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慕川麵對著鍾愛的雙眼，沒有商場上精明魄力，更沒有對敵人的冷冽譏嘲。

  像是退回到最原始的時候，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恩怨纏身，隻有在鍾愛麵前，他才能清冽如許，一雙鷹眸隻有深情的洞察。

  “倒不用這麽嚴肅......”

  鍾愛有被嚇到，也有被感動到，“所以，從今以後，不管什麽事情，你都會讓我參與的，是嗎？”

  “對...”陸慕川微斂了眸光，有些言不由衷。

  鍾愛唇角綻開了梨渦，撲倒陸慕川懷裏，“你也放心，我本來就聰明的腦袋，以後會越來越聰明的，絕不拖你後腿。”

  “不過話說回來，你姑姑如果真和你做了敵人，那你要怎麽應對？”鍾愛忍不住問。

  雖然是一家人，但陸佳沅和陸慕川不親。

  況且，陸佳沅並不簡單，反正比起陸慕川的二叔，完全是聰明人。

  中午飯桌上，她也聽得清楚。

  二房才去F國待了多久，陸璟華就欠了外債，還被當作把柄，捏在陸佳沅手裏。

  “嗬...用不著我應對。”

  陸慕川笑了笑，俊臉又分明著澀意，“關於約束，老爺子最有辦法。”

  隻是，他並不希望，陸老爺子為他做這些。

  鍾愛何嚐看不透，她望著陸慕川，認真道：“慕川，你和陸爺爺和好吧，徹底和好，行不行？”

  ——

  當晚，除夕夜。

  陸慕川和鍾愛在餐桌入座，軒軒和小意已經換上新衣服。

  軒軒安靜坐著，端正的小身子，小腦袋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小意則滴溜溜望著桌上的菜，小指頭一個個數著，“好多盤好吃的，隻有我們吃的話，能吃得完。”

  可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可惜自己不是大胃王。

  “今晚是除夕，吃不完才好，年年有餘。”鍾愛輕輕捏著小意的辮子，輕聲道。

  小意努了努小嘴，這才放心地“喔——”了一聲，“那沒關係了，小意今晚吃不完，明天還可以繼續吃。”

  鍾愛失笑，“行，小意可以隨便吃。”

  小意嬌憨可愛，又容易滿足，完全是大人都喜歡的小孩。

  等了一會，陸老爺子也沒來，鍾愛想起中午的情景，有些擔心，“爺爺中午沒受刺激吧？”“應該是受了。”陸慕川輕笑道。

  鍾愛心裏一緊，“那...那有請醫生嗎？怎麽也沒見你去開解？”

  老人家受刺激，可大可小的。

  “不用，老爺子沒那麽脆弱，他打發了那些人，眼不見為淨，很懂自己排解。”陸慕川淡笑道。

  鍾愛似信非信轉過臉。

  那些人，不是老爺子的女兒，兒媳，兒子和孫子？

  “慕川，你沒忘記，我下午拜托你的話吧？”鍾愛輕聲道。

  陸慕川無奈失笑，“記得，和老爺子和好。”

  “那你待會，可要主動一些。”鍾愛一半威脅，一半苦心。

  “怎麽主動？”陸慕川挑眉問。

  鍾愛思考了一會，“這還不簡單！倒酒啊，敬酒啊，說祝詞啊，祝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麽一說，她突然覺得自己特別虛偽。

  這不是她平時鄙夷的酒桌文化嗎？再看陸慕川促狹的笑意，她覺得很沒麵子，但話是自己說的，仍舊死撐著，“你記住沒？別覺得老土，現在是年夜飯時間，老人們就愛聽吉祥話。”

  “是，遵命。”

  陸慕川用一種，發現新一麵的眼神，新奇又柔軟地瞧了鍾愛一會，笑道。

  鍾愛躲閃了目光，望向一邊。

  心裏安慰，雖然老土，但有利於家庭和諧，陸慕川你遲早有感謝我的一天。

  不過一會。

  就在鍾愛差點讓陸慕川去請的時候，陸老爺子終於來了。

  最等不及的是小意，抱著空空的肚子，“太爺爺，你再不來，小意就得餓了。”

  “對不起寶貝，太爺爺剛睡醒。”

  陸老爺子麵色不錯，精神也很好，坐下後，笑著瞧著一圈，心生滿意，“今年的年夜飯，我們一家子倒也剛剛好。”

  這話，不說言外之意了。

  字麵上的意思，就已經清楚明白，老爺子已經自動把其他人撇除，和他們做一家四口了。

  好在，鍾愛為了主打溫馨，讓傭人們都回避了。

  “陸爺爺，慕川聽說你喜歡燒鵝，特地請來大廚給你的，不過您不能吃多，隻能嚐一點兒。”鍾愛故做神秘地說道。

  “哦？為什麽？”陸老爺子問。

  鍾愛笑了笑，“因為慕川為了讓大廚做出，最最好吃的一隻燒鵝，已經把廚房的存貨都用完了，所以您近期吃不到了，你今晚吃完了，萬一明天又饞了怎麽辦？”

  陸老爺子平時吃的鵝肉，全是又專門的農場運輸過來。

  年前最後一次批發過來，現在全用完了，可不得等到年後了？

  “那其他的鵝肉呢？全扔了？”

  陸老爺子如同老小孩般，一個震驚，“慕川，你浪費東西就算了，還浪費我喜歡的？”

  “反正爺爺也吃不完，留著也是浪費。”陸慕川挑了挑俊眉，理所當然道。

  其實，不管是大廚，還是浪費的鵝肉，全是鍾愛的注意。

  這壞丫頭，現在通通賴到他身上了。

  鍾愛暗暗瞪了他一眼，說好了，要和老爺子和好的，怎麽一開口，還是沒好話？

  “陸爺爺，您別聽慕川胡說，沒有浪費，全被他以您的名義，捐給孤寡老人了，他說這也算為您積福。”

  鍾愛綻開笑臉，望著陸慕川，“我說得對不對呀？”

  短短兩三秒，陸慕川不說話，鍾愛眼裏幾乎已經冒出火星了。

  “對，小愛說得都對。”

  陸慕川抿了一口紅酒，終於說出這聲中肯的話。

  雖然怎麽聽也不對勁，但鍾愛見他配合，也算是勉強接受了。

  “小愛說得當然對。”

  陸老爺子洞悉了兩人的心思，不悅地拿起酒杯。

  正要送往嘴邊的時候，卻被陸慕川截走，“又忘了？您不能喝酒的。”

  “偶爾喝一點，不礙事的。”陸老爺子隻覺得掃興，看向鍾愛，“小愛，替我說句話，讓他少管閑事。”

  然而，鍾愛怎麽還說得出話？

  陸慕川簡直可惡，陸爺爺不能喝酒，他不早說！讓她硬掰出老土的酒桌文化。