同盟戰爭的爆發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首先，帝國的陸軍力量可以把現役裝備的燧發槍出售給歐陸戰場上的各方參戰力量，以軍售款項充抵一部分換裝的軍費。而隨著帝國陸軍大量往歐洲派遣觀察員，對歐洲的軍隊、軍事工業進行考察發現，他們與帝國之間已經拉開的相當的距離。這讓陸軍明白，即便是前裝線膛槍都可以輕鬆對假想敵取得絕對優勢。

  因此，陸戰力量的主力槍械被換成前裝線膛火帽槍，采用底部擴張彈藥（米涅式），而禁衛軍（包括擁有禁衛稱號的陸軍、陸戰隊）則換裝後裝線膛槍。倒是火炮換裝沒有什麽異議，全麵換裝鋼製後裝線膛炮，原因很簡單，帝國陸軍原本的主力火炮都是銅鑄滑膛炮，用鋼製後裝線膛炮一比一更換也不是不增加成本的。陸軍倒是沒有揪住沒有全麵換裝後裝槍械不放，因為他們也意識到一點，過十年八年的，可以按照現在的劇本再來一次。

  從帝國二十五年到帝國二十八年是帝國陸軍、藩軍換裝的時間，加上庫存軍火，一共整理出超過兩千四百門各式火炮，口徑從四磅炮到二十四磅不等，而槍械則用一百二十萬杆，而這幾年，大量的零件和彈藥隨著這些槍械一起賣給了歐洲各**隊。但是帝國方麵明顯小看了大規模戰爭對軍火的消耗，事實上，以往帝國對戰爭消耗的研究都是不合時宜的。

  對於帝國陸軍這樣一支百戰百勝的軍隊來說，大量的物資消耗是衣服、食物等補給，軍火彈藥消耗就比較少。但是歐陸戰場就不同，雙方打的有來有回，實力上半斤八兩，戰術上又是菜雞互啄，大量槍械火炮折損，對軍火的需求很高，這使得僅僅以過剩物資和舊式軍火已經無法滿足市場需求，於是乎全麵放開軍火貿易的需求就應運而生。

  而申京把全麵放開軍火貿易的特權交給了快速發展的西津地區，授權西津，也隻有西津可以生產‘無縫金屬管’與‘打獵用金屬零件’，而這兩樣就可以組裝成一杆製式燧發槍，並且將這種工業門類向民用資本開放，這也是帝國逐漸向民用資本放開軍事工業的標誌**件之一。

  擺在海因修斯麵前的軍火清單就是這樣來的，民用零件組裝起來的全新燧發槍和價格低廉的鑄鐵滑膛炮，物美價廉，正處於戰爭狀態下的聯合省很難拒絕這樣的價碼。

  “類似的軍火您可以提供多少，約瑟先生？”海因修斯收起清單，主動問道。

  “這要看這些軍火的流向，如果流入聯合省的陸軍之中，隻要有利潤，我可以不限量提供。當然，未來價格會變動的，因為很快就會有帝國商人參與進來。”約瑟說道。

  海因修斯聽了這話，意識到一點：“流入聯合省的陸軍之中？這是什麽意思呢，還能流入其他軍隊嗎？”

  約瑟說道：“我指的是可能獲得軍火的英**隊。”

  海因修斯說：“約瑟先生，您是一個真誠的人，可以詳細說說，這裏隻有你和我而已。”

  約瑟直接說道：“好吧，我們都知道，英國是大同盟之中的重要一員，在過去的時間裏，英國主要負責海軍作戰，但是他們的陸軍同樣需要換裝，而且我知道，威廉殿下正讓你們荷蘭的將領培訓英國的陸軍，原本這沒有什麽，可現在出現了不同，英國與帝國的關係變了，雙方進入了敵對狀態，按照帝國法律，帝國的商人再向英國出售軍火就是違法，但如果英國無法獲得先進的軍火，就意味著大同盟力量的損失，而這恰恰是裕王殿下不想看到的。”

  這一點海因修斯早已體會到了，中國對英國宣戰，是為了搶奪其海外殖民地，而不是為了幫助法國，甚至說，李君威還擔心對英宣戰會影響大同盟的實力，劃定交戰區域就是為了盡可能的維護英國的實力。而在最近，雖然中國向交戰雙方都出售軍火，但對大同盟出售的總是多一些。

  “海因修斯大人，英國與中國之間的軍火貿易需要中間人，如果英國人找中間人，肯定找他們的盟友荷蘭商人，如果中國找中間人，就要找他們在歐洲的白手套，猶太人、熱那亞人、葡萄牙人等，而你我如果聯合起來，就可以在其中占據一個巨大的份額，我有物資來援，您有銷售渠道。”約瑟壓低了聲音，卻讓這個提議更具有誘惑力。

