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北方有佳人
作者:凱夫拉頭盔      更新:2020-05-10 11:43      字數:2439
  這種格局是典型的江南構造。

  古時候講究明媒正娶,規矩很多。

  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男女雙方在婚前不能見麵。

  客廳邊的待客處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用途。

  姑娘從二樓朝下望便能看到公子,

  公子如果有心,抬頭便能看到姑娘。

  算是為古板的婚宴製度開了一個小窗口。

  當然,這都是大戶人家的專利,窮苦人家才不在乎這個。

  張三李四,王五趙六成天見麵,不稀奇。

  胡言卿點了一下雲衫的額頭,嗔笑道:

  “看上人家了?”

  “小姐總是拿我開心。”

  雲衫羞澀的回應。

  “你說的對,的確是眉清目秀,在這種苦寒之地能有這副麵孔,實在難得。”

  胡言卿感歎道。

  “小姐那裏去?”

  胡言卿忽然急匆匆下樓,雲衫著急的大叫一聲。

  張蒼水聽到動靜,本來就在觀察胡家建築格局的他稍微一扭頭,跟下樓梯的胡言卿四目相對。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張蒼水胸無點墨,除了“我擦”這麽粗鄙的詞匯外,這是他搜腸刮肚想出來的最佳形容詞。

  若是乃父沈煉在場,必然揮毫而就:

  胡慶岩之女,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嫣然一笑,惑我心,迷我眼。

  沒文化真的很可怕!

  還好張蒼水還能來一句北方有佳人,不至於太粗俗。

  胡言卿也是癡了,腳懸在半空,手扶在欄杆,竟不避諱張蒼水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她本以為張蒼水隻是麵目清秀,如今看來,清秀的外表下藏著一雙鷹隼般的眼睛。

  這是一種陽剛之氣,甚至有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悲愴之氣。

  這種目光很有穿透力,仿佛能一眼看到她的心裏。

  胡言卿見慣了江南士子的玉樹臨風,張蒼水身上這種行走天地間的豪氣特別震撼她的心靈。

  張蒼水這個“下人”沒有怯場,胡言卿這個見過大場麵的大小姐反而怯場了。

  她心裏狂跳,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隻能害羞般咚咚咚折返上樓,徑直衝進自己房間。

  “這是我家小姐。”

  胡管家看到這一幕,麵無表情的對張蒼水說道。

  “你做的屏風就是給她用的,小姐對你讚不絕口。”

  胡管家依然麵無表情。

  “哦,不甚榮幸。”

  張蒼水回應一句,帶頭大步流星的走開。

  來到前堂店鋪,三掌櫃虎視眈眈,總算把張蒼水等來了。

  “小子,你終於來了。”

  張蒼水見來者不善,笑嘻嘻的說道:

  “孫掌櫃,有何指教。”

  三掌櫃原本姓劉。

  孫者,猴也!

  “給我動手!”

  三掌櫃大喊一聲。

  早已經被他用一壺酒錢買通的夥計們一擁而上。

  張蒼水見勢不妙,三兩步跑到店鋪外麵。

  練了那麽久的形意拳,總算有了實戰的用場。

  一人對戰四個夥計,

  哇呀呀慘叫下,張蒼水用一招白鶴亮翅結束了這場一邊倒的戰鬥。

  “真沒趣,四個打一個都贏不了。”

  張蒼水有些失望,形意拳的最強招式還沒來得及用出。

  三掌櫃見狀,臉嚇白了。

  四人受傷,醫藥費他出。

  在店鋪外打架,東家責怪下來,還得他頂上。

  “孫掌櫃,要不要嚐嚐我的拳頭?”

  張蒼水來到孫掌櫃麵前,揮舞鐵錘般的拳頭晃了晃。

  “殺人啦!”

  早已經嚇破膽的三掌櫃殺豬般大叫一聲,跑進店鋪後堂,再也不敢出來。

  “快跑,等著進牢房呢。”

  洪濤又氣又急,指揮張蒼水走為上策。

  “給東家添麻煩了。”

  張蒼水抱拳,騎馬揚長而去。

  “哎!”

  洪濤氣的蹲在店鋪門口,心裏想著該如何解釋才能讓胡慶岩不請官府出手。

  事情因三掌櫃而起,自然由他了了。

  不過胡家是注重名聲的人家,總要給街坊四鄰一個說法,不然人人都敢跑來撒野,胡家威風八麵的旗號扛不住。

  ,

  朱七從獨石口歸來,把楊本昌的罪狀調查完畢,指派四個手下親自護送進京。

  他則帶著兩個手下回到宣府。

  一別不知又要幾載,總需要臨行前跟故人遺孀告別才是。

  張蒼水在胡家商號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跑回沈慶餘堂歇息。

  他想知道,胡家到底如何對付他,索性在店鋪裏等。

  誰怕誰?!

  一直等到太陽落山,將軍廟街的商鋪們一個個上板,也沒見胡家的人過來。

  張蒼水不由對胡慶岩讚歎一句:

  “家規不錯,沒有仗勢欺人。難怪能把產業做這麽大。”

  吩咐黑娃上板,他打了一斤小酒,騎馬慢悠悠的回家。

  家門口拴著三匹棗紅大馬,章魚哥警惕的坐在門口。

  看到張蒼水騎馬歸來,他急匆匆跑出去。

  “少爺,少爺,你可回來了。”

  張蒼水以為是胡家找麻煩,張口就罵:

  “禍不及妻兒,這個姓胡的王八蛋。”

  他飛身下馬,把酒壺往章魚哥懷裏一塞,擼起袖子就往家裏衝。

  “少爺,不是姓胡的,是個姓朱的大爺。”

  章魚哥趕緊解釋。

  “七叔?!”

  張蒼水欣喜若狂。

  他終於回來了,這麽說楊本昌的罪狀已經搜集完畢。

  張蒼水轉怒為笑,興衝衝的往家裏跑:

  “七叔,七叔,我回來啦。”

  張蒼水一路穿過月門,闖進張徐氏的房間。

  “呦,怎麽這麽高興?”

  朱七見張蒼水興奮的衝進來,故意問道。

  “七叔,調查結果出來了嗎?”

  張蒼水著急。

  朱七知道他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他泯了一口茶,這才氣定神閑的說道:

  “證據確鑿,已經派人上報宮裏。不過。”

  朱七換了一副為難的麵孔,謹慎提醒張蒼水:

  “朝堂上的事變化莫測,定一個人的罪當然要有證據。不過光有證據是沒有用的,還要看內閣的態度,呂公公的態度。當然,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

  徐階下手倒嚴,嚴黨嚴防死守,嘉靖尚且需要嚴黨幫他穩住局麵,結果真的沒有那麽簡單。

  張蒼水不知道楊本昌這個小人物的下場如何,他隻記得大事件。

  嚴嵩倒台尚早,嘉靖還離不開他。

  不過,並不能說明楊本昌這個劫難能躲過去。

  兩黨相爭,總要壓死些螞蟻昆蟲。

  如果嘉靖帝有意敲打一下嚴嵩,楊本昌的腦袋是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