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步兵開始進攻，一輪箭雨後，二十來個寧遠士兵倒下。

  雖然女真人的強弓和破甲箭能夠穿透厚厚的防護，給寧遠士兵造成傷害，但有盔甲抵消一部分箭矢動能，寧遠士兵們隻要不被射中要害，就不會倒下。

  這就造成了這麽一副景象，一輪又一輪箭雨過後，前麵兩排的長矛兵身上皆都插滿了箭矢，如同豪豬似的站立著，看起來有些滑稽。

  不過女真士兵們心裏半點沒有好笑的心思，什麽時候明人的步兵竟能硬頂著己方的箭雨半步不退絲毫不亂了？

  女真步兵連珠射出三輪，隻射死了兩百多明軍，還有三百多人傷勢較重無法保持站立，被拖入後方。

  寧遠軍長矛陣前排頓時變的有些稀稀拉拉起來，不過隨著鼓點聲，後排的士兵迅速補了上來。

  這時，女真士兵已經扔下弓箭，拔出各自兵器，說時遲，那時快，幾個呼吸間就已經撲向到了寧遠軍跟前。

  一陣尖銳的哨子聲驟然響起，“殺”，寧遠軍的長矛猛然前刺。

  女真士兵一時間感到四麵八法都是長長的矛刃刺來，尤其是麵對兩側斜麵長矛兵的女真士兵，因為是斜著站立的緣故，長矛是從他們身側刺來，十分難以防禦。

  即使勇悍如女真兵，在麵對如此密集刺來的長矛時，也毫無招架餘地的被殺死了。

  而前排的寧遠長矛兵也有半數被跟上來的女真槍兵刺中、或倒在飛擲過來的飛斧和標槍之下。

  後麵第二三排的長矛兵手中長矛緊隨著刺出，對著這些進入刺擊範圍內的女真士兵頭頸一陣亂戳。

  趁著前排寧遠長矛兵人數減少的瞬間，女真的短兵們抓住這個機會衝陣，持著刀盾向前方衝去，寧遠軍後陣也響徹起“向前向下刺”的命令……

  噗噗噗！

  一連串利刃入肉的聲音在戰場中響起，一個個女真士兵倒下。

  但勇悍的女真士兵並未後退，反倒趁著寧遠長矛兵擊刺結束紛紛後收引槍的刹那，抓住寧遠軍長矛森林轉瞬即逝的空檔，猛地竄出來。

  他們一個猛子就紮向地麵，抱著頭從槍林下直滾過來，一個個身披重甲卻滾得飛快。

  一個滾到寧遠長矛兵軍腳下的女真兵，翻滾的同時已經抽刀在手，一刀剁在一個寧遠軍士兵的腿上，借力收住身形一個後猛地一個上撩就卸下了一條大腿。

  幾息之間就又有數百女真士兵成功滾過矛林，他們蹲著躲避頭上的長矛利刃，藏在寧遠士兵身前躲避後排的長矛，同時把刀用力刺向一旁的寧遠軍，還奮力衝撞另一側的寧遠軍士兵。

  伴隨著他們的衝陣，被長矛刺擊阻擋的女真步兵再次向寧遠軍戰陣發起猛衝，而兩翼，騎兵的騷擾還在繼續。

  又是一陣尖厲的哨子聲響起。

  用哨子聲作為發布命令的方式還是葉秋提出的，他在主世界摻和進鐵狼幫的劫獄一事時，曾經聽到過錦衣衛用哨子傳音。

  哨子的聲音尖銳而又有穿透性，用在戰場上恰恰合適，不會被廝殺聲、慘叫聲壓下。

  寧遠軍步陣中的刀盾兵，齊齊蹲下，向前推進，不一會兒，便和女真短兵交上手了。

  “快速刺擊。”

  “快速刺擊。”

  “快速刺擊。”

  ????……

  明軍戰陣的上空，回蕩的不僅僅隻是軍官們的呐喊，每個士兵在竭力全力攻擊前方不斷湧來的敵人的同時，也都跟機械一樣地重複著這句話。

  在這瘋狂呐喊聲的影響下，方陣裏所有的寧遠士兵無論有沒有受到攻擊都跟著了魔一樣地反複地施展著操練動作，前刺，收回，前刺，收回……

  每有一個長矛兵在對麵的攻擊中倒下，就總有後排的士兵替補上。

  女真軍士兵衝陣的時候，就算僥幸擋住第一排刺來的長矛，也會被第二排第三排的長矛擊中。每一個寧遠軍士兵的生命，也一定會交換到至少一個女真士兵的命。

  衝入寧遠軍戰陣的數百個女真士兵愈發瘋狂地攻擊著身邊的寧遠長矛士兵，但除了被他們糾纏住的以外，剩下的士兵仍本能地服從命令，就好像不知道腳下有女真士兵正在攻擊似的。

  馬其頓方陣前，那些女真步兵眼中，這一列列的寧遠軍的戰列像是堤岸一樣，讓女真軍一次次狂潮般的後續攻勢撞碎在上麵。

  同時，寧遠軍的刀盾兵也終於蹲著身子衝了過來，將與女真短兵的戰鬥接了過去。

  他們揮舞著短刀和圓盾跟侵入長矛軍戰陣的女真兵廝殺起來，寧遠的刀盾兵和女真的短兵都半蹲在地上，像老鼠一樣地搏鬥，他們頭頂上長矛紛飛，聲嘶力竭的“快速刺擊”的喊聲震耳欲聾。

  在長矛森林下亂滾的“老鼠”中也有葉鍔，近半年的軍旅生涯完全磨去了他身上的紈絝氣息，此刻他向一個老兵似的，用圓盾護住半身，右手的短刀不停的橫掃下戳。

  嚴苛的訓練讓他在第一次參與萬人大會戰的激動心情中，依然能夠保持動作的穩定，再加上長期以來修煉空海觀心之法增強的身體素質，他的戰果還不錯。

  後麵有源源不斷的女真士兵企圖效法他們的前輩榜樣，或爬或滾，一個個地想衝進寧遠軍的戰陣中。

  不過後出現的這一批技巧比第一撥精銳要差多了，滾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有自衛能力，葉鍔蹲在地上迎頭插死了一個，然後踹著屍體的天靈蓋抽出了短刀，又將一個剛剛坐起來的女真士兵脖子割開……

  抽刀的時候身側一個女真士兵突然飛身躍了過來，葉鍔身上與普通士兵不同的將官鎧甲實在太醒目了，一個刀盾兵稍微挺直了下腰想掩護葉鍔，就被自己人從側後全力戳過來的長槍把脖子桶了個穿，那親衛的身體立刻飛撲向陣外，血肉噴灑了葉鍔滿身滿臉，這讓他本能地閉了一下眼。

  那刀盾兵雖然死了，但他的動作依然阻擋了飛撲過來的女真士兵一下，讓葉鍔有了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他以套在左臂的盾牌擋住了這個女真士兵劈來的一刀，短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腹中。

  “給老子去死。”憤怒的葉鍔用力一絞，將女真士兵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