  海因修斯也明白了，現在談論的根本不是什麽國家戰略，而是官商勾結。而海因修斯即便知道其中的高額回報，卻也很謹慎，反問道：“約瑟先生，這是您的意思，還是那位裕王殿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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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瑟輕聲一笑：“這是我們共同的意思，甚至可以說，這是帝國的國家意誌。帝國需要英國人獲得先進的武器，以保持大同盟的戰鬥力，同樣也願意支持和結交您，尊貴的海因修斯大人，促成帝國與聯合省之間的友好。當然，為帝國盡了微末力量的我，也可以從中分得其中一份利潤。而您呢總是有人告訴商人，比財富更具吸引力的是權力，而擁有權力的人也喜歡追求財富，但實際上您與我都知道，財富與權力雙收才是最愜意的事情呀。”

  海因修斯沉思片刻，無奈搖頭：“雖然我知道裕王殿下在利用我，但我想，任何一個聯合省的人處於我今日的境地，都不會拒絕裕王殿下的橄欖枝。好吧，約瑟先生，我答應了，我們商議一下細則吧。”

  約瑟點點頭，指了指空蕩蕩的桌子，說道：“人生得意須盡歡，或許現在我們需要的是酒。”

  “當然，我們需要美酒。”

  裏斯本。

  李君威送走了法王路易十四的使者，在愛爾蘭海戰之後，路易十四維持了自己的高傲姿態，但卻還是派遣外交人員前來裏斯本尋求與帝國結盟，但是路易十四注定要失望了。

  倫敦方麵接受了李君威製定的戰爭規則，而與法國結盟就是要與大同盟為敵，而如果還要進攻英國本土，就無異是打自己的臉，李君威顯然不會這麽做。路易十四的使者表達了失望，他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另外一位同伴，白敬宇。

  “在凡爾賽宮生活的怎麽樣，我聽說你在那裏如魚得水，是貴婦們最喜歡的男人，魅力僅次於路易國王，真是逍遙的生活呀。”李君威示意老友坐下，直接拿他開涮。

  白敬宇擦了擦脖頸上的汗水，連連擺手：“哪有，哪有，王爺讓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罷了。您知道的，我打小就是個成熟不足敗事有餘的，實在是不像話，若是沒有您照拂，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白敬宇是李君威年少時候的玩伴，幼年時，李君威收拾衍聖公，白敬宇就出力不少，但白敬宇卻在紈絝的路上越走越遠，相比來說，同齡的裴元器就已經封疆大吏了。而白敬宇呢，陷入移民科案，是因為李君威指了明路，才全身而退。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也是一個難得的品質。”李君威遞給他一杯茶，笑著說道。

  白敬宇臉上的汗水更厲害了，雖然二人是打小的交情，但終究多年不見了，而這些年，裕王東征西討縱橫捭闔，而自己呢，早已沉淪，早已不是一個層級的，他越發覺得李君威的笑高深莫測，生怕自己惹了什麽麻煩，說道：“王爺，我在凡爾賽宮裏確實做了不少混賬事，要不然就別讓我當這個駐法大使了吧，萬一哪天我的所作所為公開，帝國的尊嚴，您的顏麵我實在是幹不了。”

  “我還能害你不成，像你這樣拿著公款逍遙還合理合法的好差事，上哪裏找去。”李君威不知道白敬宇想到了哪裏，於是勸解到：“你的任務還沒有完結，帝國與法國正處於貌合神離，亦敵亦友的狀態下，好容易路易十四喜歡你，你就好好當你的大使就行了，再玩兩年。

  至於你個人，放心就是，你的一切行為都是我允準的，在皇上那裏也已經備案，將來我不僅會讓你安全落地，還能讓你青史留名。”

  “可是您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是難得的品質。”白敬宇縮著脖子，小心問道。

  李君威嗬嗬一笑：“我這可是真心話，但和你現在沒關係。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在法國享受生活，維持好和路易國王的友誼就好了。假如有一天，帝國與法國結盟，你是最好的中間人。等到那個時候，我肯定會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既能家財萬貫，又可青史留名，而這個差使，恰恰隻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才能完成。”

  “天下哪有這樣的差事。”白敬宇心裏想到，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這個樣子，有什麽是能被裕王圖謀的呢，還不如照他要求去做。

  “那路易國王那邊如何交代呢？”白敬宇問。

  “很簡單，你在裏斯本呆一段時間，隔幾天就給路易寫一封信，就說你在想盡一切辦法勸說我，然後在適當的時候告訴他我出征新大陸英國殖民地的事。結盟是不可能結盟的，但不結盟未必不能合作，而在殖民地上的合作就可以作為第一樁。”李君威說道，

  “那您準備什麽時候出征新大陸？”

  “前鋒已經出發了！至於路易國王，他隻等著分蛋糕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